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广白刚想接一句你爹骗你的,只是话还没出口,便被纪茗昭一把按住了嘴。
憋再刺激人了,等会儿再把人刺激疯了……
徐广白顺势闭上了嘴,但黄槐还在不依不饶:“你说啊,我怎么就不能通过通明石!”
“……我瞎说的,”徐广白知道纪茗昭不想让他多惹麻烦,有些不情不愿地岔开话题,“拖完了吗,拖完了出去。”
黄槐脸上有些不忿,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但他畏惧徐广白的气势,也畏惧徐广白不知何处来的实力,只能喃喃一句好了,便退了出去。
纪茗昭看着黄槐一脸憋屈地离开屋内,总算有机会能说句话了:“妈呀,这是床吗,我可算见到床了!”
徐广白也坐在床上,不断用手抚摸床上的缎面,对这床的松软程度十分满意:“外面还有桶和盆,我去拿进来。”
“好咧,你先洗。”
徐广白点点头,缓缓到屋外,从院子角落中找到他需要的木桶和木盆,正准备往回走,却又被人给叫住了。
“兄台?”
徐广白被这些人搞得是烦不胜烦,头也不回地朝屋内走去。
身后的人好似被那一声虚软的兄台耗尽了仅有的勇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广白回了屋。
往后的时间直到清晨都再未有人打扰,长期露宿野外的徐广白和纪茗昭总算是在各自的小床上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清晨,徐广白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徐小兄弟,醒了吗?”
徐广白哼了一声,也不睁眼,只是皱着眉猛地将被子拉高,遮住自己的脸。
但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小兄弟,我们宗主有请!”
他奶奶的什么宗主……
徐广白狠狠皱皱眉,强行将眼皮撑开去门口猛地拉开了门:“现在?”
门外的修士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动作,见徐广白开了门,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将手放了下来:“也不用太着急。”
徐广白刚想接一句不着急你这么早叫我干什么,便被一同被叫醒的纪茗昭有所感这猴孩子狗嘴吐不出象牙,一把捂住了嘴。
“……马上。”徐广白抿抿嘴,像是被纪茗昭拉住了狗链,也不闹脾气了,眼神也清澈了。
“好,”那修士笑着将一套蓝色法衣交给徐广白,“小兄弟穿上这个,以后咱们就是同门了,我名徐晖,咱们同姓以后也是师兄弟了,你叫我一声师兄,我叫你一声师弟可好?”
徐广白默默接过法衣,抬头看了眼徐晖,抿了抿嘴,半晌也叫不出那一声师兄,只是将门口让出来:“坐着等吧。”
“那就谢谢师弟了。”徐晖依然是笑得十分温和,在桌边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徐广白快手快脚地穿上法衣,跟着徐晖走出屋门。
如同徐广白来时一般,那些第一日入选的少年少女们仍旧躲在屋内好奇地看着徐广白被人领走,而这回,甚至穿上了伏魔宗的法衣。
为何我们上来时都是自己走,而这人却能有如此待遇?!
终还是有人受不住这样的区别对待,仗着自己在屋内,身边还有十余人壮胆,朝徐广白和徐晖喊道:“仙长!为何单单只带他走!是不是有些太不公了!”
徐晖听完这一句,停住了朝院外走去的脚步。
他五官很是柔和,眼弯如新月,嘴角总含笑,此时见有人质疑,也笑着耐心地答道:“这位本就是我们伏魔宗的师弟,是因为早些日子外出历练近日才归,还未来得及给师弟收拾床铺,故而在此借住一晚。”
徐广白抬头看着徐晖,心说这人扯瞎话的能力也是相当可以,脸不红眼不眨,令徐广白十分佩服。
这一手成功镇住了尚未长成的少年少女,就连看向徐广白的眼神中都比先前要多了几分敬佩。
徐广白从未感受过这么受人尊敬的眼神,顿时不自觉地挺起胸抬起头,连走路姿势都比之前要多了几分高贵。
徐晖回头,用余光看了眼徐广白,缓缓勾起了嘴角:“怎么样?”
徐广白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有些茫然地看向徐晖:“什么?”
“感觉怎么样?”
徐广白抿了抿嘴,止住想要上翘的嘴角:“还行。”
徐晖从叶凝处听说了这金丹期的小师弟还不会御剑,便一出院子就掏出飞剑:“师弟,和师兄同乘如何?”
徐广白还是有些犹豫,一是他离开地面的次数有限,到底还是怕从飞剑上掉下去,二是阳火符能使纪茗昭进入跟随状态,但先前他们只在地上走过,不知道飞上空中纪茗昭还能不能跟上来。
“要不……还是算了。”
“小师弟,从这里到宗主所在的主峰……”徐晖有些为难,用手指向远处最高的那一座山峰,目测即便是以徐广白的脚力都要走一整天,“宗主还在等着咱们呢。”
徐广白还是有些犹豫,纪茗昭便将手轻轻放在徐广白肩上拍了拍,示意他没事,徐广白回头看了一眼肩膀:“多谢。”
“都是自己……”说什么谢呢……
徐晖自己人三个字还未完全出口,便觉飞剑猛地一沉。
他有些迟疑地回头看了眼徐广白,这新鲜出炉的小师弟看着消瘦异常,但这分量,怎么感觉有两个人沉?
