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从郑尚书府出来,已经日落黄昏。
她显得有点疲惫,低着头,揉着眉心。
心头突然升起一丝警惕,她猛地扭头。
就看到身后有人慌慌张张地将身子隐到树后。
夏东珠心一跳,她被人跟踪了。
她快步向前,越走越快,最后竟小跑起来。回头去看,身后五六个壮汉追过来,不再掩藏行迹,手里还握着匕首。
夏东珠心咚咚乱跳,郑尚书府离南郊很远,若是这样下去,她不等回到家就会遭殃。
她只能往人多的地方跑,拐了个弯,看到前面一辆慢悠悠蓝罩马车,她想没想就打开后门蹿了上去。
魏禹一惊,“夏娘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夏东珠倏地扭过头,看到魏禹,她心里一松,脸上立马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魏禹手里的账簿哗啦一声落了地。
他的心,竟因这么一个猝不及防的纯真笑容而纷乱如雨。
“魏大少爷,又见面了。”夏东珠有点不好意思。
魏禹也自觉有些失态,脸色红了红,伸手捡起账簿。
“你怎会在朱雀大街?”
看她手里提着药箱,魏禹恍然,“是去给人看病了?”
夏东珠点头,“我去给尚书府的郑夫人看眼疾,出府后,发现有人跟踪,我……”
魏禹立马正了神色,悄悄掀开一片马车帘子,果然看到后面有几人正凶神恶煞地东张西望,似在找人。
“别担心,有我。”
魏禹一身担当,眉目如画,他看向夏东珠,眼中皆是温情。
他敲了敲马车壁,对车夫道,”魏勇,在巷子绕几圈再去南郊。”
”是,大少爷。“
夏东珠有点不敢看魏禹的眼睛,只得支吾着说。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可能最近风头太盛,遭人忌恨了。”
她目前的情况,不宜将魏禹再牵扯进来。
魏禹垂下眼,手在广袖下握紧,似有许多话想对夏东珠说,最后只低沉一声。
“我已经将魏家的生意从云起镇牵到京城来了,之后还会在京城买下宅院。父母皆不会跟随。夏娘子,我,我心悦你,不知你愿不愿与我再续前缘?”
他终于将话问出来了。
夏东珠一怔,额头立马冒了汗,她艰难地看着魏禹。
“我,我没资格……命硬,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魏禹慢慢抬起头,目光温润如春风。
“我不怕麻烦,我说过,能护住你……我没有忘,是你救了我,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魏禹说着,眸光一暗,“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人,之前的事,是我一时体弱,无力护你。现在不同了,我会将生意做好做大,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护住想护之人。夏娘子,此生,我定不会再负你。”
夏东珠望着面前温润真挚的男子,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只得垂下头,“魏家主会同意吗?”
“我娶妻,与他无关。”
“可是我们和离了。”
“是被迫的,不算。”
夏东珠后背呼呼地冒汗,她抬头望着他,“让我再想想......”
魏禹抿着嘴笑,“嗯,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让你也充分了解我。上次是公鸡替我拜的堂,下次不会了。”
夏东珠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
魏禹瞧着她粉面含羞,开心地笑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夏东珠并未让魏禹的马车靠近‘东珠女医馆’,而是远远就下了车。
魏禹也未勉强,看着她走进家门,才驾车离去。
夏东珠爬上魏禹马车的事,萧长荆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他阴着脸,沉默不语。
福全想着主子最近做的一番费心安排,觉得夏娘子真不知足。
“爷,你消消气,别跟寡妇一般见识。人家曾是夫妻,旧情复燃,也是常事。”
萧长荆难色又难看了几分,抬起头。
“南辕,你来说说。”
南辕激灵一下,磨磨蹭蹭走上前,“爷,说什么?”
萧长荆眉目不动,声音轻渺带笑。
“他们都在马车里做了什么?”
明明两柱香就能到家的事,为什么整整走了一个多时辰?
南辕挠挠头,似乎有点犯难。
“爷,属下又无千里眼顺风耳,他们夫妻二人在马车里做什么?属下怎会知道?孤男寡女的还能做什么?难不成夏娘子又在勾引魏大少爷?”
福全嘿一声,“都什么时候了,夏娘子还有这心思?”
萧长荆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疼。
“后面追杀她的几个人可是查到了?”
南辕点头,“二皇子的人。”
“逮到都宰了。”
夏东珠跨进大门,就看到大宝二宝从廊沿下飞快向她跑来。
二宝边跑边叫,“娘,你回来了。外祖母做了晚膳,今晚有山药排骨。”
夏东珠习惯地蹲下身,让他们扑进怀里。
路青瑶站在廊沿下,看着三人笑着抱在一团,眼中很复杂。
西就瞟了她一眼,“羡慕了吧?孩子们对她很亲昵。”
路青瑶眼中一冷,“可她不是他们的亲娘。”
西就撇撇嘴,“不是亲娘胜似亲娘,孩子就象小动物,谁对他们是真心的好,他们心里门儿清。”
路青瑶不说话了,转身进了厨房。
二皇子府,萧玉翀听陈弼讲完,脸上阴沉不定。
“你是说,夏大将军竟然已经同意,要将夏大小姐嫁到青城王府?”
陈弼点头,“夏二小姐传来的消息,现在整个将军府都得知了此事,应该错不了。
上午夏大将军和萧长荆是一同从宫里出来的,应该是向皇上请旨,不过皇上赐婚的圣旨还未下。”
萧玉翀眼一厉,“夏西琳是废物吗?不是让她蛊惑夏小姐的吗?此事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萧长荆竟敢跟我抢女人,还说他无心皇位,他这是在变相地抢夏将军的兵权。”
陈弼叹息一声,“这事确实透着蹊跷,青城王多年来一直洁身自好,从不对女人假以辞色。没想,夏小姐刚一回京,他就直接要纳她为侧妃。而夏小姐还破了相,被传不祥,这他都不嫌。不能不令人多想。”
萧玉翀不屑,“哼,这些年他隐藏的可真是好!狼子野心,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陈弼又想起一事,“殿下,今日郑尚书府传来消息,那个夏娘子要为郑夫人治眼疾,而我们跟踪她的人,竟然被她甩掉了。”
萧玉翀脸一阴,“真是一群废物。”
陈弼立马闭上嘴,不敢再说。
萧玉翀大袖一拂坐到案桌后,“那个夏娘子不能留,不能让她坏了爷的好事。郑夫人的寿辰快到了,若是郑尚书还不愿意为本王所用,就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去,将孟歧叫来,本王养他多年,也该派上用场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