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简幼之呢喃一句,不自觉地唇角微上扬。
“沐浴是件好事情。”
半个时辰后,房门终于吱嘎了一下,简幼之立即微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来人。
魏应一袭长袍着身,穿着得体,一点都不像是沐浴更衣后的人。
“你,这是沐浴更衣了?”简幼之脱口而出,与她想象中的沐浴更衣多少有点大相庭径,但简幼之还是往床的里面挪了挪,给魏应腾出了位置。
魏应也不客气,直接躺在了外床。
简幼之单手撑头,好笑地看着动作有些不自然的魏应,“夫君,你不脱衣睡觉吗?”
简幼之的声音,柔弱地仿佛能滴出水来,她见魏应吞了吞口水,说了一句:“怕你晚上卷被子,凉。”
……
这么明显的动作,简幼之若还不知魏应那是矜持上了,那简幼之就是蠢了,也不知怎的,一团无名火就从胸腔里喷涌而出,“世子爷是嫌弃我不成?”
“嫌弃你什么?”这是哪里话?魏应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嫌弃简幼之。
“那为何不脱衣睡觉,还故作矜持。”简幼之口不择言,将内心的懊糟气全部说了出来。
魏应听到简幼之的埋怨,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简幼之也因着魏应的笑反应过来,顿时面红耳赤,连耳朵都红得仿佛能地滴出血来,她气鼓鼓地重新躺在床上,背对魏应,盖上被子。
还真就将本不太大的被子扯过去一大半,魏应只能盖到一个小边角。
魏应侧头看向简幼之,微俯身,大掌搂住了简幼之,言语里满是宠溺,“你看,是不是扯走了我的被子?”
简幼之虽在生气。
但耳朵还是听人话的。
她松了松被子,还了魏应许多。
但还是气得很,连呼吸都有些加重,魏应无奈,只能慢慢地抚摸简幼之的发丝,就像在给小动物顺毛一样。
简幼之不言,不理,魏应也不恼。
“阿之,我想给你一个婚礼。”魏应说得一本正经,一字一句都钻入了简幼之的耳朵,“所以,我想在我们成婚后,再在一起。”
简幼之在气啊!她都送上门了,这男人还稳如泰山,显得她很没有魅力。
因着气,所以有些钻牛角尖。
“世子爷的意思是,现在咱不是夫妻咯?”简幼之转过身,皮笑肉不笑,魏应却不怕简幼之这阴阳怪气的小样子,指腹轻轻地抵住她的唇,慢慢地低头,竟轻轻地盖了上去。
这男人,心口不一。
简幼之挣扎,反抗,却依旧被魏应牢牢禁锢着,在简幼之认命,不想反抗了,这懊糟的男人,居然,点到为止了。
就这?
简幼之眨了眨眼睛,一脚,直接将没有防备的魏应踹下了床。
她一翻身,“睡觉,你睡地上!”
魏应坐在地上等了一会,最后颇为无奈道,“你看,我穿衣裳还是明智之举。”
……
与这男人,沟通不了了。
但,那一吻,却叫简幼之回味且欣慰,那一瞬,她仿佛内心有只小猫蹿了出来,但很快,小猫就被魏应抓住,轻轻地抚摸,顺好了脾气。
第二日,天蒙蒙亮,简幼之就听见门外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她皱了皱眉头,往旁边的温热之处拱了拱。
而她原本还透在空气中的耳朵,突然被一个温热的大掌覆盖,背部更是被人小心翼翼地拍着,就像小时候母亲哄因噩梦不眠的她睡觉一样。
简幼之不知不觉又入了梦想。
等她囫囵觉醒来,魏应已然离开。
“阿宁。”简幼之唤了一声,很快,阿宁推门而入,简幼之抓了一下睡乱的头发,“魏应呢?”
“世子爷出门了,他说您醒来寻他,可以去二公主的酒楼寻找。”阿宁一边说,一边为简幼之顺头发,“姑娘,你看,世子爷到哪都和你说一声,你昨日确实不太应该。”
“我去谈生意,也不是去相亲。”简幼之嘟囔了一句,“而且昨晚我也哄他了。”
“还好世子爷好哄。”阿宁还想说两句,简幼之却瞪了她一眼,“阿宁,你是我的人,还是你世子爷的人啊?”
