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抬眸：“嗯？有话直说。”
“那凝魂灯落到了沈织玉手中，可要属下安排人去夺回来？”
凝魂灯可是上古神物。
传闻神族覆灭，神界关闭之时，凝魂灯碎成了一片片，流落在其他五界。
他不知道主上是什么时候寻到的凝魂灯碎片，将这凝魂灯修补好，可这种神物就这般落到旁人手中，总觉得哪里不妥。
先前是湘芸，现在是这个沈织玉，主上为何对一个处处坏他们计划的人这么上心？
要不是他这几日回来后，流渝无意间与他谈起，他都没注意到沈织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变故。
也不知是好是坏。
“……”白袍人反手给了他脑袋一下，随后伸手揉揉眉心，恨铁不成钢道，“夺什么夺夺什么夺！那就是给沈织玉的！”
“况且你真以为冥界是那么好进的么，还派人？你是当那十位阎罗是瞎子，还是说当上界的人是瞎子。”白袍人声音寡淡，也听不出他此刻究竟是喜是怒。
“你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地府的事吗？那时候为了捞湘芸，就已经惊动了阎王爷，对方早有戒备。”
冥界上界凡界三界之间，其实隔得并不远，稍有动静很容易被察觉到。
要不这次白袍人也不会想着利用湘芸，自己去一趟冥界反而省事得多，只是如今唯有让湘芸这枚弃子发挥她最后的作用，最保险。
说着白袍人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将茶杯搁到流洵手中，拍了拍他的脸：“流洵。”
“在！”黑衣下属当即应答。
白袍人居高临下望着流洵的反应，胸腔漫出几声意味不明的笑，修剪整齐的指甲轻敲桌面，掌骨凸起的手背白皙如玉：
“你说你啊……从我将你成功救出后便一直跟在我身边，也算跟了这么久，怎么就没点长进呢？”
“……”流洵握紧茶杯，不敢吭声。
说实话，主上的心思，没人猜得到。
他知道自家主上的脾气，能跟自己说这么多，已经算是莫大的荣幸了。
只是流洵始终觉得主上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有些不妥，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担忧，感觉……
许是坐得有些累，白袍人换了个姿势，神色懒散的靠着椅背，右腿交叠在左腿上，闭了闭目，悠悠道：
“上次流渝表现也跟你一样。你和流渝都有话想说对么？别欲言又止啊，那就说说吧，你心底有什么看法。”
白袍人看流洵的模样就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么，现在那些仙门的人都忙着呢，没时间在意他在不在宗门，所以现在恰好有空闲。
所以聊聊也无妨。
白袍人倒是一点也不气。
毕竟对于有用的下属，他的耐心总是很格外的好，流洵流渝，虽说死心眼了点，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有二心的。
“也……也没什么。”没想到自家主上会真的询问他意见，流洵有些惶恐，语气微微一顿，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就是属下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主上突然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沈织玉身上？我们与沈织玉除了当初灭衡阳宗，好像并无什么交集，您现在似乎也太过于关注沈织玉了。”
说到这里，流洵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白袍人的动作，生怕惹得他不悦。
但说都说了，只能硬着头皮说完：“恕属下直言，这并不是个好迹象……”
说罢，流洵面上神色晦暗难辨。
白袍人眉梢顺势一挑。
他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惊艳俊美的脸，睁开了双眸，静静地摩挲着手中银色面具，感受着那冰凉的质感。
这不是流洵第一次见自家主上的模样。
但他分不清哪张才是主上真正的脸，在下界，主上每次出现都会以面具覆面。
难得的在他和流渝面前摘了几次面具，却每次模样都有些差别，流洵心底唯一记得的脸，就是主上将他救出来那张。
白袍人微微眯着眼睛，眸光里掠过一丝玩味与探究，打量了半晌，这才笑出了声：
“你以为我关注沈织玉是为了什么？喜欢她？还是我在意她？”
流洵默认了。
不止他，就连流渝也是这么猜想的，何况主上潜伏在那堆修仙的人里面，难免会受些影响。
……要知道以前那些坏过主上事的人，坟头草都几丈深了。
白袍人唇角一挑，神色似乎中夹杂着戏谑、挑逗和恶意多重情绪，云淡风轻继续问道：
“流洵，你觉得在这六界之中，最强的是什么？”
流洵不解其意，略加思索：“回主上，早已覆灭的神族。”
这是毋庸置疑的，神界是六界之中最强大的存在，可以说是凌驾于其他五界之上，神界里，神族与魔族分庭抗礼。
只不过一个高居九天之上，另一个则永坠深渊，神族不复存在，只余五界，但后面又出现了仙界，便是灵界，重新凑出了六界。
虽然神族覆灭，但现在六界中的不少神秘族群，都与覆灭的神族沾点关系，例如画骨师画皮师。
这类特殊族群，大抵是神界在的时候，神族因为某些原因赋予了其祖上一滴血，在神血的作用下，获得了特殊能力。
这些事情，流洵是清楚的。
“不，”白袍人摇摇头，“是天道。”
“神族覆灭便是天道为了平衡各界实力所导致，连神族都逃不过天道的制衡。神族覆灭，所以出现了仙界，仙界除了少数身负神血的，便是下界飞升上去的，这便是天道使然。所以若要与天道抗衡，那就得找一个不被天道所影响之人。”
“我起初以为湘芸是那个关键，她身附大气运，因此所有人都得按照湘芸的轨迹走，被她所影响，没有谁可以例外。”
“可主上……”流洵眉头紧皱，紧接着提出疑问，“有点不对啊，我们好像也并未受湘芸身上大气运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