“怎么了?”徐广白问道。
“没……”徐晖狐疑地将头扭了回去。
此时的徐广白还不觉有什么,但苦了身后的纪茗昭,她站在不足一脚宽的剑身上,双手紧紧抓着徐广白的双肩,抓得指节泛白,双腿发软。
妈妈!我起飞啦!
徐广白感觉到扒在肩上的那双手是越抓越紧,越抓越用力,直至抓得徐广白都忍不住皱眉,实在是太疼了,纪茗昭的指甲深深陷在徐广白魂体中,恨不能扒下来一块。
“轻点儿……”徐广白伸出手朝肩上扒去,嘴里小声朝纪茗昭说道。
“什么?要慢些吗?”但这话不知精神状态几近崩溃的纪茗昭听见没有,反正在前方御剑背风的徐晖隐隐听见了。
“没……”
“什么!”
“……没!”
“没事就好啊!”
……算了,就他奶奶的这样吧!
徐广白将手放在纪茗昭手上,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棍仙潜意识还记得不要叫出声……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飞剑便缓缓在主峰前落下。
“到了。”
徐晖先一步跳下飞剑,再将手伸向徐广白,想将他接下来。
徐广白从未有过这等待遇,抿了抿嘴,轻轻推开徐晖的手,带着自己身后挂着的树懒跳下了飞剑。
这主峰的峰顶上只有一栋吊脚阁楼,阁楼之外围墙之内是一整片种满奇花异草的园林,徐广白对园林中树有些还算认识,但这其中的花却并没见过,只是觉得这里的花开得很是漂亮,各色都有,争奇斗艳。
阁楼之后,有一峰顶山尖上的瀑布,瀑布在阁楼后形成一池碧水,这碧水又引入园林之内,绕花而行,最终朝山脚落去。
那花实在是漂亮,不止是徐广白看花了眼,就连纪茗昭身后安安静静当一棵好草的翻岭草也忍不住在纪茗昭背后挣动起来,像是要扑进花丛之中。
原本精神冲击过大,导致大脑停止转动的纪茗昭总算是在翻岭草的挣扎间缓了过来。
她连忙将布包从身后换到胸·前,一把抱住还在挣扎的翻岭草,并及时从包中取出两块上品灵石丢进翻岭草的布包里。
翻岭草得了灵石,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就在纪茗昭松了一口气之时,却猛然发现徐广白不见了。
奶奶的……一回头的功夫……猴孩子呢?
而此时的徐广白早已跟着徐晖进了阁楼,眼下已是到了阁楼三楼,宗主的房门前。
徐晖立于门外,先是正了正头上的头冠,又拍了拍身上的法衣,随后才轻轻敲上房门:“宗主。”
很快,门内传来一道女声:“进。”
徐晖在门口毕恭毕敬地行上一礼后,缓缓推开了房门。
徐广白不知徐晖正冠的动作是何意,便也跟着徐晖摆了摆头上的发髻,歪歪扭扭地学着徐晖的样子一礼后,才跟随徐晖进了房内。
乱。
这是徐广白进入这房间时第一个念头。
但乱中有序。
这是徐广白第二个念头。
只见高得如小山一般的公文堆中,一女子端坐在案桌前,一手持笔一手按住公文,正在认真批注,这些公文一份份按照批好的,未批好的分成两批,批好的放于屋内左边的书架上,尚未批好的放在右边的书架上。
过于急切的,只能摆在案桌上。
以后我就是身形俱灭,也决不当什么宗主。
这是徐广白的第三个念头。
很快,女子从公文中将头抬了起来,那是一位看着十分严肃的女子,五官锐利得似剑锋一般不可直视。
那女子看着有三十出头的年纪,额间与万直一样,有深深的纹路,一看就是常年操劳的命。
“宗主,那我就退下了。”徐晖完成了带徐广白来主峰的任务,待宗主点头后,恭敬地向宗主一礼,随即退出了屋内。
“请坐。”
伏魔宗宗主魏明月法衣衣袖一挥,徐广白身后凭空出现了一把椅子。
徐广白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
“徐广白是吗,情况万直已经跟我说了,此次叫你前来是想问你,你已是金丹修为,可知自己适合何种道?”
徐广白看着面前的宗主,神情看着很是茫然。
魏明月也不着急让徐广白回答,而是自顾自说道:“我门主修符道和剑道,但其他的也都会一些,许是没有其他宗门专精,但也是上乘功法。”
“剑道、符道、器道……世间道法甚多,一饮一啄皆是修行,你可知你适合什么?”
徐广白看着面前端坐着的魏明月,许是因为修为差得过大,或是徐广白本身便害怕这种教导主任兼校长一般的人物,总之,本还坚定修符的徐广白硬是没将嘴里的不字吐出。
但这显然是有情可原,试问这世间,又有谁是不害怕教导主任的呢?
“修符,我想修符道。”徐广白道。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