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好奇很久了——昨天两人茶室密谈,就没见到姜沅沅。要知道以前两人跟连体婴一样的。
沈希烈好不容易让自己脱离姜沅沅的影响,结果陆端还提她,脸色立时就冷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陆端:“……”
咦,不能提了?
好端端的,突然不能提了?
为什么?
细想下去,他很快想到了他近来异常的原因——原来他心底的那个女孩是她啊!
好吧,他早该想到是她。
能扰动沈希烈心弦的女孩,也只能是她。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乘坐——】
机场广播说着要起飞的航班,提醒乘客抓紧时间登机。
陆端听到是他们要乘坐的航班,一边拉着行李箱去登机,一边说:“沈少,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沈希烈没理会。
一直到坐上飞机,才回道:“我没有逃避,也不需要逃避。我只是顺从己心,无为而治。”
陆端:“……”
行吧!
他从没见人把逃避说的如此清新脱俗有道理。
“沈少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笑看着他,眼眸别有深意:“可我提醒沈少一句,聪明反被聪明误。”
沈希烈觉得陆端刚刚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他皱起眉,顿了一会,才问:“你想说什么?”
陆端说:“我想说的很简单,在沈少顺心而为的时候,须知命运有它自己的安排。沈少,没有人会原地等你。”
沈希烈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变得焦躁,低喝道:“你又提她了!陆端,我说了,不要提她!不要提她!”
“不!我没有!我这次什么都没说!”
陆端一阵摇头摆手,露出你冤枉了我的眼神,低声说:“是少爷自己提的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在少爷心里,她无处不在。”
“别说了!”
沈希烈厉声喝止了他。
他想去桃福村寻个清静,现在看来,带着他,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过,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错误而买单。
并想到解决方案。
“陆医生,接下来的行程,我希望你能保持绝对的安静。”
他冷着脸,神色严肃,提出自己的要求。
陆端是个有分寸的人,从来不把沈希烈当骄纵的小少爷对待,所以,很配合地点了头。
他没有再出声。
高端的头等舱内变得更加安静。
没一会,美丽高挑的空姐进来提醒乘客关掉手机。
沈希烈在关机前,给母亲发了条信息:【我去桃福村了。陪爷爷住一阵儿。你不要过来。也不用担心我。我有带陆医生。】
没错。
他带陆端过去,主要是堵住母亲的嘴,也避免她跟过来。
同一时间
酒店
沈夫人正在酒店的厨房,为儿子张罗晚饭:“米粥要煮得软和一些,嗯,多加一些红豆吧,哦,对了,再加一些红枣,能补气血,他刚伤了手指,流了很多血——”
她正说着,满是银色亮片的手包里传出手机振动的声音。
听声音,是她为儿子设置的专属铃声。
她听到了,以为儿子传唤她,立刻拿出来看。
结果一看,就傻眼了:儿子要去桃福村?怎么突然要去那里?现在他已经出发了?
沈夫人傻了两秒钟,以为儿子只是有这个安排,人还在酒店房间,忙快步走出厨房,直奔电梯,一边按电梯,一边给儿子打电话。
电话自然是打不通的。
等出了电梯,到了他的房门前,无论怎么敲门,都没人回应。
林风致一直跟随左右,见此,就喊来了前台。
前台人员核实了沈夫人的身份,就刷卡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空荡荡,沈希烈已经不在了。
他的东西都收拾的干净,什么都没留下。
除了一沓废弃的曲谱。
“希烈,我的希烈啊——”
沈夫人捂着胸口,坐到床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林风致也没想到沈希烈会干出这种事——就这么走了?没跟任何人提前说?姜沅沅呢?也不知情吗?
姜沅沅早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动静,以为沈希烈又开始“任性”了,就没理会,反正沈夫人在,轮不到她去操心。
主要她正收拾心情,暂时还不好意思去见他。
但听了一会,感觉不对劲——沈夫人怎么一直在哭?之前哭,那都是打柔情牌,哭几声意思意思,就是拿眼泪软化儿子的心,明眼人都瞧得清楚。
现在这是怎么了?哭很久了啊!
她越想越不安,便匆匆过去,进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人。
沈希烈不在。
他走了?
在她告白之后,他走了?
姜沅沅这么一想,整个人猝然坠进了万年冰窟里。
太冷了。
那股冷钻进肌肤,流进血管,刺进骨髓,贯穿全身。
她冷得浑身都僵硬了——他何至如此?该走的人明明是她啊!
“沅沅,希烈去桃福村的事,跟你说了吗?”
沈夫人的话如同一根冰锥刺进了她的心脏。
她疼得几乎昏厥——他没有跟她说!什么都没有说!自从她告白,他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怎的遭他厌弃至此?
一切都是假的!
从前的优待、特别,甚至他带着宠溺的眼神、语气,都是假的!
她被骗了!
她的心脏被冻成了冰块,沈夫人的话如同冰锥刺进来,瞬间把她的心凿成了碎末。
她疼得发不出声来了。
沈夫人还在问:“沅沅,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知道吗?他以前不是什么都跟你说的?你们怎么了?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瞧,不全是她自作多情!
所有人都以为她对他是特别的。
他给了所有人这样的错觉。
以致现在打破了,留给她的都是羞耻跟难堪:哦,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佣人就是佣人,主人宠一些,也还是佣人。
无足轻重的佣人。
随时可以抛弃。
姜沅沅痛不欲生,根本待不下去。
“抱歉。”
她忍着汹涌的眼泪,低着头说:“真的很抱歉,沈夫人,我已经不是少爷的伴读了。”
原来,没了伴读这个身份,她连靠近他的资格也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
她忍着泪,一连说了好几声,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哎呦——”
她眼前迷蒙着,没看清来人,一头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沅沅,怎么了?”
是裴渡。
他揽着她,一如既往的关怀:“沅沅,怎么又哭了?谁欺负人你了?”
她摇着头,又哭又笑:“没人欺负我。我也没怎么。我就是……自由了。彻底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