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燚城。
老国王搂着怀里的娇娇人喝着葡萄美酒,肥胖的身体坐在宝座之上,苍老的面容红光满面,短胖的指节上都是宝石戒指,身穿金色的王袍,宝石腰带将他的腹部围成了一个圈,美人一只纤细的手就放在了腰带上轻轻勾着,另一只手轻抚着老国王的胸膛画着圈圈。
老国王见怀里的美人如此依恋自己,顿时开怀大笑,刚欲行乐事,宫殿的门忽的被敲响了。
“谁啊?”老国王醉醺醺的问道,对打搅他好事的人有些不耐。
“大王,是我。”
老国王脑子有些浑,坐在他腿上的舞姬娇声提醒道:“大王,是您的左侧妃呀?”
老国王听到侧妃二字,顿时清醒了一些,他推开怀中的美人,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金光闪闪,穿过新造不久的莲花池,走到大殿处将门打开,外面站着他的新侧妃。
虽然相貌没有舞姬好看,但是却充满了野性难驯的美,脖子上挂着一串精致的白狼牙项链,据说是突厥大可汗特意为爱女收集的,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狼裘披风,丝绸坎肩搭在她的肩部,长发编成数股小辫垂落下来,头上带着宝石璎珞的帽子,此刻她带着侍女和两个舞姬前来,老国王的眼睛顿时就被她身后的貌美双胞胎舞姬吸引住了。
但在侧妃面前也不好开口就要,再怎么说他的侧妃也是突厥大可汗最喜爱的女儿,他对外多多少少的要给她面子。
“爱妃来了,快请进。”老国王呵呵笑着将手搭在爱妃的肩膀上,搂着她进去。
“大王,我有要事找你。”图蜜儿扬起一个笑容,亲密的依偎在老国王身边。
“你们都退下吧。”老国王让宫殿里的舞姬宫女们都退下,等她们离开之后,带着侧妃就坐在了王座上。
说来,这已经是他的第三个侧妃了,王妃死后,他虽然没有再娶正妃,可是续娶的侧妃却是不断的。
第一个侧妃是浑部落大汗的女儿,第二个是突厥部下一个大首领的小女儿,被封为了右妃,第三个才是她,中原以左为尊,他们回燚这些年也染上了中原习俗,她被封为了左妃,才不过十七的海迦公主是突厥大可汗最宠爱的女儿,海迦公主虽蛮横了一些,但身上却有年轻女人特有的使小性子的纯真可爱,老国王平常对她也纵容的很。
“爱妃找我何事?”老国王笑呵呵的问道。
“大王可知,今下午和我们联盟的五个部落可汗全部到了回燚,正准备明天见大王。”图蜜儿绕到老国王身后,一双臂膀轻柔的抱着他,声音娇甜:“听骨仑屋古的大汗说他的一支分支小部已经被周蛮子的骑兵给灭了,不少小部落连牛羊马都没有时间拿只顾着逃命了。”
图蜜儿忧心忡忡的道:“大王,那周蛮子对待我们草原各部一向心狠手辣,大王不过是从王家那里弄了些防卫的弓/弩,况且本来就是王家他们先找到大王做这笔交易的,周蛮子一点招呼也没打就带铁骑打过来了。”
“我听阿父说过幽州铁骑甲一向凶猛,他们要来了,我的这颗心就一直不安稳,夜夜都在担心大王您。”
老国王摸了摸爱妃光滑的手:“爱妃勿要担忧,从周蛮子一路前进宰杀的牛羊无数,就可知道他并未带粮草,你想想,现在都什么月份了,等到天儿一冷,草全部枯黄了,马儿吃什么,骑兵最重要的就是马。”
“我们大本营在这,有粮有草,周蛮子他们却是连月奔波,人疲马乏,论优势还是在我们这边啊。”
“况且,周蛮子有骑兵,我们也有啊,这次开战,你的父亲早已派了骑兵援助我们,再加上我们五大部落逐渐赶过来的驰援,足足可以凑齐两万之数!”
