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待你可真好。”闵姿的话,听得阿宁一头雾水,但转而又反应过来,“那是,姑娘是天下最好,最温柔的人。”
“我曾经见过荣亲王府的婢女,各个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甚至连说话,说一个字都要斟酌再三,但阿宁不同,阿宁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身边人的不好,世子妃却一丁点都不怪罪,即便是说她夫君,她也不怪罪。”
原本阿宁倒觉得没什么,但闵姿一说,阿宁也觉得是这个理儿,却顿时有些恐慌了:“是呐,你说,姑娘和世子爷会不会生气啊?”
“不至于。”
闵姿摇摇头,阿宁却心慌意乱,越发觉得她是个放肆的婢女,准备去偷听简幼之和魏应两人的聊天内容,却被闵姿一下拉住了手腕:“听墙角可和抱怨不同,会犯大罪的。”
“这般?”阿宁吓了一跳,“那,我不听了。”
届时,简幼之刚进了魏应的房间,看着眼神早已不同与魏钰的眼神,简幼之抿唇一笑:“爷,有事我得问个一二。”
“何事?”魏应穿好外套,走到桌前,坐下,又敲了敲桌,“天气略凉,用杯热茶,这家酒楼的你待遇还算不错。”
“茶水都是上好的,虽涩,却入口甘甜,回味无穷!”简幼之听魏应这样说,也不客气,顺势就坐在了他的一旁,等魏应为她斟满茶水,她才说,“我要找的是魏壹。”
“我觉得魏壹在瞒着我们,做惊天动地的事儿。”简幼之语调调侃,说完还不忘朝魏壹看了一眼。
魏壹顿感不妙。
“属下绝无背叛之意,更无背叛之心。”魏壹说完,低下头,一脸悔过,又知教诲,等待教诲的样子。
“那昨日为何要诓骗我们,还骗了阿宁的感情?”简幼之抿了口魏壹说的好茶,确实甘甜,但此时若是能搭配点牛奶,做成一杯奶茶,捧在手里,那定是更加回味无穷。
魏壹一听就知简幼之今日来兴师问罪所谓何意。
依旧低着,眼睛却偷偷地瞄了魏应好几眼。
简幼之瞬间明白了魏壹的意思,嗤笑一声:“看来还真不是背叛,而是被授意了。”
“世子爷,您说我猜测得对不对?”比起简幼之那种爽快的喊名字,每次她叫到世子爷,魏应都觉得简幼之手里是藏了毒的。
此时更甚。
“昨夜,我确实让魏壹领着阿宁去森褚国看灯会了!”魏应鬼扯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简幼之也不多说,一双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他。
“可惜,森褚无灯会,还被城门口的侍卫给赶回来了。”说到此处,魏应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简幼之快被气笑了,“你和我贼什么呢?森褚国的国民来告诉你,我国有灯会了?这什么破借口啊!”
就是魏应这般无辜又平静的样子,简幼之更气,这明摆着就是来做算计的,否则魏壹为何要无缘无故找阿宁去看森褚的灯会?
调虎离山?
昨夜魏应到灯会就要魏钰出现,陪着逛灯会,怕是他根本懒得陪她吧?而且魏应也知道,若是有魏钰的陪伴,他俩应该能逛挺久。
思及此,简幼之面色突变。
“说,你是不是在做毁灭森褚国的事?”简幼之说完,神情就如看一个敌人一般,“所以,你果真是和荣亲王假装的父子决裂,此次来森褚,也不是为了拿我的嫁妆,而是另有所图?”
“你来森褚,难道仅仅是为了拿嫁妆吗?”魏应反问。
这一问,把简幼之彻底愣住了,魏应虽然没有承认,但在反问中已算变相承认他另有所谋。
“自然是为了拿嫁妆,你这般穷……”简幼之似是赌气地说,“若是你不穷,我也不用千里迢迢来一趟。”
魏应听后,嗤笑一声:“原来公主这般蠢钝,只为了钱财这种身外之物,而不是为了救人,既然公主这般蠢如猪,那我要做什么,准备做什么,更不能同公主说了。”
……
“你敢同我说吗?”简幼之也是气得很,准备用激将法试一试魏应。
谁知魏应又是无辜的样子,摇摇头:“不敢,怕你坏事。”
“……”简幼之第一次觉得她的智商被侮辱了。
从魏应这怕是问不出什么,但气势上不能输,简幼之拍桌而起,那滚烫的茶水,瞬间溅起,桌子也不负重望地轰然倒塌。
简幼之惊了。
魏应却第一时间抓住了她的手,发现只有一点点烫红的痕迹,才安心。
动作迅雷不及耳目,他又瞄了一眼愣神的简幼之,“穷也就算了,还是个破坏力第一的,这怕是要赔不少钱,这桌子,应该是红木的吧?”
