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去了药庐,青城老王妃知晓后,立马跑过来看她。
药庐甚是简陋,青城老王妃于心不忍,“阿玺,跟娘回‘云秀苑’好不好?阿荆跟那个妖精若是再敢欺负你,娘帮你出气。”
夏东珠笑笑,“母亲不必担心我,药庐清静,正好适合养胎。况且距离‘锦松苑’也近,我想离阿荆近一点。”
青城老王妃抿抿嘴,叹息一声,慢慢坐在夏东珠身边。
“阿荆这次回来,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谁都忘了,却单单记的我,记得自己是青城王。你看那个阿琪娜圣女,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那皮笑肉不笑的脸,看得我都瘆得慌。”
夏东珠脸色也严肃起来,“母亲,这也是我来药庐的真正原因。阿荆当时身受重伤,没于泥石流中,失忆也有可能。想想富金山,他根本就难逃厄运。阿荆能活着,就是大幸。若是母亲怀疑阿琪娜在他身上动手脚,我会找机会探探阿荆的脉。”
青城老王妃点头,“那母亲就在药庐陪着你。”
夏东珠笑着摇头,“母亲怎么能在这里?阿荆每日都会去向你请安,我还需要你帮我打掩护呢!”
听她如此一说,青城老王妃泄了气,她怜惜地看着夏东珠,哀求着道。
“阿玺能不能答应娘,在阿荆恢复记忆前,若是他犯浑做了对不起公主的事,请公主莫怪。多担待他,体谅他。”
夏东珠一笑,“母亲无需担心,我自然会的。他是我夫君,是我孩子的父亲,这一生他于我,比我自己的生命还要重。”
青城老王妃一听,感动的双眼含泪,紧紧握着夏东珠的手,重重点头。
她放心离去。
西就走上来,“公主,西羽的暗卫都守在药庐,阿琪娜不敢过来。”
夏东珠轻轻点头,“还是没有刘妙和萧玉翀的消息吗?可有查出,安国公是否与‘婆罗族’有关?”
西就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函递给夏东珠,“这是夏南宇将军派人暗中送来的,他如今还在南疆,公主若有所求,将军无所不应。”
夏东珠急忙将信函打开,一目十行,随后沉着脸,低冷一声,“果然!安国公这个老匹夫,果然与‘婆罗族’勾结,若我猜得没错,他此时必定藏在‘婆罗族’内。
‘婆罗族’擅医术,想必阿荆在伤重时也被他们动过手脚,失忆之说,恐怕不是真失忆。”
西就一听就着急,“若是如此,阿琪娜随在殿下身边,岂不是很危险?”
夏东珠眯起眼,“他们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安国公心还不死,想利用阿琪娜控制阿荆,再图谋不轨?”
西就倒抽了一口气。
“公主,我去将那个阿琪娜杀了。”
夏东珠摇头,“既然她以阿荆妻子的身份出现,就说明她需得时时对阿荆进行控制,必须尽快找出她的破绽。让我们的人跟紧点,看看她在京城是否还有其他的同伙?更要提防安国公暗中潜入京城……”
“是。”
西就正要走,夏东珠又唤住她,“若是刘妙带着萧玉翀没有和安国公在一起,她肯定会来京城找我。将消息传出去,就说我每月初一必去‘百福楼’用午膳。”
西就领命而去。
夏东珠抚着自己的肚子,眉眼皆是笑意,“宝贝,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父亲回来了……”
第二日一早,夏东珠挺着大肚子,让西就端着煲好的参汤和早膳就去了‘锦松苑’。
福公公正在屋里为萧长荆更衣。
里屋的床上,帷幔半开,阿琪娜身着单衣摆着诱人的姿势躺在床上若隐若现。
她完全没想到经过昨天那番羞辱,夏东珠还会来。
当她带着婢女端着参汤毫不避讳地跨进屋子的时候,阿琪娜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萧长荆看到她,眉心一皱,语气甚冷,“你来做什么?”
