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好忐忑的。
不过是沈希烈要去琴坊视察,沈夫人想叮嘱她几句。
“琴坊那边比较脏乱。你记得提醒他,口罩一定要戴着。另外,西城区长善街的琴坊里面有个老师傅,精神不太正常,偶尔还会袭击人。希烈爱惜人才,硬是留下了他。虽然有帮他治病。但你还是要注意。”
“好。”
姜沅沅一一记下了。
“妈——”
沈希烈看好了行程表,走过来说:“帮我订机票,我们明天下午飞米国。”
沈夫人一听,虽然知道他是想去见那位古琴大家,但还是笑的灿烂:“好。我现在就去订。还得跟你爸说一声。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沈希烈真的是个幸运儿,出生在豪门就算了,还出生在一个父母恩爱的豪门。
他生来就顺风顺水。
除了他的怪病。
姜沅沅坐进豪车后,还在想他的怪病——等开学了,新的伴读能照顾好他吗?应该可以的吧?沈家财大势大,没准找的伴读比她做的还好。
车子平稳前行。
沈希烈静默无言。
他不喜欢说话,讨厌喧闹,跟他在一起,也要保持安静。
她又忍不住想——应该没几个能受得住他这般静默?
罢了。
还是玩会手机吧。
微信里
裴渡发来消息:【在干什么?】
是上午九点多发的消息了。
她太无聊了,就回一句:【陪少爷去琴坊视察。】
那边很快回复:【还跟着他呢?不是说要跟他分道扬镳?】
【那也要等到大学。现在不是伴读,是助理。】
【行吧。晚上出来玩啊。】
【估计没时间。】
沈希烈要视察,九个琴坊,一下午显然视察不完。
【爱来不来!】
【你就是丫鬟命!】
裴渡显然是没耐心了,后面还发她一个表情包。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jpg】
经典卡通人物指着自己的脑袋,萌萌的可爱。
姜沅沅看了一会,不知回什么,就没再回了。
也许裴渡说的对,她脑子有问题,跟母亲一样,都有奴性了。
【生气了?】
微信里又传来裴渡的信息。
她没回。
看他过了一会,又发来一串信息:【我也不是骂你,就你有时候脑子不大聪明,你又跟不了他一辈子,早些分开,也让他早些适应。】
看来他还是为他们好了。
真劳烦他操心了。
【转账5000元。】
【把钱点了,买奶茶喝。】
【人呢?吭个声啊?不至于这么玻璃心吧?】
这大少爷是戏精吧?
姜沅沅看他一连串的骚操作,都给逗笑了,也就回了:【在。没事。裴少不必如此。】
她把他的钱退回去。
裴渡说:【你不是当助理吗?也别死心眼,只认一个人。哥哥我哪里差了?你也给我当一个月助理呗。嫌钱少,随你加价。哥哥不差钱,每月百万零花钱呢。】八壹中文網
裴家拥有全国最大的物流公司,后来涉足游戏、金融行业,通过各种兼并、收购,几乎占据国内百分之五十的市场。
去年,裴老以2000亿身家坐稳了深市首富的宝座。
裴渡是他老来子,上面两个哥哥都成家立业,孩子都比他大。
他占尽辈分优势,不仅父母疼,还有兄长疼,也是上天的宠儿。
每月百万零花钱也绝不是吹嘘。
可惜,姜沅沅对钱没有兴趣。
【裴少,您要是钱多了,没处花,可以捐出去,也能积点福报。】
说到这个,不得不夸沈希烈一句,同样是豪门少爷,他的思想觉悟可高太多了,每年都会做慈善,关键还不是单单捐钱,他是做实事的。
虽然只是去孤儿院、养老院弹琴,但也丰富他们精神世界不是?
【你还真是跟沈希烈待久了,说话一模一样了。得了,我没你们伟大,你们干脆一起得道成仙、普度众生吧!】
最后一句满满的讽刺。
但姜沅沅看得想笑,也就笑了,还差点笑出了声。
沈希烈看到了,问道:“笑什么?”
姜沅沅便把手机拿给他看:“是裴少爷。他说话好搞笑啊。”
她其实只想给他看最后一句,让他也笑一笑。
他从来表情单一,很少笑。
但没想到他会往上翻。
上面是挖角啊!
她莫名心虚——自己这算是叛主吗?应该不算吧?她显然是拒绝了。
“很好笑吗?”
沈希烈看完原委,皱起了眉:这个裴渡太闲了吗?越看越觉得不靠谱。姜沅沅跟他同校,真的好吗?
姜沅沅不知他的想法,听他这么一说,也自我怀疑了:“不好笑吗?可能是……我们笑点不同?”
沈希烈没说话,直接当着她的面,把裴渡拉入了黑名单。
姜沅沅看到了,有点懵:不至于吧?他们不是朋友吗?怎么像是有深仇大恨?
“少爷?”
她目露不解。
沈希烈没解释,只说:“少跟他来往。等去了京大,遇到事情,可以找冯易简。”
姜沅沅:“……”
什么跟什么?
