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一直到傍晚八九点钟,才渐渐散了,该回家的都回家了。
让刘春花纳闷的是,她一直没看到自家儿子的身影,只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的昏天暗地的虎子。
“哎呀妈呀,这是喝了多少啊?”刘春花走到桌旁,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桌下装着两斤白酒的瓶子此时也空了,任其倒在地上。
“唉虎子,醒醒醒醒,你老娘来接你了。”刘春花忍着刺鼻的酒气,上前推了推他的身子,不过任她怎么推,趴着的人就是没反应,一动也不动。
她只得叫来还没来得及走的小亮,让他帮帮忙:“小亮啊,你等一下。”
小亮刚刚搂席呢,把其他桌没吃完的都装走,但是几乎也没剩啥了,有的盘子比狗舔的都干净,正常,人家都是边吃边装的.....
他这才走得晚些,刚走到门口就被叫住了。
疑惑转头:“花婶儿,咋?”
“那啥,麻烦你一下,把虎子送回家,这喝的太多了,动都不动弹,我和你叔一把老骨头了,也拽不动他啊!”
张亮长得人高马大的,力气大的甚至能拽动一头牛,而且人也憨厚老实。
“成。”张亮爽快的应了,大步朝这边走。
刘春花就知道他的性子肯定会应下,不过这么麻烦人家也不太好:“你等着,别走啊,等我回来。”
说完快步小跑进屋,不一会儿手上拿着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一只烧鸡,不大不小,还带着点热乎气儿呢,熏得袋子上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你奶还没吃饭吧,拿家去给你奶吃,还热乎着呢。”刘春花边说边往他手上塞去。
张良本来也没帮啥忙,不想占人家便宜,忙推辞:“不用婶子,我这些够了的,再说,都是一个村的,这点儿忙算啥。”
刘春花不容他拒绝,说到最后故意板起脸来:“两码事,你奶来不了,就当是沾沾喜气儿,快拿着,再不收着婶儿生气了。”
刘春花知道他不一定肯收,只能把他奶搬出来。
这孩子打小是个命苦的,父母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就外出打工,再没回来过,爷爷养家糊口,还要供他念书,一大把年纪了,老年病也多,活活累死的,奶奶又是个瘫子,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得有人照顾,所以小亮早早就辍了学在家务农。
说句不好听的,也不知道他奶奶啥时候没,他这前辈子受他奶奶的拖累,只能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了,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刘春花在心里沉沉叹息一声,比起他,李成不知道有多幸福,还整天不知足.....命运这东西确实不公平。
“好吧,那谢谢婶子了。”
“谢啥,你们路上慢点儿,啊。”
“知道了婶子。”张亮一只胳膊就把虎子提了起来,拉起他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扶着他往外走。
等人都走没了,院子里再无嘈杂声,渐渐静了下来,显出几分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