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朱紫丽打电话请陈玉强参加一个饭局。陈玉强进入房间后才发现云云也在那里,其他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朱紫丽说:“今天邀请的都是我的朋友,主要是为云云换了一个新的工作表示祝贺,同时也对云云的领导----廖总表示感谢。”
陈玉强这才知道云云不在颐年康福公司干了,她现在到玉海酒店去了,刚才朱紫丽介绍的廖总就是玉海酒店的销售经理,很多年前陈玉强在玉海酒店承办会议时就已经认识她。玉海酒店在未改制前是事业单位,是市委市政府接待贵宾的重要场所,现在转为市国资委管理的企业。不知道什么原因云云要到酒店工作,如果是她自己的志愿,说明这孩子太有自己的主见了,也不找他商量一下,他陈玉强这之前压根就不知道云云换了工作。朱紫丽也没提前告诉他啊,她们这是搞什么鬼?陈玉强心里想着,有点不太高兴,但他坐在那里却不动声色。朱紫丽说:“让云云到玉海酒店工作,是我和云云仔细商量过的。云云在我们那儿发挥不了她社交能力强的优势,而且她还非常乐意到玉海酒店工作,我相信云云到玉海酒店后,肯定会有大的发展。廖总,你可要多多栽培啊。”
陈玉强听了朱紫丽的话,才意识到让云云到玉海酒店工作,是朱紫丽一手操作的。是好是坏,其实他陈玉强并不计较这些,只要云云高兴,只要云云乐意,在哪里工作不都是一样吗?但让陈玉强感到不满的是,她朱紫丽明明知道他待云云如同己出,在这个城市他是云云的监护人,是她的家长,但给云云换工作这么大的事一点都不和他商量,你朱紫丽是不是太不把他陈玉强放在眼里?再看云云,她满脸高兴,兴致颇高,离开颐年康福好像脱离了苦海一般,灿烂的笑脸像花儿一样,颤巍巍地抖落着幸福。陈玉强好不容易熬到酒席散了。陈玉强回到家里,对云云不打招呼换工作的事,越想越生气,觉得这丫头片子翅膀硬了,已经完全暴露出想展翅高飞、我所欲为的迹象。正如军强说的那样:这是一头刚长满牙口的犟犊子,很不情愿地让你再管她了。陈玉强老婆劝慰他说:“这不免得你再操心了么。”
生气归生气,但事实已经摆在那里,陈玉强自己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他只好在心里逐渐接受了云云到玉海酒店工作的现实。一天军强打电话让陈玉强到他那里去。陈玉强刚落座,军强便说:“你还不知道吧,云云现在正式进入玉海酒店工作。”
陈玉强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到那里工作有多半个年头了吧。”
军强说:“去玉海酒店工作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关键是她进了正式编制,也就是玉海集团正式职工编制,可不是临时工哦。”
陈玉强说:“是吗?这事我真的不知道。这丫头片子还有那么大的能量?这是谁给她办的?”
军强说:“起先我也不知道这事。云云前些日子到我这里补办用工手续,我才知道她正式调入了玉海集团。她和我聊了一些事,当初还真是没看走眼,我一看就认定她不是小家雀,是羽翼未丰的凤凰。”
陈玉强笑了笑说:“你以前不是说人家是小犊子吗?现在却改成凤凰了,呵呵。”
军强说:“此一时彼一时嘛。”
陈玉强说:“我们应该祝福她,她如果发展好了,利国也算熬出了头,你我脸上不也觉得有光彩吗?”
军强说:“那是,那是。这小姑娘真是不简单,什么事都看得很明白。她给我谈了一些你那个同学项目的事,我感觉这事能成吗?靠不靠谱?”
