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死村终于迎来了活路。
村民们翘首以盼,盼望沧岂的国君能发发慈悲,派遣点郎中过来,这里的人,健康的已经没几个,更甚者,已是苟延残喘的状态。
“官爷,国君派来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村长是个年轻人,一副书生打扮,实际上,他曾经也是想要考取功名的书生,但这里的人安居一隅,总觉得外头人心复杂,所以错过了最佳出村的时间。
再后来,无人阻挡他出村了,这里变成了沧岂的国土,他们就变成了真正的世外桃源,只能有外面的人进来,却不许他们出去,仿佛是笼中的鸟儿。
直到这里的人一个个得上怪病,他的父母死了,村长死了,就在大家都胆战心惊之时,他担任了村长一职。
“小白,你怎么又来问了,这路途上的事儿,咱也不知道啊!”侍卫见到小白村长,赶紧离他远一些,小白村长也不介意,笑了笑,“侍卫大哥你哪里的话,他们来人来帮助我们山芷园,我不得上点心啊,怎么说,以前也是个世外桃源。”
“赶紧回去吧,若是来了,我们第一时间将他们放进去。”侍卫说着,还不忘挥挥手,似要挥发掉前面属于小白村长的气息,小白村长微微点头,又重新钻进了村子。
有人见小白村长独自进来,怕是又没问出什么,不免失落。
见众人失落,小白村长却笑了,和那些人勾肩搭背地离开了大门口,等他自认为侍卫们听不到了,才和那些人说,“你们别紧张,咱们这山芷园,定能好好的,我每日去见一见侍卫,侍卫也忌惮我。”
“村长真厉害,连侍卫都忌惮你。”
“其实你们出去,侍卫也鸡蛋你们,但是侍卫有长矛,你们可不要轻举妄动,万一他们一个着急,伤到你们,那便是真正的得不偿失了。”小白村长摸了摸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男孩,“最近你阿娘如何了?”
“阿娘都开始说胡话了。”小男孩立即委屈地低下头,“不过阿娘和我说了,我要像村长一样坚强。”
“狗子,你别担心,就算咱们的爹妈都不在了,你还有咱。”另外个小女孩拍了拍胸脯,但实际上这个奇怪的病症不是只针对大人,还有许多孩子,也死于这个病症。
连山芷园里的郎中都束手无策。
突然,他们听见马蹄的声音,众人朝后张望,大门打开,魏应和魏壹骑着高头大马,阳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似九天神祗,只是,就只有两人。
小白村长将众人护在身后,他逆光看见了来人腰间的长剑,一看就知道不是郎中的打扮。
魏应第一时间下了马,牵着马匹走进去,“我们是皇上派来的,来查山芷园怪病之事。”
小白村长闻言,赶紧走到魏应和魏壹面前,行了个礼数,“大人能来山芷园,真是让园内蓬荜生辉,大人请。”
其余的人只敢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小白村长将魏应和魏壹引进去,小白村长朝着众人挥挥手,众人便散开了,不过散开只是一会,就有更多的人围上来,又人病恹恹的,还要旁人去搀扶。
魏应就在这样的注目之下,安静地牵马走在小白村长的一旁,气氛是在凝重,饶是小白村长想要问些什么,侧头看向风尘仆仆,脸上还有点污渍的魏应和魏壹,就不忍心再多问一句了。
“两位大人,先去歇息一二,屋子早就为两位大人准备妥当。”小白村长说完,就有人不太满意了,“小白村长,你不是说有郎中来帮咱治疗了吗?怎么,居然就两个人,这两人看起来也不像是郎中的样子。”
“郎中过阵子便会来。”实际上沧岂的国君是有安排郎中过来的,但是从出发之日算起,郎中怕是要等个一年半载了,所以从森褚过来之时,魏应和简正卿打过招呼,让他想办法送郎中过来。
至于什么方法送过来,他就不考虑了,只要不影响沧岂和森褚的关系,怎样都行。
“还得过阵子?”小白村长嘟囔了一句,“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几乎每过三四日都会死一个人,都是生的这个怪病,你说,若再过阵子,人命可等不了啊。”
“我能理解。”魏应点点头,没有拿出官威面对众人。
“但是郎中许多不会武功,身体自然没有我们强壮,我们先来,查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待郎中来了,起码可以立即对症下药。”魏应说完后,朝众人看了一眼,“你们村庄管事的在吗?”