他锋锐的眸光又瞟向她的肚子。
夏东珠温柔地笑着,语气舒缓,听着极舒服。
“殿下昨日回京,整个京城都震动了,今日皇上必得盼着你进宫面圣。我今早日熬了参汤,殿下用过后再上朝吧!”
她慢声细语,说着极暖心的话,让萧长荆冷硬的脸也冷不起来。他转头看了里屋一眼。
“以后你不必来,阿琪娜会伺候我。”
阿琪娜顿时有床上娇吟一声,“殿下,你昨日将妾折腾得太狠了,我今日都起不来身了。”
福公公一听,正在帮萧长荆的穿衣的手一顿,随后冲夏东珠眨眨眼。
夏东珠微微一笑,“福公公,我来帮殿下宽衣,你去为殿下摆膳吧!”
福公公微躬着身子,恭敬一声,“殿下就有劳公主了,奴才这就去布膳。”
萧长荆眉一皱,见福公公跑了,夏东珠直接接手为他扣衣领,他身子本能一缩。
夏东珠却扯着他的衣袍没动,硬生生将他的身子给拽了回来。
萧长荆吃惊,瞪着她,随后低下头。
她离他一尺远,根本靠不过,因为她的大肚子抵在了他的肚子上。有一瞬间,萧长荆呼吸几乎停滞,一种奇妙的感觉瞬间布满胸膛。
他有一种冲动,很想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夏东珠将他的反应都收入眼底,唇角勾笑,“殿下散朝后要赶快回来,阿琪娜圣女初来乍道,对京城不熟,殿下要多陪陪她好好上街逛一逛。咱们南萧富庶繁华,也好让圣女早快适应京城生活。”
她处处为他着想,让萧长荆眉心越皱越紧,他又不自觉转身朝里屋看了一眼。
夏东珠为他整完衣,又整理他的袖子,顺势碰了碰他的腕子。萧长荆倏地缩回手,嫌弃地退后一步。
“你们都退下吧!我要用膳了。”
“是。”夏东珠温婉一声,没丝毫不耐,直接就领着西就走了。
里屋的阿琪娜见自己的招数没起作用,赤着脚就从床上走下来,她走到外间,瞅着夏东珠远去,暗暗磨了磨牙。
“哎哟,可羞煞老奴了。”
突然福公公惊叫一声,倏地捂住脸背过身。
萧长荆急忙看向阿琪娜,见她赤着脚,只着单衣,里面的肚兜若隐若现。即便福公公不是真男人,这般看到,也羞红了脸。
他立马皱起眉,“外间凉,回屋穿上衣服。”
阿琪娜一笑,一个旋身就坐到夏长荆怀里,她柔软的手指像勾魂一般勾着萧长荆的脖子。
“殿下散朝后要早点回来,妾在府里等着你,一会替你去向王妃请安。”
“好。”萧长荆木着一张脸,慢慢站起身,也不见他怎样动作,阿琪娜就从他身上滑下来。
她有些不高兴,跺着脚,“殿下,你弄疼人家了。”
萧长荆面无表情,“我没有。”
阿琪娜瞟了瞟依旧背过身去的福公公,又一笑,她又走上前拍了拍萧长荆的衣袍。
“以后每日早晨就让妾为殿下更衣可好?”
“好。”萧长荆说完抬脚就走。
阿琪娜身子一个趔趄,看着萧长荆的背影恨恨咬了咬牙。
福公公立马跟上去。
待出了‘锦松苑’,萧长荆突然站定,转身问福公公。
“我还有别的衣衫吗?”
福公公一时没明白过来,“殿下,可是这件袍子脏了?”
他急忙仔细上下看着,并无不妥。
萧长荆甩了甩大袖,“感觉不舒服。”
不知为何,被阿琪娜碰过,他心里就不舒服了。
福公公眼珠子一转,立马道,“殿下,公主那里肯定有你的衣袍,殿下先上马车,我立马去取。殿下可在马车里换下来。”
“好。”萧长荆从善如流,转身向马车走去。
东城和南辕守在马车旁,看他过来,两人俯身一礼,“殿下。”
萧长荆微一颔首,正欲登上马车,突然顿住,转身。
“你俩一直是我的贴身侍卫?”