“当然是姑娘你的人啊。”阿宁嘿嘿笑了一声,“姑娘,我去屋内给你取衣裳。”
“不用……”简幼之话还没说完,阿宁就一溜烟地跑了。
简润媚的酒楼在东街,这里也是一片繁华的地带,更重要的是,这里住的一般都是官员,商贾很少。
而简润媚所经营的酒楼,便是东街最大的酒楼—简氏酒楼。
与简氏布庄差不多,简单明了,装修也很简单,但因着菜肴好,所以客人挺多,也因为地方大,包厢多,隔音好,更是许多官员议事的最佳之选。
“以前,我刚来沧岂的时候,一直找不到阿姐和阿兄他们。”简幼之一边进酒楼,一边和阿宁吐槽。
“那是因为我太蠢了,就像井底之蛙一样,除了我阿兄的山庄不是简氏,我大姐,和二姐都是简氏名命的,我却蠢到始终找不到,受了好多不该受的罪。”简幼之喟叹一声,已经看见了正在算账的简润媚,和站在那与她说话的臧策。
简幼之皱起眉头。
很不理解一个酒楼老板,怎么会和杀手在一起。
但她还是很自然地走过去,“二姐,姐夫。”
臧策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盯住简幼之,简润媚直接就说:“来找魏应的吧?”
“嗯。”简幼之说完,见臧策一直盯着她,还不忘回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但臧策的笑越来越明显,就像是个算计颇深的狐狸。
“他在二楼。”
简润媚说完,朝楼上看了一眼,“你别影响他。”
这是对简幼之的提醒。
简幼之刚想上楼,就被这话顿住了脚步,“我影响他什么了?”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既然来了,中午就留下吃饭,我这酒楼的菜,全都是招牌,好得很。”简润媚说完,重新埋头算账,简幼之和阿宁一起上了楼。
刚到第二层,简幼之就看见一个小二模样的人,笔直地站在那,背对着他。
简幼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背影很好看的小二转了身。
是魏应!
这家伙,竟然来酒楼做小二了?魏应看见简幼之过来,立即笑了笑,“阿之,这身如何?我做小二可还成?”
“成,但不太像。”魏应的气质不像小二,倒是像家落中道的富家子弟,简幼之刚想去摸一摸魏应的衣服,就听房间里有人在说,“小二,来。”
魏应听了,立即对简幼之说了一句:“等等来”,就转身进了房间。
突然,一阵哄堂大笑从包厢里传出来。
正是魏应刚进去的那个包厢。
里面有人传出声音,“这不是药罐子世子爷吗?怎么,刚结婚,就出来干活了?不在家中陪一陪两个娇妻?”
“娇妻不用我陪。”魏应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就有人说,“对哦,反正世子爷本来就是药罐子,陪娇妻可能是有心无力!”
简幼之听得火冒三丈。
阿宁没拦住,她瞬间推开了门。
“世子爷自然不用陪媳妇,因为他媳妇喜欢追随他!”简幼之的声音让众人愣住,一群少年看向门口怒气冲天的简幼之,眼睁睁地看着她,将小二打扮的魏应护在身后。
而魏应,被简幼之护在身后后,原本笑意盈盈的表情就变得似笑非笑。
好似在看好戏。
“小娘子,长得好啊!”有一个细皮嫩肉,略肥的少爷调侃,简幼之勾唇一笑,“长得好我知道,不用你来说!”
“嫁给这药罐子,岂不是亏了?”
“我若是将这话告诉皇上,你会不会被责罚啊!”简幼之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满,她瞪了胖子一眼,结果胖子却无所谓,“说啊,你以为皇上会信你吗?不过本小爷说的可是实话,昔日这药罐子还有荣亲王府撑腰,这下,荣亲王府都不要他了,小娘子不如另寻他处?”
“你礼貌吗?”魏应一直不说话,这下终究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胖子完全不怕魏应,笑得格外大声,“反正你有两个娘子,送出去一个,不亏啊!”
“就算我家世子爷要将我送出去,你也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接啊!就算你家有本事,那本公主不愿意,你又能如何?”说完,简幼之一拍桌面,桌子顿时四分五裂,众人顿时一片惊慌,胖子更是站起来,怒不可遏,“别给脸不要脸!”
“本公主从来都不是吃软怕硬的人,但是你应该要考虑清楚,就算皇上不相信本公主所言,那本公主的阿兄,定会相信,到时候,你可能得哭着求我家世子爷放过你!”
简幼之说完,又道,“世子爷来做小二,不过是为了体验生活,你怎就一口咬定是荣亲王府不疼爱他了呢!”
桌子已经四分五裂了。
陪着胖子来的人也是心惊胆战。
这胖子的姑母是当今得宠的贵妃娘娘,而他们,不过是胖子所谓的跟班,世子爷就算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份上,也轮不到他们来欺负人呐!
而胖子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点着简幼之就是:“你……”
简幼之不甘示弱,“你什么你!本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将这桌子钱赔了,本公主就不计较了,否则你看到底谁能得到好!”
说完,简幼之直接拉着魏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