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萧新帝大婚,举国同庆。
富丽堂皇的‘凤栖宫’红绸轻荡,晨曦的柔光透过纱幔照进来。
夏东珠头脑昏沉嘤咛一声睁开眼。
昨夜一场恩爱,淋漓尽致。
床上一片狼藉,不堪入目,她身上也是紫痕斑斑,酸痛无比。
皇上虽然有些粗鲁,但对所爱之人,夏东珠心甘情愿。
“娘娘这是醒了?”
是皇上身边肖大总管的声音。
尖细刻薄的嗓音,较之前的谄媚显得有些阴阳怪调。
但夏东珠没放在心上。
想着日后荣华富贵,父兄为她付出太多,她总算能护他们一二。
夏东珠满心憧憬。
她穿上轻袍,披上帛锦,撩开纱幔下了床。
寝殿内,空荡荡的。
没有皇上,没有伺候的宫女,只有肖总管带着四个徒弟阴沉地站在她面前。
一杯鸩酒举到眼前。
夏东珠呼吸一滞,脸上笑容淡去,“肖总管这是何意?”
肖总管皮笑肉不笑,“皇上赏皇后娘娘的……”
夏东珠捏紧了披帛,盯着那杯毒酒久久没说话。
肖总管掀了掀眼皮,“娘娘这是不明白?”
“为何?”
夏东珠声音轻颤,昨夜恩爱,一夜缱绻。为何今早等待她的却是一杯毒酒?
她做错了什么?
肖总管长叹一声,好心地提醒她。
“夏老将军投敌叛国,已被斩于马前。将军府满门抄斩,皇上是顾念皇后娘娘的体面,留你一具全尸。”
夏东珠瞬间瞪大眼。
“你胡说!我爹忠君爱国,夏家一门忠烈,绝不会背叛南萧,你这是诬蔑!”
肖总管哼唧两声,满目讥诮,甚是不耐烦。
“夏老将军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女儿,娘娘不必浪费时间,赶紧上路吧!”
“我要见皇上。”
她不信,那个对她甜言蜜语温柔体贴的男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就翻了脸?
昨夜的欢好,难道都是假?
“就知道你不死心。”
随着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飘进来,殿门一响,一双绣着龙纹的青靴停在夏东珠面前。
夏东珠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皇上,这是为什么?”
“也罢,”萧玉翀唇角一抿,“看在你对朕痴情一片的份上,朕就让你死个明白。”
“当年朕去求你父亲,希望他暗中能助朕夺取皇位。没想他不但不应,反而讥刺朕不要痴心妄想。甚至朕跪下求他,他都丝毫不容情。”
萧玉翀说着,眼睛里像淬了毒,凶光毕露,凑近夏东珠。
“你说,朕如今登上皇位,该如何报答他?”
夏东珠踉跄后退一步,心中滴血般。
“我爹和哥哥们为了助你成事,伤的伤,残的残。如今我爹依旧不顾伤病,亲自带兵抗击北蛮,皇上,求求你……”
夏东珠哭着去抓萧玉翀袖袍,却被他一手打掉。
“别碰朕,脏!”
夏东珠的心一下子象被利刃刺中。
昨夜耳鬓厮磨,恩爱如蜜。此刻,他竟嫌她脏了。
“皇上,看来姐姐到死都不明白,还真不是一般的愚蠢!”
殿门外,婉转的声音响起。
夏东珠猛抬头,就见女子一身尊贵的正红宫装,芙蓉面,杨柳腰,模样精致,款款而来。
正是她的好堂妹,夏西琳。
“你怎会在宫中?”
还穿着她的皇后凤袍。
夏西琳走到皇上身边一下子偎进他怀里,萧玉翀唇角含着宠溺地笑,抬手轻刮了下她的小琼鼻。
“昨夜累坏了,怎么不多睡会?调皮。”
夏西琳象个妖|精似的缠着萧玉翀,眼睛却得意地看向夏东珠。
“想来送姐姐一程,免得她死不瞑目。”
“呵。”萧玉翀轻呵一声,怜爱地将夏西琳揽进怀里。
“肮脏之人,不值得你屈尊降贵。”
夏东珠脸色苍白,颤抖着身子,指夹深深地掐进肉里。
“原来,你们,你们早已……”
“姐姐这才明白。”
夏西琳笑的得意,“皇上从未爱过你,所谓的情深意切,都是逢场作戏,谋的不过是大伯的兵权罢了。我与皇上才是真心相爱.”