老国王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两根短胖的手指上,宝石闪耀。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一定要拖到天冷的时候,到时候周蛮子他们彻底深入草原,退也退不得,我们固守回燚城,就专门等着他们。”
图蜜儿听到老国王这样说,声音甜腻的娇笑道:“还是您聪明,不过,派谁去拖延周蛮子的那些铁骑呢。”
“那就明天和他们商议商议嘛。”老国王仍旧笑呵呵的:“王家送我的几百个弓/弩我可没有私藏,结盟的五大部落都有份,他们也知道周蛮子知道这事是没得商量的,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船翻了,依照周蛮子的性格,可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
“只有拧成一股绳没有退路了,那些部落才会团结在一起。”
“大王,您真厉害。”图蜜儿倒了一杯葡萄酒给大王,娇声赞美道。
老国王看着左侧妃崇拜他的样子,心里十分受用,哈哈大笑了两声,曾几何时,突厥那是多么的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如今呢,突厥反而要靠着自己,突厥大可汗的女儿是自己的侧妃,他身边的骑兵足足有两万之数!库房里的□□装备齐全!更有大杀器,回燚城建立在高山上,易守难攻,这么一处绝佳的地势,只要守住了,老国王有信心可以拖垮幽州铁骑!
没有补给,天寒地冻,他倒要看看这幽州铁骑能支撑多久,老国王一向充满色谷欠的混浊眼珠爆发出精光,他拍着爱妃的肩膀,道:“此战至关重要,还请爱妃传信给岳父,让他手下的浮屠骑尽快赶到回燚呀。”
“阿兄早已带着三千浮屠骑出发了,大王放心,肯定比周蛮子先到。”
老国王听到这,颧骨泛出反常的烧红之色,激动难言,他们现在这兵力若放在以前,完全可以打到中原江南了。
而现在最主要的障碍就是那碍事又碍眼的周蛮子了,若是,若是可以打败他…老国王想到这,紧紧的抓着王座的宝石把手,呼吸沉重,问鼎中原也未尝不可试啊!
幽州这道屏障,若是碎了就好了,物产丰富的中原腹地,柔美可人的中原女人,取之不尽的盐铁,女人,都是他的!他的!
图蜜儿望着老国王隐隐癫狂的神色,使了个眼色,让身后的舞姬上前伺候起他,很快这个□□熏心的老国王就和两个舞姬厮混了起来。
图蜜儿走出宫殿,关上大门,听着里面的声音,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好像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一般,她带着侍女行走在后宫中,在一处偏殿前停了下来,让侍女清场退下。
一只大手急不可耐的抓着图蜜儿将她带进了偏殿内。
图蜜儿娇斥了一声:“大王子,我可是你的庶母,大王还未死呢。”
回燚城的大王子看着故作凛然之色的图蜜儿,早就按捺不住了,诡笑了两声:“好蜜儿,我们成事这么久了,父王也快了,等我当上王位,我发誓,你就是唯一的正妃,不比当父王的侧妃好。”
图蜜儿娇笑着和大王子混在一起。
“你说周蛮子新娶的那个萧夫人究竟长什么样?”图蜜儿一脸春色,用手戳了戳大王子的脸,咯咯娇笑道:“我在草原上可就听过她的名声了,据传这位幽州主母容貌光艳天下,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王子立刻笑道:“在我心中,所有的美人都比不上蜜儿你。”
图蜜儿笑了,这男人在床上的话啊,听听就好,她身边美貌的侍女可是被大王子搞了不少,看他还有用的份上,这才放过他,图蜜儿媚眼如丝:“别假正经了,难道你就对周蛮子的女人不好奇。”
大王子咽了一口口水,干笑道:“听说那萧夫人都三十好几了,我可不信幽州人吹嘘出来的话。”
图蜜儿对这话嗤之以鼻。
阁窗之下,一个青年从花丛里钻出来,听了一会,找到狗洞爬了出去,整理好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间。
“您回来了。”他的妻子迎了上来。
青年嗯了一声,面部线条比其他草原人相比要柔和一些,因为他的生母是父王买回来的一个中原女人,他擦了擦汗,从房间里拖出一个箱子望着里面黑底红字的幽字大旗,幽字旗已经很久了,上面还有战火焚烧过的小洞,这面幽字旗很大很大,填满了整个大箱子,青年望着幽字旗,攥紧了拳头。