东城和南辕互看一眼,不约而同道,“我们自小跟着殿下,已经二十年了。”
那就是绝对的忠诚了。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口,“那个阿玺公主与我,真的是……”
‘夫妻’二字,他似乎问不出口。
东城眼一深,立马道,“殿下失忆,忘记了公主。可她曾对殿下舍命相护,万里追随,真心真意。殿下在南疆遭难,若不是公主发现自己怀孕了,想必早就跟着殿下去了。”
萧长荆眼一深,抿唇不说话。
南辕大咧咧地道,“殿下,那个阿琪娜一看就极有心计,你向来最讨厌这样的女子,怎么还会娶她?”
萧长荆眼一厉,直接对南辕踹出一脚。
南辕跌在地上立时打了一个滚。
萧长荆怒道,“你之前就是这样在我身边伺候的?”
南辕爬起来梗着脖子,却也红了眼睛,“我之前就是这样说话,殿下从不真恼我,虽然也罚我,但都无伤大雅。你这次回来,真是变了。”
南辕委屈的像个孩子。
萧长荆眼一深,心中颇不是个滋味,突然一阵脑浆子疼。他立马挥起手就没命地捶打。
东城和南辕立马吓住了,赶紧上前,逮住他的手。
“殿下,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萧长荆喘息着,显得极虚弱,“我一想想起往事,就脑浆子疼。”
东城和南辕互看一眼,轻声安慰,“殿下,公主会医术,你若不舒服,散朝后,便让公主给你把把脉。”
萧长荆抬起头,“她会医术?”
东城点点头,“公主师承司马老神仙,一手医术甚是精湛,她多次救殿下于危难,靠的就是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
“知道了。”萧长荆挥掉他俩的手,一想起那个大肚子的女人,听着她温婉柔软的话,他心里就极舒服。
此时,福公公抱着一件袍子跑得满头大汗。
“殿下,公主曾亲自为你缝制的袍子,你看,多漂亮。”
福公公喜滋滋的,一件湛蓝的袍子被他捧在手心里,高高举到萧长荆面前。
萧长荆二话不说直接解开玉带,将自己身上的袍子给脱掉了,毫不客气地扔到地上,直接穿上了福公公拿来的袍子。觉得整个身心都服帖了。
东城和南辕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一切,都不敢开口问。
东城突然扭头朝着月亮门的方向看了看,随后轻声道,“殿下,这件袍子殿下穿上真是威武,让人看着极舒服。”
萧长荆难得笑了一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福公公看了东城一眼,立马催促,“殿下,时辰不早了,该上朝了。”
萧长荆点头,直接钻进马车。
月亮门边,夏东珠领着西就掩在花墙后,静静地看着萧长荆。见他上马车走了,夏东珠冲西就一示意。
西就立马走出来,四下一看,急忙捡了萧长荆扔到地上的袍子。
她递给夏东珠,“公主……”
夏东珠拿到手里一嗅,沉下脸,“果然有问题。”
夏东珠将萧长荆的袍子拿回药庐,泡在药水里。不屑片刻,本来清澈的药水里突然漂出许多白色的虫子,细如针尖,密密麻麻,飘浮在药水上面,越聚越多。
夏东珠还算沉着,西就却气的变了脸。
“公主,这是什么东西?太恶心了。”
夏东珠却深了眼,“阿荆身上有蛊......”
西就倒抽一口气,“公主,这蛊你可是能解?”
夏东珠轻摇了摇头,有些颓丧,“不知其蛊,解不了。”
此时夜枭轻轻走进来,“公主,有人在西羽的暗桩处留了封信。”
夏东珠一惊,急忙转过身,看到夜枭手里的密信,“可知是谁留的?”