陈玉强说:“有什么不靠谱的?这个项目很有发展前途的,只要运作好了,政府会支持的。养老问题,将来是人人会碰到嘛。”
军强说:“只要是诚心诚意地做生意都会运作成功的。”
陈玉强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朱紫丽不是正儿八经地做生意吗?你听云云说了什么?不至于吧,我对我这个同学还是十分看好的。”
军强说:“我不是怀疑她,云云给我说的一些事情,我感到有点蹊跷,说给你听一听,没有别的意思。”
陈玉强说:“你说吧。”
军强说:“朱紫丽虽然和前夫离了婚,但他们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加工企业的大股东还是他前夫的。这一次她注册的颐年康福投资公司,其实大股东也是她前夫的。朱紫丽只是两个公司的职业经理人而已。”
陈玉强说:“这在职场上不是很正常吗?既然不是夫妻了,也可以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嘛,这是典范,值得推广呀。”
军强说:“重点不是在这里。看样子你这分析判断能力,连云云还不如哪,呵呵。”
陈玉强说:“哪是重点?我怎么没听出来啊?我关注的重点希望这个项目抓紧往下推进,你知道,我还是朱紫丽的私人顾问嘞。”
军强笑着说:“你是上杆子去当这个顾问呀,还是人家朱紫丽聘请你的呀?你可别飘飘乎不知所以然了,我可不愿意看着你往坑里跳啊。”
陈玉强说:“怎么是往坑里跳?不会吧,你别听云云瞎说什么,你这么神经兮兮的,有点过敏是不是?”
军强听了他的话一点也不生气,继续说:“你没听出重点,我告诉你吧。”
陈玉强说:“说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军强神秘地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他前夫是谁知道吗?是原来省某外贸公司的老总。”
陈玉强淡淡地说:“这我知道啊。”
军强说:“他怎么那么有钱?两个公司他都是大股东,这不是个小数目呀。”
陈玉强似乎明白一点什么,过了一会他说:“人家在国外发财了嘛。”
军强瞥了一眼陈玉强,不再作声。回到家里,陈玉强回味着军强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是啊,朱紫丽一回国就是个大手笔,在国内投资加工厂还说得过去,毕竟她过去在国外也是干这个的,有一定的基础,但她创立的投资公司,没有一定的资金基础是运作不起来的。她的启动资金都是别的公司投入的吗?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哪一个公司都不会将资金投入到用一张白纸描绘的蓝图中去。在中国有这样的“傻瓜”吗?尤其在国内风险投资还是刚刚兴起的行业,不像国外已经很成熟,各项配套制度也很完善,是大家司空见惯的事情。你在国内空手套白狼般地搞什么项目投资,谁会跟着你进行投资呢?所以说,朱紫丽投资公司所注入的原始资本是数额不小的数目不是没有道理。再往下想,他前夫怎么那么有钱?这可不是几十万、几百万能干成的事呀。陈玉强陷入了沉思。他想弄个明白。作为朱紫丽的私人“顾问”,陈玉强和她是经常聚会的。朱紫丽主要是从陈玉强那里得到一些政府政策方面的信息,对他们企业来说至关重要,比如陈玉强给她提供的土地指标的信息,如果没有这个“情报”,她朱紫丽不知道要摸索多长时间才会搞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对于陈玉强来说,作为她的“顾问”,在法律法规框架内提供一些帮助,只不过出于同学友情而尽一份义务罢了。一个春意盎然的周末,朱紫丽邀请了陈玉强在内的几个朋友开着越野车,装上野炊用的烧烤架等用具,到郊外他们未来的那片土地上去现场踏勘、春游。陈玉强不经意地问了朱紫丽一句:“你前期注册了多少资金?”
朱紫丽一愣,说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呀?不相信我们公司的实力咋地?”
其他几个朋友听了都哈哈笑了起来。陈玉强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打听到,如果你的公司注册资金达不到一定数额,你申请土地会受限制的。”
其中一个朋友接住陈玉强的话说:“嗯,陈主任说的有一定道理。”
朱紫丽自信地说:“注册资金五千万,是不是够了?”
陈玉强说:“够不够我真的不知道。你真有钱呀。”
他们都觉得陈玉强谈的这个问题的确有点滑稽、有点不合时宜,听后又都哈哈大笑。朱紫丽也不在意。她意气风发地站在一片枯草上,望着远处荒芜的土地说:“将来我在这里盖上一片别墅,用于高档养老住宅,建上一个又一个中式四合院,作为高档住宅出售,像国外那样再建上庄园、酒庄,我在这里种草、牧马、打猎、栽果树、酿酒。啊,将来这里是世外桃源,打造成中国顶尖的养老乐园。”
陈玉强笑道:“你这规划到底是养老院,还是私人庄园?”
朱紫丽说:“打造多种功能于一体的高档养老区。”
其他人齐声说:“好,好,也是我们将来养老的地方。”
陈玉强说:“这种规划能批下来吗?”
朱紫丽笑了笑说:“我的大顾问,你不是教我要学会规避政策吗?我们对可行性研究报告又做了修改,前段时间又报了上去。陈玉强小声地自言自语道:“现在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可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