他的父王老了,居然也与虎谋皮了,甚至将早年,节度使大人对他们回燚城的恩情忘了一干二净。
阿日朗不懂,为何父王偏偏要和突厥合作,就因为这几年突厥缓过劲了强大起来了,在突厥使者一声声的讨好里迷失了自己,数不尽的美人早已将父王腐蚀了,忘记了他们回燚城弱小的时候,经常受到突厥的欺凌。
阿日郎始终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突厥袭击了他们,父亲给节度使大人发信求援,轻骑先到,只带着一张巨大的幽州旗帜,旗帜竖起的时候,节度使大人也带着人赶到了,激战一番后,突厥才放过了他们,他们回燚才能安然无恙。
阿日朗痛恨着他们,也痛恨着身为留着草原血脉的自己,他更痛恨这里的习俗,什么父亲死了,可娶父亲的小妾,兄长去世,弟弟可娶嫂,弟弟去世,哥哥可以娶弟媳,一点人伦也没有,像个野兽一样,中原人就从来不会这样,长大一些他就漂泊在外求学,若不是这次回燚出事了,他永远也不会回来。
阿日朗讨厌回燚的一切,他想起幼年时,母亲将他抱在怀里,一点点的教导他学习中原文化,忽的悲从心来,做了一个决定。
他的父亲,他的兄长的心都已经烂掉了。
早知这样,还不如就死在二十几年前,也好过如今干这狼心狗肺的事。
节度使大人当初还不如不救他们。
“那还不如不救呢。”萧洛兰听完周宗主讲的回燚城的事,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她放下手里绣着的香囊,对回燚老国王这般忘恩负义的做法感到不愉,也对幽州铁骑不值。
帐篷之内,周绪一直举着油灯,让光线更亮一些,脸上笑眯眯的,夫人又给他做香囊了,说明他的情话还是有用的吧,见夫人对回燚不满,笑容大了些,早年突厥可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他们是草原一霸,不仅抢中原的,也抢其他部落,尤其是攻打中原的早期,他们的武器物资全是抢草原其他部落的,有几个部落团结起来对抗突厥,他借力打力,借着他们的手打突厥,回燚求援那时,他需要收拢异族人心,毕竟想让别人帮忙,你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后来收服了拓跋族,周绪才扔掉了小部落的那把刀。
不过当年的帮可是真正的帮,这是做不得假的,所以回燚这次的背叛,周绪绝对不会轻饶。
“兰花绣好了吗?”周绪倾身看去。
“还没。”萧洛兰只绣到一半,本来她想绣祥云纹的,后来周宗主听到她要绣香囊给他,就跟在她身边,道是要兰花,萧洛兰还没绣过兰花,照着回忆中兰花的样子绣了一半,随后听周宗主讲的回燚故事入了迷。
周绪摸了一下夫人的手:“明天再绣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给夫人弄热水洗脚,洗完我们就休息。”
说完就把油灯放在桌上,自己下床弄水去了。
萧洛兰望着周宗主宽厚高大的背影,心情复杂,说不害怕这个男人的心计是假的,但是周宗主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是真的。
“我来吧。”萧洛兰不好意思让周宗主忙来忙去的,虽然行军很辛苦,但是周宗主很爱干净,每天都是洗完澡才回来的,队伍里只有几个人能用热水,她是一个,身体不好的崔什子是一个,郑小姑娘和李大夫要用热水则要自己烧。
周绪让夫人坐在床榻旁:“炉子里的热水烫,还是我去吧。”
萧洛兰被按坐下来,没过一会,周宗主就端来了铜盆,铜盆里是兑好的温水,在秋天的寒夜里冒着白气。
萧洛兰脱下罗袜洗脚,她每天活动的地方很少,大部分都在马车上渡过。
温热的水微烫,萧洛兰刚想把脚拿上来,一只古铜色的粗糙大手就进了温水里。
萧洛兰心一跳。
周绪坐在夫人对面,给她洗脚,认真无比。
清澈的温水中,玲珑的脚背雪白,贝趾圆润泛着淡粉,柔嫩无比的脚心微红,像是丝绸。
周绪洗完之后,用干净的布擦掉夫人脚上的水珠,忽的亲了一下雪白的脚背。
萧洛兰满脸通红,局促的将脚收回来,却没有成功。
油灯里的烛火晃动了两下,随后熄灭了。
周绪在黑暗中舔舐着他养出来的花。
若膜拜,若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