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应见魏恒的目光,悄悄地挡在简幼之身前。
双方对峙之时,魏应一阵剧烈咳嗽,咳得面红耳赤,俞淑珍赶紧后退两步,用手绢掩面,捂住口鼻,貌似嫌弃的样子。
魏恒亦是做出没眼看的模样。
只有简幼之,一脸关怀地看向魏应,为他拍背,轻声在他耳边嘀咕,“啥情况啊?口水呛到了?”
魏应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咳红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点,他清了清喉咙,有气无力地说,“儿子身体不适,请父亲,母妃莫怪。”
魏恒撇了魏应一眼,那眼神藏着刀子,恨不得将眼前这虚弱的病秧子千刀万剐。
这家伙确实有病,身体不好,但脑子好使啊,若不是有魏应在从中周旋,出谋划策,已经一心放在武林盟主之位的简正卿,又怎会引武鸣入沧岂那危险山地,又怎会凭借几万人马,就将武鸣抓获!
虽说武鸣还有秘密在身,简正卿无法将他如何,但魏恒的盟友,算是彻底吹了,又因着森褚之事有蛛丝马迹落在皇帝的耳里,多疑如皇帝,皇帝自然不会放过他。
娘的!
他还得来找这个病秧子。
真晦气。
但魏恒终究是老谋深算,怎会将嫌弃的情绪如俞淑珍一般展露出来?他一笑,道,“这就是小殿下吧,听闻小殿下年龄不大,却是能文善武之人。”
说完,魏恒抱拳,简幼之心中咯噔了一下,立即搪塞过去,“王爷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问王爷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说完,简幼之又解释了一句,“儿媳这人天生运气不佳,王爷待久了,怕也要沾染一些不吉利,不如长话短说。”
这明显是逐客,魏恒那精明的眸子重新落在了简君赫的身上,见他目光怪异,魏恒勾唇一笑,“吾儿任性许久,但父子终究是父子,我来接吾儿回家。”
……
魏恒接魏应回家?
这真是无稽之谈,别人不知魏应和魏恒此前已对立,但魏恒知道啊,魏应救向南那一幕,本就不是什么秘密,魏恒参与其中,又怎会不知?
这老狐狸,怕是又要来祸害魏应了。
“抱歉,孩儿在魏府住得挺好。”魏应也不是个傻子,当然开口拒绝,俞淑珍闻言,勾唇一笑,挽住了魏恒的胳膊,“老爷,你看,阿应还是不想和你冰释前嫌。”
“那又如何?”魏应一仰头,笑了笑,“不冰释前嫌又如何?”
这话一出口,魏恒和俞淑珍都愣住了,这问题好像问得没什么毛病,毕竟在魏恒的心里,他也并不想跟魏应冰释前嫌,只是,大局使然,他必须再得借用魏应几年。
魏恒蹙眉。
“父亲,借一步说话。”魏应的声音响起,让魏恒不得不正眼去看他,以前那摇摇欲坠的少年,此时眉眼凌冽,身形笔直,竟比他要高上许多。
魏恒抿唇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出了院子,俞淑珍想要跟上去,却听简幼之道,“王妃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你……”俞淑珍恨恨地瞪了简幼之一眼,刚想转身跟上去,又听简幼之道,“你以为魏应借一步说话,防的是谁?防的是你呀!儿媳奉劝一句,望王妃不要太过不识相……”
“简幼之,你可知礼,懂礼数?”俞淑珍也懒得再追上去,简幼之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她真不识趣地跟上去,被魏恒轰了回来,怕脸上无光的是她。
但,她就是不喜欢听人说实话,尤其是简幼之那居高临下的样子。
俞淑珍的目光落在了简君赫的身上,“我说简幼之,你弟弟这样子,可不太像正常人啊!”
简君赫听到俞淑珍说的好像是他,赶紧拽住了简幼之的胳膊,企图寻求帮助。
简幼之拍了拍简君赫的手,上前一步,“是啊,我弟弟受伤,如今伤情还没恢复。”
“所以,这是痴傻了?”说完,俞淑珍捂着手绢,笑了起来,眼中的嘲笑显露无疑,简幼之恨不得戳瞎俞淑珍的眼。
“我弟不过是受伤,你就笑成这样,显然你这人也有地方病了!”简幼之低声细语,却让俞淑珍听得清楚,“受伤,可以治,良心坏了,可就根治不了了,听说王妃还生了个孩子,你不用给你的孩子,积个德吗?毕竟王爷现在也是个泥菩萨!”
