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一见面,就图夫君生病的,你是第一人。”说不欢喜是假的,但欢喜的同时,魏应又带了一点担忧,他没想到简正卿竟将简幼之安排过来了。
这里是山芷园,是怪病肆意的地方。
所以,魏应轻轻地擦掉简幼之鼻尖的脏东西,“你阿兄派你来的?”
“什么阿兄派我来的,本公主的夫君在山芷园,本公主自然是要过来救夫君的。”简幼之说得理直气壮,见到魏应,她似乎更有底气了,双手都插起腰来,像个即将准备骂街的泼妇,真是一点公主的形象都没有。
当然,这一路走来,简幼之的公主风范也早就消失殆尽,若不是简正卿在出门时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万万不可说是他安排的,简幼之此时肯定点头如捣蒜。
见到魏应和脏兮兮的,自称是公主的家伙抱在一起,守门的侍卫懵了。
没有国君同意,他们不能擅自放人进入,可此时是怎么回事?森褚的公主带着一堆郎中,只为了救她的夫君,可,世子爷此时不好好的吗?
趁着守卫发懵,简幼之再接再厉,皱起眉头,“还不快放本公主进去?”
“这……”守卫里有个还算说得上的,但能来此等‘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守卫,身份地位总归是高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面前的两位,一个是森褚的公主,一个是沧岂的世子爷!得罪不起。
“放行。”
魏应的话果然比简幼之的撒泼打滚管用,只是,正当简幼之准备大张旗鼓地进山芷园时,又被魏应拉住了。
她一时没察,就被魏应拉进了怀里。
脏兮兮,臭烘烘,明显是长途跋涉,不敢歇息而来,魏应无奈地捏了一下简幼之的耳朵,“她们进去就行,等山芷园的怪病都清除了,你再进去。”
“不行。”
简幼之一口回绝。
“你想得怪病?”魏应拿袖子又擦了擦简幼之的脸,“而且来的路上,是不是遇见劫匪了?”
“我得进去洗澡,我约莫有……”简幼之掰算着手指头,“我五日没有洗澡了,而且昨天马车坏掉了,我就滚下了马车。”
说这话的时候,简幼之别提有多无辜了。
但魏应有千百万个理由不想让简幼之进山芷园,最主要一点,怪病会死人,他不觉得简幼之会是被偏爱的那一方。
更觉得简幼之这倒霉的体质,会让她瞬间得病。
见魏应不吭声,依旧拉着她,简幼之叹息一声,“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不然我带这么多郎中来做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啊!而且师父也来了,有师父在,咱们不会有事儿的。”
“终于想起我了。”秋山不是不想从马车里钻出来,而是见简幼之和魏应虽然意见相左,却你侬我侬的样子,他真不好意思钻出来打扰两位。
但既然简幼之提起他,他总归要出来见一见,“且让阿之进去沐浴更衣,阿之听说你来死村执行任务,第一时间张罗了有本事的郎中,虽然我不能保证阿之不得怪病,但你放心,我会救活她的。”
秋山都这么说了,魏应自然没意见。
所以,在得到秋山的认可后,魏应直接抱着简幼之,第一时间大步流星地往山芷园里钻,简幼之羞涩地呆在魏应怀里,总觉得要找点什么话题,便道:“死村有名字,叫山芷园。”
“我知道。”
公主和世子爷都进去了,守门也不敢再多加阻拦,只能往旁边站了站,浩浩荡荡的人,终于像堵住的河水有了出路,慢慢地涌进去。
而山芷园里的人,一开始是怔住的,但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阵阵欢呼,雀跃声一声比一声高,不论最后结果如果,起码能救治他们的人来了。
许是太累了,洗完澡,简幼之闻着香喷喷的自己,抓着魏应,就睡着了。
睡了个天昏地暗,等到半夜才爬起来,饿了。
而此时的魏应正睡在她的旁边,简幼之动了动,魏应就睁开了眼,虽然眼神迷离,却也能瞧得出,魏应将他的温柔给了简幼之,“饿了?”
“嗯。”
简幼之点点头,魏应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实际上我这里没有小厨房,你饿了只能等到明早了,不过,给你留了一点吃的。”
“那算了吧。”
简幼之正准备睡醒再说,结果魏应已经起了身,点了灯,在不远处捣鼓了一会,简幼之才闻见阵阵的香味,这,定是烤肉,简幼之猛地坐起来,也赤脚下了床,果然,烤鸡正放在桌面上。
许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烤鸡还温热的。
“吃吧,吃好和我说一下,你阿兄到底是什么本事,让你过来了,还让你如此嚣张跋扈。”回想起在山芷园外看见那面露杀意和凶狠的简幼之,有些许吓到,这眼神,一般人演不出来吧。
“没什么,他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山芷园以前我和父王来过,里面的人都很热情,我也不想他们受伤害。”简幼之轻描淡写,完全没将一路上的担忧和快马加鞭,告诉给魏应。
“那店铺呢?”