夏东珠一颗心沉入谷底。
难怪。
自她十六岁回到将军府,她的好堂妹夏西琳便不停地在她耳边说,二皇子是如何如何地好,如何如何地温柔体贴……
若不是如此,她根本就不会爱上他。
原来,他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柔体贴都不是对她。
自始至终,对她的,都是一场阴谋。
夏东珠恨的咬牙切齿,但此刻却不得不低头。
“皇上,若是我死,皇上能否饶过我三位兄长?他们伤的伤,残的残,已对皇上构不成任何威胁。”
萧玉翀没说话,夏西琳却嗤地一声笑了。
好象她多么幼稚。
“姐姐昨夜只顾放浪形骇,自然不知,大哥已经被凌迟,二哥被杖毙,三哥被五马分尸……如今,只差你一杯鸠酒了。”
夏东珠震惊,嘶吼一声,“你胡说,我不信!”
随后她泪流满面,存着侥幸看向萧玉翀,“皇上,这不是真的对吗?”
她希望这个男人还有一丝温情。
没想萧玉翀紧搂着夏西琳,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你爹投敌叛国,将军府满门抄斩,你以为你三位哥哥还能幸免?他们和你爹一样可恶!朕赐他们极刑,就是在告诫他们,永生永世都不要和朕作对。”
“啊!”
夏东珠痛彻心扉,双臂抱在一起。
这个蛇蝎一般的男人,昨夜她三个哥哥遭受酷刑之时,他竟还与她抵死缠绵……
“那你昨夜为何还要……”
为什么不是昨夜给她一杯鸠酒?
夏西琳笑的更是一声残酷。
“姐姐不会以为,昨夜与你同寝的男人是皇上吧?天下皆知,帝后大婚,皇上娶夏家嫡女为后,皇后却根本不是你……昨夜,才是我与皇上的新婚之喜……”
夏东珠脸上的泪水瞬间冰凉透骨。
“你说什么?”
“呵,姐姐自诩医术高明,深得你外祖父真传,难道你就没有察觉到昨夜的酒和龙涎香有点问题吗?”
夏东珠脸一白,昨夜与皇上饮完合卺酒,她就头昏脑涨,被他抱上寝榻。
一夜痴缠,眼前影影绰绰,始终不曾停歇,她累极昏睡,根本不知……
“你们都进来吧!”夏西琳拍拍手,笑的极是讽刺。
殿门外,进来五个身强力壮肮脏的乞丐。
夏西琳指指乞丐,“姐姐身娇肉贵,令他们欲罢不能,昨夜他们伺候姐姐,姐姐可还满意?”
夏东珠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一颗心痛到麻木。
难怪萧玉翀说她脏。
浓浓的耻辱感瞬间席卷了她,她羞愤欲死。
他们竟这般欺她辱她……
“噗……”
夏东珠低首就喷出一口鲜血,心中恨意翻腾,咬牙切齿。
“萧玉翀,夏西琳,你们不得好死……来生,我定要让你们尝尽比我千倍万倍的痛楚……”
说完,她伸手端过鸠酒。
不想夏西琳脸一沉,上前一步,伸手就打翻她手里的毒酒。
“姐姐想这样好死,晚了。”
她恶狠狠一声,“皇上,这五个乞丐已经吃饱喝足,看来姐姐昨晚意犹未尽,不如就让他们再好好伺候伺候姐姐,不死不休,如何?”
萧玉翀也是残忍一笑,“如此甚好,朕准了。”
夏东珠遍体生寒。
萧玉翀牵着夏西琳头也不回地走了。
殿门‘嘣’地一声被关上。
看着饿狼般扑上来的五人,夏东珠连连后退,惊恐地发出一声惨叫。
“啊,不,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