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矿挖煤的时间,也过去了三四日。
有两万多人,在煤窑中不断的挖取,使得出煤的数量,颇为可观,一堆一堆高如小山的煤炭,放置在不太平整的地面上。
随后,又被一群群兵卒,装入驴车马车之内,运送出西山,再由刘大夏安排的人,护送到北方没有煤炭的州府。
而距离初冬的到来,也仅剩不到二十天。
天气也一日比一日寒冷。
原本穿着单身干活的兵卒,此刻又加上了一层单衣。
唯有煤窑中挖煤的矿夫,还穿着无袖马甲,光着膀子流着汗水,一镐一镐的挖煤。
望着忙碌的兵卒矿夫,朱厚照感觉到了人多力量大深刻道理,盘算着让后勤大总管熊绣,提前给西山做活的人,准备好过冬的棉服。
“太子爷,到了。”锻造署的铁匠,带着朱厚照来到张二河以前的矿洞前,恭敬的说道:“这里便是五个安置铁轨与铁车的煤窑之一。”
朱厚照回过神来。
扫视着煤窑周围,惊奇的发现,这跟他前几天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变得他都有些不认识。
难怪前来的路上,自己没有察觉出。
这里是张二河以前的煤窑。
只见原本的破烂狭窄,且泥泞的山间小道,此刻已经消失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一丈多宽的泥路,整个路面都被夯得很平整。
而连接泥路的口子,就是煤窑的洞口。
不过,泥路的中间一丈的位置,低于煤窑洞口半丈,下方停放着拉煤的马车,正在等待。
上面洞口,则是四条相距一米的铁轨,显露在洞口之外,正好位于马车上方。
此刻正有矿夫,推着铁车朝着下方马车内,倾倒铁车上的煤炭,扬起一阵儿的黑灰。
俨然的半器械化了。
“不错,能想到利用高低之差卸煤,你们锻造署功不可没。”朱厚照满意的点头。
直接将煤炭用车转车,这方法节省了很多麻烦。
“但有一点,你们要告知矿夫,与拉煤的脚夫,再卸装煤炭之时,不可取掉脸上的面巾。”
“否则吸入过量的煤灰,会伤害他们的五脏六腑,严重者可能会因此丧命。”
在朱厚照宣布开矿挖煤后,便下达了死令,所有接触煤炭的人,必须戴上面巾遮住口鼻。
开始他们都不理解,最后发现戴上面巾,挖完一整天煤回去休息,他们呼吸不像以前那样难受,慢慢地理解了朱厚照的含义。
“太子爷放心。”工匠恭着身说道:“现在所有的人,都严格的在遵守太子爷的命令,因为他们发现了,这是太子爷在为他们好。”
朱厚照颔首,从怀中掏出月白面巾,遮住口鼻道:“你们都戴好面巾,跟本宫入矿洞中瞧瞧。”
说完,朱厚照从旁边泥路的旁边,走上煤窑洞口,摆手示意欲要行礼的矿夫,低头看着地面的铁轨。
呈t字形,比记忆中的铁轨要小一圈。
连接处,使用的是铆钉。
下面铺设的方木,更是将榫卯结构,体现的淋漓尽致,展现出了工匠们超高的技术。
古朴的钢铁木制风,让朱厚照感到无比的顺眼。
“太子爷,按照你给的图纸,我们锻造署稍微改动了一下,将铁轨的两两等距,安置成一样。
“如此一来,便能让铁车在两条铁轨上,任意的切换,不会导致一次最多只能有两个铁车来回装拉煤炭,可按需求加装铁车。”
锻造署的工匠,见朱厚照观察铁轨,轻声的解释起来。
避免朱厚照误会,责罚他们锻造署。
“你们改动的很好。”朱厚照抬起头,淡笑道:“你们的署长铁大力是个天才,今后你们可要好生的跟他学习。”
“不管是某样东西,还是纸上的图画,它终究是一样死物,所以你们就要学会变通,因地制宜的去做一些改动,让它变得更加的完美实用。”
朱厚照背负着手,边走边说。
这气质,怎么看怎么像煤老板在视察。
“小人谨记。”工匠连连点头,就差跟他署长铁大力一样,掏出小本本记好朱厚照的话。
一路前行。
矿洞中的矿夫,汗流浃背的推着铁车来回往返。
但并不是铁车太重难推,而是洞中的温度开始闷热起来,加上火把的燃烧的温度以及气体,跟外面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朱厚照问道:“匠师,他们怎么还在用手推,图纸上不是画出了用滑轮牵引,可用牛马进行拉煤吗?”
“这个……”工匠微微迟疑,面带尴尬的说道:“太子爷,牵引器具我们是打造了出来,就是牛马等拉货的牲畜不够,所以我们就暂时没有安置。”
“这个问题,本宫会想办法解决。”朱厚照看着两名矿夫推动铁车,继续说道:“你一会儿回去告诉铁大力,先将牵引器具安放好。”
“是的,太子爷。”工匠应声。
在谈话中,朱厚照一行人,抵达了矿洞的最深处。
除了两侧与顶上,都是成人大腿粗细的方木支撑矿洞外,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生铁用于固定,以防止矿洞内塌方。
“太子爷,你终于想起奴婢了。”
就在朱厚照观察矿洞内是否安全时,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一名“漆黑的人”,猛的扑倒在朱厚照的身前。
“卧…什么玩意!”突来的人影,将朱厚照吓了一跳,战术性的往后退了两步。
身后保护的悍卒营将士,当即抽刀上前,挡在朱厚照的身前,警惕的看着这名除了眼睛不是黑的人。
“太子爷,奴婢是刘瑾啊。”
跪下的黑色人,见到这副阵势,将含有委屈的哭腔,一下子就收回了,急声的说道。
并且解开了脸上的漆黑面巾,露出了白皙的面容,惊惶的看着悍卒营将士,生怕其中有人一紧张,或者一哆嗦,将自己砍了。
“原来…是刘瑾你个狗东西!”看清来人的面容,朱厚照忍不住的大骂起来。
“你个狗东西,为何要突然跳出来,惊吓本宫!”
“不知本宫胆小,不经吓吗?!”
这话朱厚照说的多少有点夸张,他是被吓了一跳,这胆儿却不小,似乎是故意责骂刘瑾的。
“奴婢惊吓太子爷,奴婢有罪,奴婢有罪……”刘瑾见朱厚照怒意横生,连连磕头。
“算了。”朱厚照却没有趁机惩罚刘瑾,而是说道:“本宫也觉得,你不是故意的,先起来回话。”
“奴婢多谢太子爷不罚之恩。”刘瑾颤颤巍巍的起身,刚才他也被朱厚照吓倒了。
以为朱厚照会惩治他一番。
还好自家太子爷心地善良,记得他刘瑾,不舍得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