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沅自然是要争气的。
她想着做律师,还要是离婚律师,为婚姻中的弱势女性发声,维护她们的利益。
她不想再看到母亲那样的悲剧了。
母亲当初如果能遇到个靠谱的离婚律师,就不会在分割财产时,吃了那么大的亏。
“听到了没?”
姜妈妈推了女儿一把,目光坚定中透着几分恨意:“我们一定要比你爸过得好。”
姜爸当年为了追求富家千金,抛妻弃女不说,还用妻子的身份信息,借了大笔外债。
这导致她们母女十几年来都活得艰难。
姜沅沅没办法对这样的妈妈说不。
“我知道了。”
她回了房间,躺到床上,自我安慰——那就再给沈希烈做两个月的助理吧。沈家出手阔绰,没准可以挣够大学的费用。
一夜无梦。
翌日
一大早
姜妈妈推她起来,赶她去沈家。
姜沅沅看了下时间,才六点钟,欲哭无泪,爬起来,洗漱后,照旧选了个t恤裙。
姜妈妈拦下来,把那条红裙子递过去:“穿这个。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你妈妈我还是很开明的。”
姜沅沅苦笑:“妈,我是去做助理,穿这裙子,还有一点助理的样子吗?你觉得夫人乐意看我这么穿,还是穿着围绕她儿子转?”
那红裙子除了价格昂贵,也很暴露,起码深v领的设计有点包不住她过分膨胀的胸。
这是她不为人知的苦恼。
姜妈妈不以为然:“夫人自然是乐意的。不然为什么给你买呢?”
姜沅沅想着夫人送过她红裙子之后,见她没穿,问及原因。
她是怎么说的?
“夫人,太贵了,我穿着不合身份。”
她暗示自己不配。
夫人嘴上说:“怎么就不合身份了?你小姑娘家家的,别想那么多。”
但她眼底是笑的、满意的,还给她发了五千元红包,让她买合她身份的裙子。
由此可见——
“妈,也许夫人是敲打我呢?”
敲打她不要想着在少爷面前卖弄风骚、攀附高枝?
姜妈妈不知这些,就说:“敲打你什么?你就是想的多。怪不得夫人说你老成,没点女孩的活泼。”
姜沅沅知道母亲眼里的夫人最是可亲可爱,天下第一好,便没再反驳,但坚持穿了件宽松的t恤裙。
一个小时后
到达沈家别墅。
正是吃早餐的时候。
她为沈希烈带来了母亲做的早餐。
但母亲似乎忘了她这个女儿还没来得及吃。
她偶尔会觉得母亲是纯粹的喜欢沈希烈,无关他的身份。
这份喜欢,甚至甚于自己。
“又让你妈妈费心了。”
沈夫人寒暄一句,笑着接了食盒。
她一边取出食物,一边说:“希烈在后园练琴呢。你去叫他吧。”
“好。”
姜沅沅应了声,捂住咕咕叫的肚子去了后园。
后园不是园,而是一片山林。
沈家别墅依山而建,后园连绵了十几里郁郁葱葱的树木。
“啾啾——”
才到后园,便听到了各种鸟儿的啼叫声。
“欢迎光临——”
肩膀上落下一只通体翠绿的鹦鹉。
姜沅沅跟着沈希烈喂过它几次,从那以后,它就喜欢亲昵她了。
当然,它最亲昵的是沈希烈。
沈希烈特别招小动物喜欢。
她曾经看过一群猴子拉帮结派过来听沈希烈弹琴。
万物有灵,在沈希烈这里体验的淋漓尽致。
瞧,这会他就被只小猴子缠上了。
那猴子通体金黄,是只幼崽儿,黑眼睛骨碌碌转着,在他背后跳来跳去。
沈希烈也不嫌烦,微微笑着,纵容着它的胡闹。
“你来了。早上好。”
他打着跟她招呼,然后笑着伸出手。
刚刚还在姜沅沅肩膀上的鹦鹉立刻就飞到了他手上,一个劲儿叨他的脸。
许是有点疼,他拍了下它的脑袋,它便低下头,拿软乎乎的脑袋蹭他的下巴。
像只黏人的猫。
画面特别美好。
“少爷,早上好。”
姜沅沅问好后,说明来意:“夫人喊您去吃早餐。”
沈希烈点了头,站起来,抱着他的琴。
地上散落着他新作的曲谱。
姜沅沅见了,忙上前帮他收拾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园去。
穿过一片飒飒竹林。
沈希烈放慢一步,回头看她:“姜姨都跟你说了?”