“我还没想好,就容我再做几天混吃混喝的公主吧。”简幼之嘿嘿一笑,将鸡腿扯下来,递给魏应,魏应无奈,只能接过鸡腿,倒也不吃,就静静地看着简幼之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简幼之本想倒头就睡的,谁料想魏应非得拉着她散步,美名其曰,吃多了,睡对肠胃不好。
所以,两人成了山芷园起得最早的人。
因着简幼之的到来,山芷园的孩子们也放松了警惕,门外只有熙熙攘攘的几人,魏应蹑手蹑脚,生怕弄醒他们。
最近白芷依旧在统计病人和病入膏肓的人,因着秋山的加入,所以白芷在去病入膏肓之人家中,都会带上秋山,白芷本以为郎中来了就没多大问题了,谁知跟着他的郎中们,眉头一个比一个皱得紧。
“如何?”白芷有点着急,赶紧询问。
“他们最多只能保命,生死有命,你可以带我们去看一下,目前不太病入膏肓的。”秋山对这白芷的脑回路真的是佩服,他已经提及多次,看这些快要丧命的人没有意义,要看就看正在发病的,可这白芷偏生不相信,陪着他从早上浪费到晚上,郎中们也是一个比一个有苦难言,这么倔强的小子,秋山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一定要他说得直接点,这些都已经没入黄土了,救不救活,纯属听天由命吗?
“可是,他们比较重要啊!”白芷的父母就是因为这个病走的,他不想再留下遗憾,秋山看白芷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倒没有不忍心,郎中看穿了人的生死,与其浪费时间在救不活的人身上,不如先去救能救的。
“这些人的病情是严重,就是我,也未必有把握能救活。”秋山话一出,其中一个年轻人就跪了下来,“大夫,救命啊,你一定要救一下我娘。”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秋山横下心,“但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一点都不理解。”
白芷一怔,跪下来打算磕头的年轻人也一愣,就听秋山悠悠然道:“难道你们是想所有人都病入膏肓之后再医治吗?明明其他人可以靠药物治好,难道你们一定想等他们起不来床了,再去治疗这些人吗?当然是先救治好治的,等我们知道这个病是从何处而得的,再来救治他们这些人,到时候成功率会高很多。”
“可是,我娘没时间好耗下去了。”
“除了你娘,还有别的病人。”秋山说得决绝,其他郎中听了,不免抹了一把汗,真没必要说得如此果断,但秋山就是说了,说得青年哑口无言,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秋山表情严肃,对着白芷道:“最后问你一遍,要救全村人,还是救一个没有定数的人。”
白芷不忍青年伤心,但想着秋山的话虽然残忍,却也在理,思来想去,最后一狠心,一咬牙,“请各位跟我来。”
当然,秋山也没有真的就放弃不救治了,他安排了两个郎中在此处,观察了这个老妇人的情况。
昨天魏应已经将情况告诉给了秋山,秋山在检查与开药方的同时,再次深入确认了病症,等到天黑才终于去见了见魏应。
简幼之将已经热了又热的饭菜端给秋山,第一句话便是:“师父辛苦了。”
秋山本打算动筷子了,听到简幼之这话,突然就笑了,“今天听得最多的是,医师,如何了,怎样了,你是第一个说我辛苦了的,嗯,真的挺辛苦的。”
“那你是我师父,我嘴上甜一些,也是应该的呀。”简幼之笑起来甜甜的,魏应敲了敲桌面,“快吃吧,她都给你热了好几回了,吃完,洗漱,睡觉。”
“你不用听听我今日的发现?”秋山一挑眉,问魏应。
魏应沉吟了片刻,“倒是有点想听的,但是想来你一定很辛苦了,我总不能拉着你多问些什么,问多了,她该生气了。”
秋山笑意盈盈的,安静地吃着,等吃完,他才懒散地躺在椅子上,“每个得了这病的人,都有点胃病。”
“胃病?”魏应呢喃一句。
“胃病这东西,年纪越大,就越难治疗,所以也会有越严重的情况。”秋山一点点盘算着,“所以,还是要从源头上找起。”
“源头?”魏应虽然问的都是重复话语的问题,但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了,果然秋山一来,只要是病情方面的事情他都能解决,但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毕竟他们的任务,除非救人,还要救森褚的国君。
但在这里这么多天,他似乎没有见过森褚的国君。
突然,魏应错愕了,朝简幼之看了一眼,心底的答案就像泉水,一点点找到了出口,“简正卿叫阿之来,是因为她对国君和王后最熟悉,对吧?”
……
秋山还在想源头的问题,没想到魏应脑回路转得如此快,竟想到了简幼之来的真正目的。
“这简正卿,简直就是个没成精的狐狸。”魏应皱起眉头,“阿之没有胃病吧?”八壹中文網
秋山哪里还有回答的机会,只能摇摇头,“我确信,阿之没有胃病,就算是感染,轻症也能救得回来,他们的体内,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