简幼之听到赔钱,瞬间清醒过来。
狠狠地瞪了一眼魏应,用异常冷静的语气道:“从我嫁妆里拿出来就可以了,堂堂公主,不至于连个桌子都赔不起。”
“公主确实大方。”魏应话音刚落,简幼之已经冲出了门,跑到一楼,实话实说她不小心毁坏了一张桌子,等离店时候一起结帐。
掌柜两眼冒光,点头如捣蒜,连连说好。
并且还热心地给魏应和魏壹,换了一间房。
自然,因着简幼之自认为和魏应关系决裂了,所以没有参与换房,她在屋内,计算着嫁妆的事,没个黄金百两,大概也能有黄金千两了吧?当初送亲,虽然使臣的队伍没有跟随她,但派出去的使臣也不少。
在路上,魏壹也说过,当时使臣扛过来的嫁妆可不少。
但因为公主没来,被王爷轰赶回去了。
就在简幼之想入非非,和闵姿说嫁妆之事时,阿宁从门外进来,手舞足蹈道:“姑娘,听说是送嫁妆的人来了。”
简幼之嘴角微微上扬,但也端着公主的身份,“阿宁,我这身装扮如何?”
闵姿先阿宁回答:“素是素了些,但公主生得好看,这衣裳搭配起来,就如春雪里的一抹骄阳,见宫中的人,不会逊色。”
闵姿没见过宫里的人,但见过王妃的打扮,王妃装扮要比简幼之富贵许多,却没有简幼之干净清爽的感觉,总觉得王妃堆叠的东西太多了。
而面前这位公主,素而不逊色,正正好。
“那我们走吧。”简幼之是看向闵姿的,闵姿却有些怯意,“公主带阿宁去就是了,我不太适合。”
“那,好。”简幼之也不做强求,她想带闵姿去,纯粹是不想留她一个人,让她徒添无聊罢了,但闵姿若是不愿去,她也不强求。
她走出房间,看着隔壁的隔壁的房间看了一眼,魏应在里面,但她不愿叫他。
刚下楼,简幼之就见浩浩荡荡的人马守在店内,而她只用轻轻一扫,就见到许久想见的人。
那人,消瘦了很多,虽然涂抹了胭脂水粉,但显然日子过得不太好,整个人已经瘦到连衣服都顶不起来了。
但她身边的摄政王武鸣却是英姿飒爽,气势强大,面色更如白玉公子,越老越白嫩了!
简幼之皱起没头,快速跑到简华身边。
“姑姑,你是不是不舒服?”虽然胭脂很厚重,憔悴之色却显露无疑,简幼之的小手轻轻握住简华的手,准备慢慢地探向她的脉搏。
可偏偏武鸣直接拽过了简华的手:“姑侄见面,定有千言万语,我们坐下聊。”
简幼之点头,挽住了简华的胳膊,在她怀里的胳膊,更是瘦到让人心疼,她实在忍不住,歪头掠过简华,问武鸣:“姑父,我姑姑怎么越来越瘦了啊?”
“女子总是爱美,你姑姑吃得可不多。”武鸣应对自如,那双如鹰的眸子还不忘瞟了简幼之一眼,恨意一点都不掩藏。
“那是姑父的不对了。”简幼之将简华搀扶在位置上,“姑父可说过,要照顾姑姑一辈子的,这半辈子刚过,你也没照料几年,怎的就将姑姑养成这样呢?”
掌柜的是喜欢简幼之的人,放在现代,可是简幼之的头号粉丝。
听简幼之这么说,掌柜在端上凉菜之时,也将注意力放在了简华的身上,不过是瞄一眼,掌柜的心中就咯噔一下。
但他也知道,现在森褚国是眼前这个不苟言笑,一派威严的摄政王在管,他不能多言,只能默默地退了下去,准备等这群人走后,再好好和简幼之说说。
“阿华,你侄女怪罪我了呢!”武鸣皮笑肉不笑,故意抓住简华冰凉的手,“以后可不能不吃不喝,爱美了,不若不是你这个侄女怪罪我,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侄子,侄女,来怪罪我!”
简华听出了武鸣言语里的威胁,在她出宫之时,武鸣就说过,叫她不要轻举妄动。
否则,楚君简君赫小命难保。
“阿之,让我看看,你最近过得如何。”简华冰凉的手,捧着简幼之的小脸,仔细地端详,那开裂的,苍白的唇露出一抹笑意,“过得还不错,世子爷待你,应该不错吧?”
“还好,主要是我自己养得好。”简幼之与简华对视,她姑姑这脸色,越看越不对劲。
“你们俩要叙旧以后有的是时间,先把嫁妆送进来吧。”武鸣说着,拍了拍手,就有一个带着官帽的人,抱着一只公鸡,微笑踏入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