夏朝颜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晚上十二点过,旁边的床上,是季紫泉均匀的呼吸声。
她轻手轻脚的起床,走出了卧房,打算下楼找点吃的。
厨房里热着饭,还有几个菜放在桌上。她无声的笑了笑,坐在餐桌上吃起了饭,感受着他们给她的温暖。
简单的吃了几口后,夏朝颜并没有睡意,毕竟已经睡了近六个小时了。
她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走到了客厅外的露台,翻身坐上围栏,一边哼着歌,一边喝着酒:“红花撷之遗伊人,红花似火绾青丝。红花啊红花,绾起伊人的青丝,伊人笑靥似繁花。”
夏朝颜忽然想起前天的傍晚,李棣棠就站在她的旁边吟诗,那首什么诗她不知道,想来是他自己作的。她抬头望着夜空,发现在这座南方的小岛上,竟有银河落九天的美景。
“公子傲立雕栏前,清辉渊映凝眉愁。”念完诗,夏朝颜小声嘀咕道,“说什么要我多看点书,作诗也没那么难啊。切!”
“确实不难。”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吓得夏朝颜手中的酒瓶一松,掉到了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而她人也差点从栏杆上摔下去。
险险被李棣棠拉住了胳膊,人才没有掉下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听到摔倒的酒瓶里的酒往外流的声音,海浪的声音一波一波的拍打着沙滩,虫儿在草丛里的叫声,从未如此的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良久后,夏朝颜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挣开了李棣棠的手:“谢谢。”
也才一天的时间没和他说话,夏朝颜觉得好像隔了一个世纪似的,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了。
“为何不睡?”李棣棠声音清冷,同这银辉月光一般。
夏朝颜又重新坐回了围栏上,抬头看着夜空:“不困。”
“喝酒伤身。”他淡淡的说道。
她木然的回答:“小酌怡情。”像是要和他抬杠似的。
之后是良久的沉默。
海岛夜晚的风有些微凉,夏朝颜拢了拢披肩拿起另一瓶酒,起身走下了露台。
她竟不知,从何时起,和李棣棠待在一处会如此的难熬。
“去何处?”李棣棠跟上去问道。
“海边。”
之后,夏朝颜拿着酒瓶赤着脚在沙滩上吹着海风,慢慢的走着。几步外,李棣棠便跟在她的身后,踩着夏朝颜的脚印。
李棣棠想,她的脚好小,步子迈的也不大。
走了一会儿,夏朝颜像是走累了,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看了看几步外的李棣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他招招手,让他过来坐。
空旷的沙滩上,就这样坐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对无言。
“要喝么?”夏朝颜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李棣棠没有说话,只是接过来,薄唇没有避嫌的抵住瓶口,灌了一大口。
夏朝颜突然想起,她似乎在两人刚认识之初调戏过他。那句诗怎么说来着,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夏朝颜曲起膝盖,双手交叠歪着头靠在上边,双眸清亮,声音带着少许粘腻:“这回是真的在我面前举杯喝过酒了。”
李棣棠捏着瓶子的手一紧,他知道夏朝颜说的是什么意思,却道:“有许多次了。”
夏朝颜面色一僵,想他应是早就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了吧。也对,并不是谁都会把他人说的话都一一记住的。
她强迫自己按下心中那股异样的疼痛感,看着不远处的浪花,问他:“这两天,玩得可还开心?”
“嗯。体验了许多从前没有尝试过的事情,确实开心。”如果没有伤害你话,李棣棠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那就好。”夏朝颜呐呐道。
“你呢?”他问道。
夏朝颜一愣,她突然觉得李棣棠好过分,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狠心的在她心上扎刀子。她开心么?如果没有今天的事,肯定是开心的。
她将脸埋进怀里,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努力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自认为勾起一个完美的笑容道:“开心啊,开心的。我...我很久...很久没有...”她快要说不下去了,喉咙像是有什么卡住了一般。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已经开始哽咽:“我,我...先回去了。”
刚要离开李棣棠的身边,她的手却被李棣棠微凉的手捏住。他问道:“你怎么了?”
怎么了?夏朝颜突然觉得很好笑,他是傻子么?还是她伪装的太好?他看不出她快要难受死了么?
“没事。”夏朝颜背对着他,敷衍的回答,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李棣棠站了起来,问道:“回答我。”
夏朝颜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他:“李棣棠,你还记得半月前,我们打的赌么?”
“记得。”他想告诉她,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你还欠我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么?”
李棣棠沉默了一会儿:“记得。”
“好,那个问题,我现在问你。”夏朝颜深吸了口气问道,“你喜欢阿泉么?”
李棣棠听到这个问题后,呼吸一滞,捏住她的手腕不禁收紧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夏朝颜问的是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良久道:“她是个好姑娘。”
突然海上一阵狂风刮来,吹得夏朝颜身形不稳的一个踉跄。
这是代表着什么,是喜欢吧。应该是的,不然又怎么会在一天之内,他变得不像是她记忆中的他了。
她不要这样的李棣棠!那个调戏就脸红,说一直护着她,抱过她,吻过她的李棣棠才是她所熟悉的。而不是这个,会去拥抱别人,守在别人身边,夸着别人的李棣棠。
夏朝颜大口的呼吸着,似乎周围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她觉得她的心脏划开了一大口子,温热的血液在慢慢的流失,浑身上下都在发疼。她开始毫不掩饰的哭泣了起来,因为她根本掩饰不了。
她用力地甩开了李棣棠的手,仿佛扯断了和他之间所牵连起来的一切。
“颜儿。”李棣棠心软了,咫尺之远的那个背影,如此的无助孤独,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夏朝颜突然转过身,面对着他。李棣棠瞳孔一缩,震惊的看着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惨白淡漠,她的眼泪如珍珠般,一颗一颗从眼角滚落。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在她脸上肆意刮过,狼狈却又凄美。李棣棠不止一次见过她落泪的模样,却从未如今天这般,让他震撼。
“李棣棠,阿泉真的是一个好姑娘。”夏朝颜说完这句话,眼角的一滴泪滑过,落在了李棣棠的眼里,他的心上。
夏朝颜对他露出一个可用凄惨二字来形容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李棣棠后悔了,他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他想喊住夏朝颜:“颜儿!”
可她却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而不远处,李棣棠竟然看见了白御行的身影。他暗道不好,想追上去,已经来不及了。他远远地看着夏朝颜落入白御行的怀里,他却不敢上前将她从白御行的怀里夺回。
他知道,他已经错过最佳的机会了。
“怎么哭了?”白御行帮夏朝颜捋了捋头发,抬手帮她擦眼泪。
夏朝颜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流,扯了扯嘴角,发现笑不出来:“砖头进眼睛了。”
白御行捏了捏她的脸:“是眼睛太大,还是砖头太小。”
“阿行...”夏朝颜笑不出来,只是喊了他一声,语带哀求。
白御行余光看到缓缓走过来的李棣棠,他捧起夏朝颜的脸,轻声说道:“颜颜,对不起,接下来我要做一件你讨厌的事情。”
没等夏朝颜问什么事,他便低头吻上了夏朝颜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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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加更加更!之前说哒,有五星就加更!谢谢你们的支持!我发现好像也不是很虐的样子吧?小李啊小李,让你虐老婆,活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