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烈扶着她往医院外走。
姜沅沅不太习惯,就推开他说:“不用,少爷,我自己可以的。”
沈希烈很强势,按住她的肩膀,继续扶着她走。
姜沅沅拒绝不得,只能靠着他。
两人靠的太近了。
她能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
他身上独特的檀木香气也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
麻麻的晕眩。
好像吸了那些不该吸的东西。
沈希烈的感觉也不太好。
姜沅沅太矮了。
胸挤在他胸腹处,柔软的过分,让他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能想。
他开始默背《流水》曲谱。
设想自己身在高山流水之间。
“少爷,走错了吧?停车场……好像不在这个方向。”
姜沅沅越说越不自信了:少爷会出错?还是她脑震荡影响方位了?
沈希烈确实走错了。
他回过神,看着走错的路,又转了回去。
姜沅沅:“……”
好吧。
原来少爷也会出错。
不久回到了停车场。
刘叔下了车,迎上来,关怀道:“少爷,医生怎么说?”
沈希烈回道:“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
刘叔为他们开了车门,笑道:“嗯。没事就好。”
三人陆续坐上车。
姜沅沅还有些晕,就扶着额头,靠在车窗上。
车子偶有停顿,显得颠簸。
她的头好几次磕在车窗上。
沈希烈见了,从后面拿了个软软哒抱枕,放在腿上,然后看着她,眼神示意她躺上去。
“不、不用了吧?”
她委婉拒绝,有点吃不消他的温柔体贴。
沈希烈眸色略显不耐,催促道:“快点。”
姜沅沅还在坚持:“其实我真没那么娇气。”
沈希烈没说话,眼神灼灼盯着她,手则轻拍了下抱枕。
还是在催促。
姜沅沅莫名有点明白沈希烈之前说的话了——原来过分热情,真的会让人觉得烦恼。
哎,她不好再拂他的面子,只能躺了过去。
抱枕柔软。
少爷身上很香。
这么枕着他的双腿,似乎能感觉到他双腿肌肉的力量。
心脏又不争气地跳起来。
她的脸越来越烧,不得不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享受少爷的服务呢。”
想她在车上给他当了多少次靠枕。
今天终于也把他当枕头了。
沈希烈觉得自己不该提供这个服务。
何以她睡在腿上,也能让他胡思乱想?
不敢睁眼。
她侧睡的姿势,曲线太起伏。
继续背《流水》的曲谱。
偏她说话扰他清净。
“少爷,你明天要出国的话,我好像不能陪你了。对不起啊。会影响你的计划吗?”
语气听来有些自责。
沈希烈便说:“本也没打算让你去。”
他扯了谎。
本来打算带她去的,都让姜姨准备她的护照了。
姜沅沅听他说不用陪着出国,可以在家里躲几天清净,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真的实现了,似乎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她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跟少爷在一起,总是会变得奇怪。
“哦。那就好。”
她收敛心神,如是说。
沈希烈忽然觉得有必要重申下自己的情况:“姜沅沅,我不是离了你,就没自理能力了。”
他不喜欢她把自己当巨婴照顾。
姜沅沅听成了——她自视甚高,对他而言,她没那么重要。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
“嗯。”
她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一路安静。
许是枕得太舒服,竟然睡了过去。
等醒来,到家了,车窗外,天也黑了。
她这是睡了多久?
看一眼少爷,他靠着车窗也睡着了。
这是又发病了?
她试探着唤道:“少爷?”
沈希烈睡得不沉,听到声音,就睁开了眼,只似乎还很困倦,那双勾魂眼惺忪着,带着水润润的光,无端显得懵懂纯然,像是幼兽般无辜可爱。
“你醒了。”
他坐直身子,揉了两下眼睛,看向窗外,不远处,路灯下,刘叔正跟姜姨说着什么。
姜沅沅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就推门下车,喊了人:“妈,刘叔——”
姜妈妈跟刘叔闻声回头,笑着走了过来。
沈希烈下车打招呼:“姜姨,晚上好。”
姜妈妈笑得热情,声音都飘着开心:“嗯嗯。少爷也晚上好呀。我刚跟你刘叔聊天,说你们到现在没吃饭,要不要上楼一起吃点?”
姜沅沅不觉得沈希烈会上楼吃饭,为免尴尬,就先替他拒绝了:“妈,少爷很忙的。我也耽误他很长时间了。”
姜妈妈已经得知了原因,训斥道:“你还知道你耽误少爷时间了?下次能不能小心——”
说着,就忍不住要上手,半路想起她脑震荡,又收回去了。
只嘴里还叱责着:“都那么大人了,怎么做个事还马马虎虎的?如果伤到少爷怎么办?”
“姜姨,你别这么说。她做得很好了。”
沈希烈皱着眉头,为姜沅沅说话:“不用对她那么严苛。我便是受伤,也不关她的事。”
姜妈妈就等沈希烈这几句维护的话,当即看向女儿,笑着示意:“哎呀,你看少爷多体贴、多心疼你,还不知道说谢谢?”