他个子太高,目光俯视下来,无端显得专注而温柔。
姜沅沅控制着心跳,点头道:“嗯。谢谢少爷给我工作。”
“是我要谢谢你。那接下来两个月,要辛苦你了。”
他总是客气的疏离。
这也正合姜沅沅的心意:“不辛苦。少爷多虑了。”
两人简短对话后,又恢复了安静。
不多时到了主客厅。
沈希烈上楼把琴跟曲谱放回房间,才出来吃早餐。
不想,下楼时,忽然睡去了。
“少爷!”
姜沅沅一声惊叫,冲上去,用力抱住了他的腰。
吓死她了。
还好是最后一层台阶。
来得及。
就是姜沅沅的后腰磕到了楼梯扶手。
哦,还有少爷硬实的胸膛砸得她胸疼。
哎,真疼。
疼得她龇牙咧嘴。
“姜小姐,没事吧?”
男佣很快过来,扶住了沈希烈,还不忘关心了下她的情况。
姜沅沅咬着牙,挤出一丝笑:“没事。你快扶少爷到沙发上去。”
她前胸、后腰疼得厉害,真扛不住沈希烈高大沉重的身体。
“希烈——”
沈夫人也闻声出来了,看沈希烈倒在男佣身上,脸色不大好:“怎么回事?没摔着吧?”
询问间,已然上下检查了一遍。
手没磕着碰着。
脸白白净净也没有伤。
胳膊也没有。
一切正常。
姜沅沅苍白着脸笑:“夫人放心,少爷没事。”
沈夫人放心了,也笑了:“哎,不是我大惊小怪,你要跟紧点。他这病,经不起一点马虎。”
言语是温柔好听的。
但言外之意,总带着些怪罪。
从很早以前,姜沅沅就知道,夫人虽然温柔,但沈希烈是她的底线,不得受一点伤。
不然,你平日里做的再好,也是不好。
因此,她哪怕自己受伤,也不敢让沈希烈受伤。
她跟妈妈都靠着沈家,或者说沈希烈,怎么能让他受伤呢?
“我知道。对不起,夫人,我以后一定加倍注意。真的对不起。”
她连声道歉,心底蒙上一层灰暗:未来两个月,又要这样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了。
“嗯。你在这看着他,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沈夫人说完,去了餐厅。
姜沅沅应了好,饿着肚子,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沈希烈就侧睡在沙发上,玉白色的皮肤,乌黑的额发微遮着眼眸,鼻梁很高,脸部线条流畅,红唇润泽,唇珠性感。
真的是每一处都好看。
上帝杰作,莫过如此。
沈夫人拿他当精致易碎的瓷瓶,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
美丽的,都脆弱。
时间一点点流逝。
前胸、后腰的疼也渐渐消弭。
等她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去了卫生间,主要是往后腰看一眼,一大团的青紫,摸上去,还是隐隐作痛。
“嘶——”
她忍着痛,放下裙摆,洗了脸,又出去了。
沙发上
沈希烈已经醒了。
他睡了整整三个小时。
姜沅沅见了,忍不住问:“少爷昨晚没睡觉吗?”
