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季山十八九岁就外出闯荡,要是再早个几年,他这个高中文凭还是很抢手的。
但是现在肯定不行了,由于国家77年就恢复了高考,越来越多的人考上了大学,有了大学文凭。只一个高中文凭就显得不够看了。但是他不后悔放弃高考。
恢复高考那年,他十九岁...
母亲的年纪大了,如果他真的一次就考上了,势必要去往外地读书。
只留母亲只身一人在村里,他不放心。
如果一次没有考上,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准备来年再考。只是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对他而言,放弃,也许是一条新的出路。母亲为他操劳了半辈子,也该享享福了。
每个人一生都会面临很多选择。也许对别人来说,高考是唯一的出路,但是对他霍季山来说,不是。
不靠学历,他一样能活出个人样来。
在镇上闯荡的那几年,霍季山因机缘巧合救了一个老师傅,老师傅没有儿女,再加上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之后一年便留霍季山跟在他身边学习开大车,又推荐霍季山去他曾经工作的单位面试。
学习一门手艺傍身在那个年代可是很吃香的。
凭借自己出色的开车技术,霍季山在一众面试者里脱颖而出,又是老师傅倾力推荐,名额自然是跑不了了。
一晃六年过去了,霍季山有了稳定的工作和不错的收入,今年开春又讨到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想来当初的选择也不算太坏。
对霍季山来说,开大车没有啥难的,最主要的是磨人。每天开车从镇上到市里,最少也要一个小时。而且每天要往返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
累,真的累。每天要保持一个动作坐上四五个小时。
但是福利待遇好,每个月基础工资有六七十块,足够一户农村普通人家生活大半年了。
偶尔空闲的时间还能接一些私活,而领导为了不打击员工的积极性,对这种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霍季山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不抽烟,酒必要的时候喝一点,平时基本上不喝。
但是他在村子里的酒量也是数一数二的,还没几个人能喝过他,不过这件事儿也极少有人知道。
阮伊水也是结了婚之后才知道的。
由于霍季山平时几乎没有花用的地方。没结婚前,工资都是交到霍母手里的,每次自己只留几个零头。
大半工资都交给霍母,霍母说都攒着给他娶媳妇儿花用。
霍季山倒是觉得没什么,钱交给了霍母,霍母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今年刚娶了媳妇儿,彩礼和买三大件儿的钱也都是从那里面出的。
现在有了媳妇儿,他也该找个时间跟霍母商量一下,把工资交给媳妇保管了,他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了...
这些年霍季山的工资霍母基本没怎么动,除了日常的花用,多数都给他存着。
保底来说,也有八千多块呢。如果一时应急也是够的。
...
霍季山取下手中的棉布手套,这手套也有些年头了,是霍母给他缝制的手套,手掌处都有了很严重的磨损。
霍季山低头看了一眼。
“一会儿回去跟娘说说,让娘没事儿在家多缝几副。”霍季山在心里思索着。
霍季山也买过供销社卖的手套,但是戴着磨手指头,不舒服。所以霍季山还是喜欢戴娘缝的,因为是“量身定做”的。
今天一共跑了两趟省城,跑省城的时候还接了一个小活,帮那家人送一些山货给省城的亲戚。
山货还真是不少,霍季山帮忙搬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还有山鸡野兔之类的。
回头他也去趟山上,给娘和媳妇儿打点野味,补补身子。
“下班啦,霍师傅。”
“霍师傅。”
“小霍,回家了啊。”
霍季山都一一点头示意。
霍继山平时在单位虽然是一副冷淡的性子,但是谁有麻烦他多少都会帮一把,因此人缘还不错。
霍季山走向自己的自行车,没有立刻骑车。站在原地思忖片刻,随后朝着供销社的方向骑去。
他差点忘了,早上答应小妻子要给她买奶糖的。自己差点就言而无信了,霍季山在心里懊恼着。
走进供销社,霍季山先是称了两斤奶糖。转身要离开之际,却被一条连衣裙吸引了目光。
藕荷色点缀着小白碎花的连衣裙,收腰设计,九分袖,袖子略宽松还有荷叶边。
霍继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想象着小妻子的身材,穿上一定很好看。
“帮我包起来,谢谢。”
视线又落在旁边的小皮鞋上,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把那双软底儿的皮鞋也包起来,要三十八码的。”
皮鞋的样子倒没有多出挑,但是底儿软,穿着走路特别舒服。也适合上了年纪的人穿。
在结婚的时候,霍季山给阮伊水置办了一身行头,还买了一双皮鞋。
霍母平时出门却没有一双像样的鞋,想到这,霍季山的心略微难受了起来。
“同志?已经帮您包起来了,这边结账。”眼前的售货员伸出手,在霍季山的眼前晃了晃。
霍季山回过了神。“谢谢。”
付过账,随手接过了袋子就大步离开了供销社。
乡下总是早早便做起了饭,三四点钟夕阳刚要落下,暖黄色的天空便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家家户户都在做晚饭。
霍季山骑车回到了自家院子,看到的便是娘和小妻子忙碌的身影。
原来这就是家的样子。
霍季山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小凳子上,便走到阮伊水的身边,主动帮忙烧火。
“去歇着。”
“我今天没少歇着,让我做点什么吧,不然要闷死了。”阮依水软软的说道。
霍季山沉默片刻。
“那就帮我捏捏肩膀,开车总是保持一个动作,颈椎有点酸。”
“好。”
阮伊水半弯着身子,白嫩的手指用力的按揉着霍季山的肩膀,实在是她的力气太小,只能加重力气。只是,这样霍季山还觉得她好像在给自己挠痒痒一样。
在霍季山快要忍不了的时候,快速开口道。
“阮阮,奶糖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你去吃吧。”
“不急,我还不是很想吃。”
“我想吃,去吧。”霍季山拿下她的小手握在手里。妻子软弱无骨的小手捏着他的脖子,实在是一种折磨。
“好。”
说罢,阮伊水起身朝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