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自己,多么单纯。自幼随外祖父长于乡野,性子率真,善良美好,毫无心机。
她一把拽过夏东珠的胳膊,毫不避讳地卷起她的袖子,“你手臂受伤了。”
夏东珠收回手,“无妨,只是擦破点皮。”
“受伤就得治,不能马虎。”
夏大小姐又扯过她的手臂,从腰间拿出药,细心地给她涂上。
“放心吧!我外公特制金疮药‘神仙渡’,保管你明日就能好。”
此时,曲莲和麦冬两个丫头也跳下马车。
曲莲个头高,人成熟稳重。麦冬人小机灵,脑子非常活络。
她俩一块凑上来,“哟,伤的不轻,手肘都破皮流血了。”
夏东珠笑着看向她俩,“你家小姐人真好,听你们口音,像是从外地来的。”
麦冬笑着点头,“我家小姐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今日我们回府。”
夏东珠故意瞪大眼,“原来是夏将军的女儿,失敬失敬。”说着,夏东珠福了福。
夏大小姐却皱紧眉,“别动,药还没涂好呢!”
夏东珠笑了,“夏将军可是咱们南萧国的中流砥柱,一身正气,为人豪爽,深受百姓爱戴。不过,讲真,你们将军府的二爷和二夫人却不怎么样。”
夏东珠故意撇撇嘴。
夏大小姐抬起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二叔和二婶怎么了?”
夏东珠故意说,“你们不知道?”
三人齐齐摇头。
“唉,”夏东珠故意感慨一声,“听说将军府的二爷不及夏将军有本事,心中甚是嫉妒。表面上却又表现得兄友弟恭,连夏将军都被蒙在鼓里,可暗地里却恨不能你们大房倒大霉。”
三人一惊,互相看了看,面上将信将疑。
夏东珠故意不看她们的表情,絮絮叨叨。
“我观小姐面善,你们此次回府,可千万仔细。这深宅大院里,诡计多着呢!比如故意欺负你们远道而来,让你行礼,端茶倒水,使绊子挑刺……
让你们故意出错,受罚挨板子,还指责你们没规矩,没教养,要留你在身边教导等等。
其实啊!就是故意给你上套。把你留在身边,时时监视,等机会成熟,再将你推向深渊。”
夏大小姐张大嘴,有点不可置信,“不会吧?二叔和婶娘与我们都是一家人。”
“嘁,什么一家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姐啊!听我一句劝,提防着点。否则,你定要吃大亏。到时候不仅自己受苦,还要累及父兄遭罪,严重时甚至危及整个家族。”
夏大小姐一下子抿紧嘴。
麦冬瞪大眼,曲莲陷入深思。
曲莲看向夏大小姐,“小姐,咱们多年未回府,老爷也久驻边关,府里的情况确实不知。咱们小心总不会错。小娘子说的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夏东珠对她大加赞赏,“这位姑娘说的极是,特别是什么堂妹、堂哥之类的,更不会真心盼你好。万勿要小心。他们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
夏大小姐突然勾勾唇角笑了。
“你的话我记住了。这瓶治外伤的药就赠予你,谢谢你今日的提醒。”
夏东珠有点不好意思。
“若不是看小姐面善心肠好,我才不会多嘴多舌。让小姐破费,多谢了。”
“咦,你手腕上的斑痕怎么跟我家小姐脸上的一模一样?”
麦冬惊讶地看着她的左腕,有点新奇。
夏东珠赶紧放下袖子,“我这是前几日烫伤的。”
“我家小姐也是在前几日试药时,不小心溅到脸上的,连外祖老爷都没办法去掉。也不知老爷看了会怎么样?”八壹中文網
“不就是一块斑吗?有什么了不起。”
夏大小姐根本不在乎。
“美人在骨不在皮,夏小姐不必在乎。”
夏大小姐眼睛一亮,“所以我说,这个帷帽根本不必戴。”
说完,她就把帷帽摘下扔掉。
“哎呀,小姐。”麦冬苦着脸捡起帷帽,“还是戴上点好。”
夏大小姐却蹿上马车,冲夏东珠摆摆手,“有缘再会了。”
夏东珠含笑点头,“保重。”
看着她们离开,夏东珠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敛去。
“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啊!千万别重蹈覆辙。”
或许那个斑纹,也昭示着她们与前世不一样的命运。
夏将军府门前,热热闹闹地站了不少人。
夏将军一身威武,青袍玉带,容颜俊朗,正气凛然。
此刻他背负着双手,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正焦灼地伸长脖子望着朱雀大街北来的方向。
他的身后站着二郎夏重明和三郎夏松林。
旁边站着二弟一家人,身后的丫环婆子围了不少。
父子三人一年前被皇上从西北荒漠召回京城,便没有再回去。
皇上将京城防护交给了夏将军。
夏将军人品贵重,只忠于皇上,从不参与皇嗣之争。皇上对他极是信任。
夏大小姐的马车一到,夏将军和二郎三郎立刻就把马车围住。
夏大小姐欣喜地扑进夏将军怀里,“爹,我回来了。”
夏将军高兴的哈哈大笑,“我儿回来就好,可想死爹了。”
随后夏将军牵着夏大小姐的手与二叔一家见面。
夏大小姐落落大方,并未失了礼数。
婶娘李氏故意热络地去拉她的手,夏大小姐与她的手一碰就收了回去。
婶娘脸色略僵。
堂妹夏西琳活泼可爱,故意往夏大小姐身边凑,却被曲莲和麦冬两个丫头挡住。
夏大小姐高高兴兴地挽着夏将军手臂回府,留下婶娘一家,互相看了看,脸上都不些不好看。
夏东珠牵着驴子,站在将军府斜对面的酸枝巷里,远远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甚是安慰。
前世,她初下马车就被婶娘温柔体贴的话语打动,对她甚是恭敬,之后更是言听计从。
她将婶娘当成一家人,象母亲一样敬着,没想,背后皆是虎狼算计。
而当时堂妹夏西琳更是扑到她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唤个不停,惹得她老爹甚是感动。
对二叔一家再无提防之心。
一切不过都是作戏罢了。
夏东珠很满意,拍拍驴子,摸着它后面的伤。
“今日委屈你了,一会给你买麦芽糖吃。”
一回头,脸上的笑容僵住,夏东珠眨了眨眼。
“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身后,青城王萧长荆正抱着肩,倚在墙上,意味十足地瞪着她。
他冰冷的目光,就象抓到偷东西的贼一样。
“这句话,不是我该问你的吗?”
夏东珠拍拍驴背上的褡裢,“进京买药材。”
萧长荆哼哼两声,根本不接受这个解释。
“京城最大的‘济世堂’在城南,你却跑到繁闹的朱雀大街……小魏氏,夏将军国之栋梁,我劝你最好收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以为她要干吗?勾引夏将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