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轻轻抬眸,打量着眼前紫衣华服的中年妇人。
这位就是她大伯的夫人李芳卉,出自小门小户,当年用了非常手段,才进了白家的门。
白家一共三房儿子,白家大爷白鹤霖便是李芳卉的夫君,本是庶出,但因生母难产而死,自小养在白老夫人名下,因而一直被当作嫡出对待。
白璇父亲白鹤轩是白家二房,是白老夫人亲生的儿子,也是白家真正的嫡出子。
白鹤轩在世时,整个白家达到了鼎盛时候,他的女儿白璇更是还未出生,就和萧王府定下了娃娃亲,万人艳羡。
白家三子白鹤宇也是白老夫人亲生,但却是个浪子。
白鹤宇已年过三十,却还未娶亲,整日里行踪也不定,不知道在何处游荡。
到如今,白鹤轩已去世多年,白家门庭日渐凋敝,整个白家更是大房说了算。
说得直接一点,就是眼前这女人李芳卉说了算。
当然了,那是从前。
如今她白璇回来了,这个家就是她说了算。
白璇轻轻收回目光,淡笑:“一根千年人参而已,大伯母何必大惊小怪?”
“说得真是轻巧啊,千年人参我们白家库房里都没有,璇儿却来得如此轻易……”
李芳卉目光尖刻盯着白璇,“不知璇儿手上的千年人参是怎么来的?”
“此番路过龙脊山,山上采的。”白璇轻飘飘一句话回道。
李芳卉根本不相信白璇的鬼话。
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进龙脊山采千年人参?
只怕是早被野兽给吃了。
李芳卉嗤笑一声,眼珠子往白璇屋里瞅了瞅,开口道:“听门房说,你让人抬了十几个大箱子回来,莫非都是你从龙脊山挖回来的千年人参?”
“那倒不是。”白璇漫不经心地回复。
她那淡淡的语气,满不在乎的神情,甚至显得有些敷衍的态度,让李芳卉心中极不舒服。
“侄女啊,听伯母一句劝,虽说咱们白家门楣不如你父亲在世时风光了,但咱也不能走那不该走的路子不是?靠着出卖身子换取财物,更是不可取。”
李芳卉满眼嘲讽看着白璇,她一个柔弱女子,哪来那么多宝物?
在李芳卉的认知里,白璇无非就是靠着出卖自己身子换取。
再者,白璇除了这副倾城倾国,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的好样貌,还有什么?
不是靠出卖自己,又能是什么?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周围仆人看白璇的眼神都变了。
白璇唇角勾了勾,已觉得不新鲜了,这是她大伯母惯会用的手段,无中生有。
白铭拳头紧握,顿时就要发火,白璇轻轻一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大伯母这么说,可真是让璇儿伤心了啊……”
白璇长叹一声,回忆般细数起了往事,“璇儿哪有大伯母的本事啊?大伯母当年挺着个大肚子入我白家大门,直教我白家人大开眼界啊……”
白璇直摇头,“璇儿不行,璇儿可做不到像大伯母这样,靠着给别家公子下药,出卖自己身子来换取东西……真不知道大伯母是怎么做到的,要不,大伯母教我几招?”
李芳卉脸都绿了。
她没想到白璇竟敢当着这么多人面,提她的陈年旧事。
这简直是她的黑历史,也因为这个原因,哪怕白璇母亲已去世多年,老夫人都没把管家权交给她这个大儿媳。
不过那又怎样?
老夫人如今垂垂老矣,这白家最终还是会落在她手上,她迟早都是这个家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
“你个小贱蹄子装什么装?”
李芳卉被白璇激怒了,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你这次眼巴巴地跑到边关去,还不是为了找男人?可惜啊,在半路上就被敌军捉了去,给糟践了,你一个残花败柳,搁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女呢?”
以前她还顾忌着白璇是萧王未婚妻,想着以后能从白璇那儿得到些好处,不由给她几分颜面。
现在白璇已经被敌军给糟践了,失去了清白,萧王还会要她才怪?
到时候被萧王退婚,白璇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她又何须再对白璇客气?
白璇的面色也一点点沉了下来,这李芳卉当年本来想嫁的人是她父亲,被她父亲断然拒绝后,才想方设法赖上了她大伯。
她大伯原本也不要这女人,这女人就用了特殊手段,先大了肚子,然后才进了白家的门。
白璇挑挑眼皮,神情冰冷:“大伯母是来找茬的?”
“你不清不楚地从外面带回十几个箱子,为了白家声誉,我要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不给看。”白璇龇牙,笑得肆意。
李芳卉面色一僵,随即冷笑:“你怕是不知道如今白家到底是谁在当家啊?我和你大伯辛苦供你们姐弟吃穿,你就是这么忤逆长辈的……”
“大伯母怕是在放屁哦!”
白璇直接冷冷回绝,丝毫没给李芳卉任何面子。
这女人还以为她是曾经那个好欺负的白璇吗?
如今谁敢欺负她,她让那人哭着找爹。
“你!”李芳卉被气得不轻,脸色都白了几分,颤抖着手指向白璇,“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孽子,搞得自己名声坏了,连累家里不说,如今还忤逆抚养你多年的长辈?良心被狗吃了?”
“你良心才被狗吃了!”
白璇面若冰霜,语气森严,“我父母留下的家业,足够养我们姐弟二人几辈子了,大伯母哪门子的供我们吃,供我们穿啊?脸呢?长在屁股上了吗?”
这白家曾经的荣耀,还有大半的家业,都是他父亲用命在沙场上拼回来的。
这李芳卉还有脸搁这儿说他们姐弟俩吃她的,穿她的?
李芳卉嘴角抽动,语气中带了一丝凶恶:“白璇,你父亲已经死了,如今白家是我和你大伯在撑着。”
“放屁!”白璇目光冷冷扫视李芳卉,浑身骇然杀气,“我父亲是不在了,但我父亲当年拼下的家业还在。”
她沉下脸色,毫不客气地说,“要不咱们好好地清算一下?如今我姐弟二人已经长大成人,大伯母也该把我爹娘当年留下的产业还给我们了。
“包括目前白家正在经营的庄子、铺子,连同大伯母现在所住的这座经过翻修扩大的宅子,一并都是我父亲驰骋沙场打下来的家业,大伯母若是不想住了,可以麻溜点滚出去。”
“你……你这妖女!简直强词夺理!”李芳卉气得面色涨红,浑身发抖,“这一大家子怎么就全是你们二房的了?你父亲功劳是不小,但这些年这些家业全靠我操持,你有什么资格赶我出去?”
李芳卉真是没想到,这白璇出了一趟门,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
白璇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道:“大伯母若是不想操持的话,就赶紧把地契房契全部还给我们啊!”
李芳卉当然不想还这些东西,于是不再和白璇拉扯这事儿。
她目光落到白璇房里那十几个箱子上,一声令下:“来人,进屋去看看三小姐带了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回来!”
白家仆人们得了命令,径直就往白璇屋里而去。
“放肆!”白璇厉喝一声,浑身气势散开,“我看谁敢乱翻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