“我就是。”小白村长挺直了脊背,“我是山芷村的村长,白芷。”
白芷,这名字倒是符合山芷村,只是面前的人,看似白白净净,弱不禁风,竟能成为村长,也足够证明山芷园无人了,但魏应没将心里说法说出来,只道他得洗漱,洗漱完后,希望白芷能去他的房间寻他一二。
白芷立即答应。
等安顿好魏应和魏壹,白芷刚出门,就被人围起来了。
“小白村长,我们等不了啊!我母亲如今就差一口气了,若是郎中能早点来……”中年男人说着,叹息一声,“可怎么办啊!我家中,就一个老母亲和我了!我的妻儿……”
白芷何尝不清楚。
大家都如此,亲人的陨落会让他们痛不欲生,若是一开始没见到两位大人,众人没指望,定不会多说什么,但现在见了希望,希望却又没办法救命,那这希望就颇为刺眼。
“我和各位的心情一样,只是刚才二位大人说得也对,郎中不是习武之人,定不会有两位大人那么快,你们离大人离得远,但我瞧得清楚,大人的脸,耳朵都是脏的,他们一路上,估计都没怎么歇息。”
说到这里,众人都沉默了。
白芷继续说,“外面的侍卫,见我们像是见了瘟疫,可这两位大人真的是独自前来,进了咱们这,你们知道吗,在外头,他们都说咱们山芷园是死村,但是刚才那大人,说咱们是山芷园,就冲着大人这般言语,和如此风尘仆仆的态度,咱就不该为难两位大人。”
“可是他们来有什么用!”毕竟是亲人在病痛之中,失点理智也是理所应当,见小白村长如此偏袒刚才进来的两个大人,大家伙都气不打一处来。
“李叔,刚才他们说了,他们先过来,是为了调查村庄里的情况,郎中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找死的,咱们现在染病与不染病的人,都有染病的风险,就应该找出原因来,为何别人不染病,就咱们山芷园的人染病。”
“那还不是因为森褚将咱们丢给了沧岂!祖宗发怒。”
山芷园的人,向来很封闭,几乎不与外界来往,所以遇见事情,第一反应便是祖宗论,他们这话倒不是怪森褚,而是当初他们最辉煌,最舒服的日子确实是在森褚,之后森褚落了,他们也就跟着落了。
本以为跟着沧岂能过上好日子,谁知跟了沧岂,命都丢了!
“若真是祖宗发怒,要郎中有何用,咱们该找的是祖宗。”白芷的话一出,众人皆闭上了嘴巴,“还求郎中来做什么?祖宗要发怒,郎中有何用?”
明显,小白村长是怒了。
有些小孩子就喜欢听小白村长讲故事,所以对白芷尤其膜拜,听白芷这么说,小孩们也开始起哄,“小白村长说得对,既然相信郎中,就别觉得是祖宗发怒,若是相信祖宗,还等郎中来做什么?”
小孩们一句句重复着相信郎中的话语,让原本一触即发的愤怒与纠缠,瞬间烟消云散。
大人们好像也看清了,有人哭,有人叹息,已无人再埋怨为何来的不是郎中,而是两位风尘仆仆的大人。
临近傍晚,白芷才端着饭菜敲响魏应和魏壹住着的地方,开门的是魏壹,白芷微微颔首,就走了进去,在见到魏应时,白芷有一瞬的愣神,当时看见脏兮兮的魏应时,没想到这位大人长得如此好,好到让白芷自愧不如。
白芷默默地低下头,不敢去看魏应的脸。
“小白村长。”魏应看了一眼饭菜,白芷点点头,“大人唤我白芷便可。”
“多谢款待,但是我想听一听山芷园的病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如何发作的,为何你们有些人好端端的,有些人会被感染上呢?”魏应的问题一针见血,这也证明了他是真的来解决问题的,也让白芷的心里安了不少。
白芷拘谨地站在魏应的不远处,魏壹立即端来椅子,“不要紧张,还望你好好想想,我们虽然不是郎中,但若是能在郎中来之前查明原因,到时候郎中直接对症下药,肯定会很快就起效果的。”
白芷点点头,坐在了魏壹端来的藤椅上,思绪却已经飘远,那时候他还不是村长,村内的人也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个村长被锁了,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但外界的人还能进来。
“那夜,似乎下了好大一场雨,我醒来的时候父母就告诉我,山芷园又来新的村民了,当时封园没有多久,我们没感觉到任何危机,所以只要有新的村民进来,我们便会去围观,有些热情的,还会送点鸡鸭鱼肉,或者鸡蛋。”
白芷一点点地解释。
魏应听得认真,当初山芷园他也听闻过,是个世外桃源,但封园的原因暂且不清楚。
“可是好景不长,那几个人过来后,村子里的人就开始慢慢地染上急症,当时我母亲也染上了,起初是皮肤瘙痒,到后来皮肤溃烂,没有三个月,母亲就去了。”
白芷说到这里,眼圈有点红,虽是个小村长,但实际上年龄不大,在魏应看来,这个白芷,最多也就十七八岁。
“是那几个新村民捣鬼的?”魏应问。
白芷却摇摇头,“不是,因为发现这个通病症的病之后,老村长就将这几人抓起来了,但抓起来后,病症依旧肆无忌惮,虽然病症相同,但实际上有人恶化,死亡,却也有人得了,却治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