言外之意,有空管别人,不如管好自己。
听简幼之这么一说,俞淑珍神色顿变,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是啊!”简幼之眉眼雀跃,又说,“就算我知道点什么,我也不会告诉你。”
……
“你!”俞淑珍刚想挥手,让婢女上前打人,却听简幼之说,“王妃,别忘记了,现在魏应和王爷还是断绝父子的状态,你的人我可都是查得一清二楚的,要么你将她们带走,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要么,你就好好的,不要再作妖。”
简幼之不知道魏恒这次来找魏应的用意,以为又是俞淑珍作妖,想耍的阴招,但俞淑珍这种人,也不能就这么退让着,所以简幼之索性将话说了个明白,若是能将宫一兰和黎芷墨赶走,那简君赫在魏府,也可以长住了。
但简幼之上辈子没耍过心眼,这辈子的心眼也少之又少,比起她的两个阿姐,耍心眼方面,简幼之可谓是资质平平。
自然斗不过俞淑珍。
俞淑珍立即收敛了气急败坏的神情,用绢帕擦了擦嘴角,挑眉一笑,“世子妃,你说的是哪里话?我的人,什么叫我的人?”
“看来王妃是不想将你的人带走了,很好,魏府我当家,以后可别心疼你的人哦。”宫一兰和黎芷墨听到荣亲王府的王爷和王妃过来,就立即洗簌打扮,匆匆来到简幼之的院子。
就听见简幼之这么说,两人对视一眼,刚想踏进院子,就听俞淑珍说,“别耍小聪明,魏府的人,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与我何干?”俞淑珍说完,也不去嘲笑简君赫了,直接坐在外面的石凳上,简幼之见俞淑珍坐下,立即笑道,“阿宁,来者是客,给王妃沏茶。”
“不必,本王妃怕你在茶里下毒。”说完,俞淑珍似是气不过,又瞪了简幼之一眼。
结果,就迎来魏恒一声爆喝,“阿珍,你说的是什么话?”
俞淑珍顿时头皮发麻,回头看去,只见宫一兰和黎芷墨站在一侧,魏恒和魏应并排而来,而魏恒怒气森森,似要将她所说的话,追究到底。
“王爷……”
俞淑珍赶紧起身,扭着腰肢到魏恒身边,“是他们人多势众,欺负我!”
“人多势众……”简幼之呢喃,“王妃您说什么笑话,我们这只有区区几人,而你那,却是浩浩荡荡十几人啊!”
就是婢女,也有十多人,还好意思说欺负她,更何况她欺负什么了?也没给她加了毒的茶啊!低级绿茶,不过如此。
简幼之也故意扭动腰肢走到魏应的身旁,学着俞淑珍的样子晃了晃魏应的胳膊,“世子爷,我可没有欺负她,是她嫌弃咱家的茶有毒。”
“我信你。”魏应笑眯眯地说。
魏恒的脸色更不好看,只是吐出两个字,“回府。”
荣亲王府的人,浩浩荡荡地来,浩浩荡荡地走。
但是,简幼之觉得他们与走的时候有所不同,好像多少有点灰溜溜的感觉。
等走后,秋山重重地叹息一声,看向还站在院子门口的宫一兰和黎芷墨,提醒简幼之。
简幼之见到两人,似是豁出去了,径直走向两人,“今日二位的主子说了,魏府的事情,她无权干涉,也不会干涉,所以,以后还是好好地听我的比较好。”
“若再见二位耍手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简幼之此时理直气壮,胸有成竹,根本没有可惧怕的,毕竟武鸣已抓,简君赫虽然受伤,但实际上在简幼之的身边,她也安心。
父母的事情,有二姐在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简幼之无所害怕的了。
黎芷墨垂眸等了一会,见宫一兰不说话,她抬起头道:“世子妃说的什么话,我们生是世子爷的人,死是世子爷的鬼。”
“最好如你所说,当然,我也只是提醒你们,既然在魏府,小命和清白最重要。”简幼之说完,转身就走。
再看简君赫,心中又升起一股子担忧,堂堂森褚小殿下,若真的一直这般,怕是要被许多人耻笑不可。
但转而,她的眼神变得坚定,不论如何,她都会护着他。
“再见。”简君赫说完,高大的人重新拽住了秋山的手,秋山一怔,时间明白了简君赫的意思,说,“再见。”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简幼之这才重新回到魏应身边,“你和王爷借一步说话的内容,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有兴趣?”魏应低头看向简幼之。
简幼之点点头,“甚是好奇。”
“我只是告诉魏恒,不要担心我会告密,只要我们两井水不犯河水,他的儿子就会是小世子,荣亲王府和荣亲王都丢不了,但若是伤害了我和我的家人。”
说到家人二字的时候,魏应朝简幼之看了一眼。
“我会两败俱伤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