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叛出宗门”这个字眼,沈织玉本来以为又遇见了哪个道衍宗的,毕竟来了这里这么久,也只有道衍宗的奇葩会张口闭口觉得别人离开宗门就是背叛。
沈织玉冷笑一声,刚想毫不客气地开口怼回去,却猛然注意到了一个词——
野种。
……难道是对方认错人了?
沈织玉抬头看去。
那人身着天珩宗服饰,高调得不行,狭长的眼睛微眯,生得一张风流脸,但眉宇间那股毫不掩饰的暴戾之气,硬生生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他嘴角弧度轻蔑,眼神仿佛裹着刀子。
“怎么,哑巴了?我的好七弟。”
许音尘脸上带着与沈织玉同款的懵逼,言止冷漠不语,白砚脸色难看得出奇。
沈织玉现在已经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来找他们茬儿的了,顺着目光看去,那人却是盯着言止与白砚的地方。
所以,这人骂的是二师兄还是六师兄?
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沈织玉恰到好处的闭了嘴,气氛瞬间凝固。
言止冷漠道:“走。”
“言止!”那男子见自己被忽视,仿佛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他讥讽地冷声哼笑起来,似乎掺杂了许多种厌恶的情绪,刺得耳朵生疼:
“……戳中你痛处了么?连三哥都舍不得喊一声就想走,野种就是野种——”
“闭嘴吧臭傻逼!”沈织玉怒不可遏地叉腰跳了出来,她斜睨着对方轻蔑嗤笑:“张口就闭口野种,野种骂谁呢?”
这人都指名道姓的喊二师兄名字了,沈织玉再迟钝也搞清楚了,见言止面色逐渐苍白,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言岐冷笑一声,“野种当然骂他啊!”
沈织玉赞同的点点头:“对,野种骂二师兄。”
言岐迅速反应过来,正想拔剑却被旁边弟子止住,“不可!”言岐怒极吼道:“你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护着言止?”
这……敌方内讧了?
沈织玉眼睛一亮,刚想凑近,却被二师兄拽住后脖颈拉了回来。
言止执剑护在她身前。
他见这动静也下意识扫了那弟子一眼,先是瞳孔地震又垂了垂眼睑,长睫迅速掩去所有情绪,再抬眼好似眉梢都染上了冷漠。
“滚开!”见按住他手的那人纹丝不动,言岐眯眼冷笑,嘲弄的眼神仿佛在看小丑:
“别忘了你可是背叛过他!你说我这连亲兄弟都不认,却唯独将你视作手足的好七弟,是恨你更多还是会原谅你呢?”
沈织玉嗅到八卦的气息。
挣扎着从言止身后探出脑袋瞧了瞧,感受到自家向来温柔疏离的二师兄,此刻正蹭蹭蹭往外冒着寒意,又看了看言岐与那个弟子,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三角关系。
“我……我……”那弟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蠕动着唇嗫嚅,却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
是啊,他是背叛者。
并且他背叛的人如今就站在他几步之遥的位置,他却连对上言止的视线都不敢。
“我自然知道。”他松了松手,低垂着视线,只淡声道:“……言岐师兄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大师兄还在附近,此举甚为不妥。”
天珩宗与泽云宗关系虽说不上多亲近,却也是一向和睦,何况仙门大会上他们可是看见过沈织玉他们上场。
若真因言岐此刻的一时之气,动手伤了泽云宗的这些亲传弟子,势必会让两派关系转为僵化。
再者闹出动静就会被不远处的大师兄沈宴察觉,回了宗门少不得受惩戒。
权衡之下,言岐最后还是将剑重新收回了剑鞘之中,只用那淬了毒般的眼神盯着沈织玉,咬牙吐出两个字:
“贱人!”
感受到言岐与她这个梁子是彻底结下了,沈织玉反倒是无所谓了,厌恶她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言岐一个。
沈织玉吐吐舌头,单眨眼阴阳怪气道:
“哎呦,瞧giegie这话说的,人家不过是现学现卖,哪里贱得过giegie你捏~”
言岐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低骂一声:“有病!”
“你有药么?”沈织玉欣然接受,无所谓道:“就喜欢看你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言岐:“……”
没见过这么无下限的!
……
因为后面沈宴的到来,这场争执最终草草收尾,见沈宴还提议要不要一起,沈织玉简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谁家刚挑衅完还敢跑去对方面前晃啊!
沈宴倒也没强求,于是再次分道扬镳。
刚进秘境就遇见奇葩,这感觉就像刚出门便踩中了狗屎,经过这番闹剧,原本轻松的氛围也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尽管沈织玉满脑子都是问号,却也不敢当着二师兄的面吭声询问。
虽然她没道德,并且这种揭人伤疤的事沈织玉也不是干不出来,但也要分对象的。
因为黄归岫发现了点什么,言止与许音尘便跟着先去探探情况,待他们离开,沈织玉这才敢凑到白砚身边:
“六师兄,你知道今天的事是怎么回事吗?”
坐在地上的白砚闻声转头。
他似乎有些惊诧,挑了挑眉:“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知道?”
“废话,”沈织玉双手撑在六师兄肩膀上,“当时就你脸色难看的那个程度,要不是知情人就准是当事人。”
至于九师兄,嗯,他那张比自己还懵逼的脸早就给出了答案。
“眼神还挺毒。”白砚瞅了眼四周,确定言止还没回来,刻意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二师兄来到我们泽云宗前,是天珩宗弟子吗?”
“二师兄离开天珩宗入了泽云宗后,也受到了不少猜忌排挤。二师兄不像你进来之前就认识了九师弟,在师父收他之前,也没有遇见谢师叔一样的人护着他。”
沈织玉心底鄙夷。
真不知道修仙界某些人是不是毛病,只是拜入宗门又不是签了卖身契,好聚好散不行吗?离开了遇见还要跳出来膈应人。
“那个言岐据说是二师兄兄长,好像二师兄修道之前是皇子来着,具体的就不清楚了。”白砚半阖着眼睛,懒懒道:
“那时候我还没入门,连这些都是碰巧听我师父跟宗主师伯喝酒提到的呢。”
沈织玉恍然大悟。
难怪当初对谁都清冷疏离的二师兄会对她那么友善,原来是代入了他自己。
她是在道衍宗负伤来了泽云宗的,二师兄是在天珩宗发生了什么事来到泽云宗的。
言止自己淋过雨,所以想为她撑把伞。
沈织玉心情有点复杂,还想问些什么,却见白砚掀掀眼皮,吐出嘴里咬着那根草:“……不说了,二师兄传音唤我们过去。”
“哦。”沈织玉应了一声,转身的瞬间又鼻子微动嗅了嗅,皱眉:“二师兄,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