沈希烈坐在沙发上,捏着太阳穴,轻声道:“嗯。睡不着。”
他的睡眠作息是乱的,很少能在夜里睡着。
曾经在医生的安排下,努力调整,但并没有用。
白日里还是随时随地入睡,就像是电脑突然宕机,不可抗拒。
姜沅沅听他那么说,忍不住关心:“少爷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压力?”
“没有。”
沈希烈摇头说。
他幼时确实有些压力,学业上以及琴艺上,但这两年,心智更加成熟,无论面对什么都游刃有余。
哪怕有压力,也能很好应对。
姜沅沅见此,闭嘴了。
总归还是他的大病在作祟。
细想一下,有这么个大病,换普通人都要疯了。
不,普通人也不会有这病。
这病显然是富贵病。
姜沅沅心里吐槽,肚子也跟着吐槽,咕咕两声,特尴尬。
沈希烈听到了,皱眉问:“你没吃早餐?”
姜沅沅点头:“来的急。忘记了。”
沈希烈便站起来,去了餐厅:“一起吃吧。”
餐厅里
沈夫人亲手为儿子摆上美味的饭菜。
“要妈妈陪你一起吃吗?”
她坐在沈希烈对面,双手捧着下巴,一脸幸福地欣赏着儿子的盛世美颜。
沈希烈喝了一口红豆薏米粥,被她看的不自在,就赶人了:“不用。姜沅沅陪着就行。妈没事的话,给爸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一下,我下午去琴坊视察。”
沈家在深市共有九家琴坊。
琴坊新制作的琴,都需要沈希烈做最后的把关。
他还会临时起意,选几张琴,调音试弹。
往往经过他手的琴,都会卖出更高的价格。
沈夫人对他的话向来言听计从,立刻就起身出去打电话了。
姜沅沅在她离开后,才在沈希烈眼神的示意下,坐到了他的对面。
肚子又在咕咕叫。
她赶紧舀一口粥,喂进自己的肚子。
真是尴尬死了。
她红着脸,一边吃饭,一边自我安慰:没什么好尴尬的。比这更不雅的事也做过。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沈希烈并未在意这点尴尬的小事。
他专心吃饭,喝了一碗红豆薏米粥,吃了两片鸡蛋饼,几片牛肉,还喝了一碗鱼汤,其中鸡蛋饼跟鱼汤是姜妈妈做的,也更合乎他的胃口,所以,他吃的相对多。
姜沅沅无肉不欢,在喝完粥之前,先把他没怎么都筷的牛肉吃光了,然后,吃了他没动筷的流沙包、马蹄糕,还有一盘虾饺。
反正光盘行动多亏她了。
“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添点?”
像是回应他的话,姜沅沅打了个不雅的饱嗝。
场面一度很尴尬。
姜沅沅的脸又烧了起来。
沈希烈看了,忍着笑,把面前正要喝的一杯葡萄汁推了过去。
沈夫人深信葡萄汁能强身健体、美白抗癌,每天早上必让儿子喝一杯。
“谢谢少爷。不过,我不用了。我喝水就行了。”
姜沅沅把他的葡萄汁推回去,没敢喝他的东西。
不然,夫人看了,要有意见的。
沈希烈也没强求,只自己也没喝就是了。
他起身出了餐厅。
主客厅
沈夫人打完电话,看到儿子,笑说:“你爸想我们了,说是回国还要一段时间,问我们去不去找他。他在米国还认识个弹古琴的大家呢。”
沈希烈对古琴大家如数家珍,想了想,道:“目前移居米国的,也就余修元先生了。”
沈夫人不了解余修元,蹙眉说:“应该是他吧?要去见见吗?你爸说他身体不好,可能撑不了太久了。”
古琴在没落。
一代大家相继凋敝,而后起者寥寥无几。
沈希烈没说话,找到手机,去翻了自己的行程表。
沈夫人在这时,看了眼姜沅沅:“你跟我来。”
姜沅沅莫名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