她突然抽动了一下鼻子,密信中有股熟悉的味道,她急忙接近,打开信,里面空空如也,只滑出一小株‘紫仙草’。
夏东珠一看到‘紫仙草’便笑了。
“今日是初几了?”
西就与夜枭对视一眼,夜枭不解地道,“是初一。”
夏东珠立马舒了一口气,“西就,赶紧给我换件衫子,今日咱们要到‘百福楼’大吃一顿。”
西就领悟,应一声,赶紧为夏东珠换了衫子。
夏东珠却没有直接出门,而是去了‘云秀苑’。
她刚跨进‘云秀苑’,就看到云姑姑极不自然地守在门边,紧张地绞着帕子。
夏东珠眼眸一闪,立马唤道,“云姑姑,母亲用过午膳了吗?”
云姑姑看到她,像得了救星,三两步就跑下来,焦急一声。
“公主,阿琪娜圣女来了,说是来向王妃请安,可她却将奴婢们都赶了出来。我着实不放心......”
夏东珠急忙安抚她,“姑姑别着急,我进去看看。”
云姑姑立马说好。
夏东珠提着裙子就上了台阶,人未到,笑声先到。
“母亲,听说‘百福楼’来了个新厨子,做得一手好菜,咱们今日去尝尝如何?我好不容易才约了位置。”
夏东珠自然带着喜气,仿若根本就不知阿琪娜在里在,扶着腰身,挺着大肚子就跨进屋。
待看到里面的一幕,她故意一惊。
“母亲这是怎么了?谁将你气成这样?”
随后她才像突然看到跪在地上的阿琪娜似的,笑着道,“圣女也在啊!母亲这是怎么了?”
阿琪娜阴沉着脸,左侧颜上明显有五个巴掌手印子。
一双妩媚的眼睛撩了撩,极是阴险地看了夏东珠一眼。
而青城老王妃此刻正斜卧在软榻上闭着眼。
听到夏东珠的声音也没有睁开。
夏东珠像是根本没看到阿琪娜警告的眼神,拖着笨重的身子坐上软榻,抬手就握上了青城老王妃的手。
她的指腹不动声色搭在王妃的脉上,片刻,松了一口气。
她嘻嘻笑着,“母亲,都是一家人,你生的什么气啊!圣女还跪在地上呢!若是殿下知道,岂不是很心疼?”
青城老王妃这才慢慢睁开眼,冲着外面一声,“来人,将圣女送回去吧!告诉阿荆,以后不必让圣女来请安了,我受不起。”
云姑姑立马走进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就让奴婢送圣女回去吧!”
阿琪娜愤愤地从地上站起来,不看老王妃,眼眸却阴恻恻地瞪了夏东珠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待她走后,夏东珠也敛了笑,“母亲,怎么了?”
青城老王妃看样子气的不轻,坐起身,指着外面骂道。
“真是不要脸的骚狐狸,她想让阿荆三媒六聘光明正大娶她进府,还要皇上昭告天下封她为正妃,还要到进宫到皇后面前去学礼仪......她以为她是谁?还要效仿夏大小姐,真是不要脸。”
夏东珠细细琢磨着青城老王妃的话,越发地笃定,阿琪娜要进宫肯定不怀好意思。
这怕是安国公的又一谋划。
“那母亲是怎么回她的?”
青城老王妃哼一声,“我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夏东珠笑笑,“母亲心情不好,那阿玺请母亲到‘百福楼’用膳可好?走吧!就当换个心情。听说‘百福楼’特意设了女眷的雅间,京城有好多夫人小姐都争着相约去吃饭呢!不如咱们也把姨母和郑雪妹妹都叫上,好久没见到她们了......”
青城老王妃一听,眼睛一亮,立马来了兴致。
她冲西就高兴一声,”去,赶紧到郑府把三妹和郑雪都接来,我们今日就去‘百福楼’用膳。”
西就看了夏东珠一眼,见她点头,西就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