话题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她想问,又没问,隐隐觉得问下去,会打破潘多拉的魔盒。
后果是她承担不起的。
车子还在平稳前行。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缓缓停了下来。
姜沅沅看向车窗,见是琴坊到了。
琴坊门口
一个疑似负责人的光头男人站在那里,身后员工站成两排,队伍整整齐齐,显然训练有素。
他们估计等了好一会,阳光下晒的满脸汗水。
沈希烈下了车,看到这阵仗,皱眉道:“我说过,严禁这些形式。再有下次,马经理可以离开了。”
这话说的很不给颜面。
马成功擦了擦汗,尴尬一笑:“是。沈少。我知道了。以后一定谨记在心。”
沈希烈没再多说,迈步往里面走。
姜沅沅想着夫人的叮嘱,拿出口罩,追上去,递给他:“少爷,戴着吧,有灰尘。”
沈希烈道了谢,接过来,跟着马成功去视察制琴的一道道工序。
事关琴,他总是特别严苛。
马成功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紧张得汗水都没停过。
姜沅沅看到了,仔细一想,也能理解:沈希烈一本正经起来,确实不怒自威,气场很强。一点不像个刚成年的人。就连她在他身边很久了,也无法全然放松,跟他平等相处。
有些人真的天生有距离感。
沈希烈开始调音、试音。
他耳力好,音色辨别力强,只要弹几下,便能听出问题来。
姜沅沅看他跟制琴师说着“徽位”、“沙音”、“打板”、“抗指”等专业术语,渐渐又出了神。
哎,没办法,沉迷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当然,时间也过得很快。
转眼便在琴坊待了一个小时。
沈希烈也结束了对这家琴坊的视察。
他们转去第二家、第三家。
第三家琴坊就是沈夫人说的那家,位于西城区长善街,负责人带着的制琴师就是那位老师傅。
老师傅看起来六十多岁,人很精瘦,眼睛有神,一直抖着腿,似乎有些不正常的兴奋。
他穿着深蓝色的破旧工装,脸脏、手也脏,跟沈希烈说话时,还喜欢拍他的肩膀。
沈希烈穿着纯白色唐装,一拍就一个脏手印。
不过,他看到了,也没说什么,而是认真地跟他交流制琴上的见解。
两人相谈甚欢。
老师傅确实得沈希烈欣赏、重视。
聊到最后,老师傅拉他去看一块木材,说是他最近淘来的百年老木,适合给他做琴。
沈希烈一听这个,就知道他要发病。
那些木材早被他的不肖子孙给卖了。
但他念叨着给他做琴,也成执念了。
“韩叔,我现在还有事,以后再看吧。”
沈希烈委婉拒绝,不想他找不到木材,刺激到他的病情。
但韩波责怪道:“你这孩子,看一眼能耽误你多长时间?难道你看不上我的东西?我那可是百年老木,绝好的东西,一般人我可不给的。”
沈希烈:“……”
他无言以对,就被他拉着走了。
姜沅沅不知内情,却也没放松,紧紧跟着,提防着老头儿打人。
沈希烈侧头吩咐:“帮我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姜沅沅愣了两秒,点了头,下一秒,捂住肚子惨叫:“哎呦,少爷,我肚子疼,快送我去医院。我要疼死了。”
沈希烈:“……”
这演技!
行吧!
到底是个办法!
他拽开韩波的手,扯了个善意的谎言:“韩叔,下次看吧,她不舒服,我先送她去医院。”
韩波皱着眉,对这个变故很不满,但也没阻止。
他送他们离开。
半路像是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抄起旁边的一块废弃琴面板,就朝着沈希烈的脑袋打了过去。
“你个混账东西!”
“你把我那些木材卖哪里去了?”
韩波做了一辈子琴,也收藏了不少好木材,结果,唯一的儿子好赌,全给他卖掉了。
他心疼啊!
一想起来,就要发疯!
可怜沈希烈被错认成了他的赌鬼儿子了。
“少爷!”
姜沅沅本就提着心,因此,第一时间冲上去,充当人肉盾牌。
她双手护着沈希烈的脑袋,相当于从后面抱他的姿势,大半个身子贴着他的后背,承担了韩波的袭击。
沈希烈:“……”
遇到危险,被个女人保护像什么样子?
他立刻转过身,不期然胸膛挤压到了两团颇有分量的柔软,面色一僵,身体也僵硬了,还好手很灵活,抓住了那块落下来的琴面板。
“孙经理!”
他绷着脸,朝旁边傻眼的负责人,低喝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拉住他!”
孙大威觉得自己愣住是有情可原的。
谁会想到韩波突然发病打人?
还有那姑娘怎么那么虎,还是虎扑了少爷?
也不瞧瞧自己多大点儿,都不够那一琴面板打的。
不过,美人救英雄,还挺让人感动的。
哎呦呦,一定是爱惨了少爷吧?
少爷反过来保护,也挺紧张对方,所以他是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