姜沅沅面色尴尬,正要说谢谢——
沈希烈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告了别,上了车。
最终也没留下来吃饭。
等车子离开——
姜妈妈才上前去摸女儿的头:“还痛吗?打到哪里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没事了。”
姜沅沅对这迟来的关心麻木了。
她拽下她的手,转身往楼上走。
虽然知道母亲在少爷面前说的话,都是为了让少爷在意她、记得她的好,只一次次这样,还是心寒。
她多想母亲第一时间问她疼不疼,怎么没保护好自己?而不是怪她如果没保护好少爷怎么办?
“少爷这人我是放心的。”
姜妈妈跟上来,自顾自地说:“你也别矫情。你看谁家佣人受伤,少爷亲自送去医院,还陪着做检查的?”
“妈,我不是佣人。”
姜沅沅暴躁了。
或许是她头疼了。
反正现在她心里很难受,控制不住脾气了。
头昏脑胀地爬七楼。
终于到了家。
桌子上摆着晚餐。
她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不想吃,直接进了卧室。
姜妈妈跟进来,看她脸色苍白,才担心了:“很难受吗?我看看——”
房间灯光明亮。
她撩开姜沅沅的长发,看她后脑勺的包。
姜沅沅趴在床上,抱着枕头,t恤裙宽松,肩背上一道很粗的淤青就露了出来。
姜妈妈为人母亲的爱这时才显现出来,心疼道:“哎,我的乖乖,这次遭大罪了。”
姜沅沅为她这句话掉了眼泪。
其实早不疼了。
就是很想哭。
“妈,我不想跟着少爷了。”
“我不是佣人。我也不想做佣人。”
她第一次向母亲表达自己的诉求。
姜妈妈误会了,笑道:“好闺女,你可终于开窍了。做佣人哪有做少夫人好?你也别急。这只是个跳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看那少爷,也未必对你没意思。”
“妈,你在说什么?”
姜沅沅见母亲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了,坐起来说:“少爷喜欢我?你可真敢想。”
“我怎么不敢想了?”
姜妈妈一脸骄傲:“你哪里差了?这脸,这胸——”
她还是精准拿捏男人喜好的。
瞧这胸,白白嫩嫩的,跟豆腐似的,她给养的多好。
便是电视上那些胸模,也没她女儿的好看。
“就是你这个头——”
她看着女儿趴伏在床上,娇小一团儿,叹了口气:“跟少爷站一起,实在是矮了点。”
姜沅沅155,沈希烈186,不仅身高差,还有体型差。
“希望少爷别那么俗气,只喜欢大长腿。”
姜妈妈祈祷着少爷的审美,又喃喃自语:“应该不至于。少爷是弹古琴的。古琴修身养性,高雅的很,跟那些俗世男人——”
姜沅沅听不下去了,下了床,出去吃饭。
姜妈妈跟出来,坐她对面,给她夹了个大鸡腿:“来,多吃肉,长得高。”
说完,又叹气:“也不对,你都十八了,好像错过发育期了。唉,就这点个头,以后可怎么好啊?”
姜沅沅被这么嫌弃身高,心情很不好,就反驳了:“妈,我长不高,就是因为压力太大了。”
她初高中六年,一面要时刻防备沈希烈发病,别磕着、碰着,一面要学习,压力真的很大。
姜妈妈不以为然,还拿沈希烈当例子:“你压力太大?我觉得少爷压力才大。少爷又要学习,又要学琴,还要过问公司的事,你看看人家那身高!”
姜沅沅不甘心,撇着嘴说:“沈总跟夫人个子都很高。少爷是基因好。”
提到基因,那个渣爹要背锅了。
“那也怪不到我身上!”
姜妈妈深呼吸一口气,压下了愤怒,继续说:“所以说,找个基因好的男人很重要!少爷那是音乐世家。沈总也是古琴天才。如果不是为救夫人伤了手,父子同台,羡煞多少人啊。总之,好闺女,争气点,你要是拿下少爷,妈妈就是死了,也能笑着活过来。”
越说越没谱了。
姜沅沅不陪着她做梦,快速填饱肚子,洗漱过后,回床上躺着了。
可睡不着。
估计是在车上睡多了。
沈希烈送她到家,却没叫醒她,还陪着她一起睡,是不是也有一点在乎她?
甚至喜欢——
姜沅沅,你在想什么?
你也被母亲传染了,开始做白日梦了?
真是疯了!
姜沅沅拍拍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清醒点。
为了转移注意力,还去玩手机。
但没玩一会,又头晕,便放下了。
好无聊。
少爷在做什么呢?
吃饭了吗?
还是在弹琴?
她看着天花板,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可除了他,好像也没别的可想的?
似乎围着他转太久了。
渐渐活得世界里只有他。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姜沅沅心里一咯噔,立刻看向了手机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