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离垂眸道:“昨日去妖界受伤了吧,我在神族洛虚境给你拿了药,你快服下。”
“不必了。”
桐儿冷漠不是一天两天,这千万年如一日都不曾变过。
但是她楚千离还是愿意面对桐儿的,即刻便将手中的仙草递给了她。
“你不必费尽心思讨好我,也不必叫我桐儿,我不要你的东西。”桐儿眼中还如以往那般不痛不痒。
接过楚千离的东西又扔了下去。
“我只想对你好些。”楚千离低声道,脸上渐渐失了神色。
“对我好?算了吧……两个浑身恶臭的人,对彼此宽恕吗?你不要恶心我了,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很可笑吗?嗯?”
桐儿走了去,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一大口的酒,便将酒壶扔在了身后。
终究做什么都是徒劳的,桐儿原来的样子她再也无法看到了。
……
代姜受伤的事没有瞒过锦七,锦七还埋怨殿下遇见灵狐这般刁难没有带着他一同前往。
锦七担心殿下安危,幸亏没有大碍,不然他的罪过怎么说得清。
前几日殿下提了楚千离的名字,好像是在云兮哥哥那里听说过,锦七熟悉的很。
本想仔细打听一番,奈何代姜只字不提。
这日正烦闷着,被十里逮了个正着。
十里记忆中,锦七弟弟小时候虽然果敢英勇,但事实上却是个粘人的小孩子,那时候常跟在她身后缠着她讲故事。
故十里入天籍之前的修为往事,锦七一清二楚,倒背如流。
再次遇见,十里欢喜,也怕锦七的执念会认出什么。
长大后,模样倒还是稚嫩,心思却重了起来。
“锦七弟弟,你这是为何?”十里开口道。
锦七捧着脸,歪着头盯着栏杆外余晖中的柳絮叹了气:“姐姐,我觉得殿下一直把我当孩子一般对待,不能委以重任。”
十里顿了顿,裙子一撩,侧身坐了下来:“这是为了保护你。”
“我怎敢让殿下保护我呢……”
“因为你还小,既然追随于他,必然是生死与共,少了谁,殿下都不会好过的。”
“反正我不管是什么妖魔,还是灵狐,只要她敢伤了殿下,我一定不会放过。”
“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冲动的性子。”
锦七回过神,没等反应来,十里接过话问道:“你是为那灵狐与殿下纠缠没有带上你,害怕自己成了那无用之人,对吧?”
锦七点头。
“怎会呢,你可知那灵狐是什么来头?”
“隐隐约约记得,但是想不起来了。”
十里轻道:“那灵狐啊,是万年的灵类了,中间起起落落从十八煞间里熬出来的,能活到现在不投胎的主,就是十个你也不够她塞牙缝的,所以,没有告诉你,自然是想保护你的。”
“原是这样的,殿下未免也太小心了些,我也是跟着他上过战场的,区区一个灵狐,难道还比鲛人难打?”
锦七撅起嘴,动了动身子,身上挂着的东西晃出了声音,十里瞄了一眼,又看着锦七,试探道:“这配饰还挺别致的。”
“这个……”锦七挠挠头,“这个是我仙女姐姐送给我的。”
“你的仙女姐姐对你很好吧?”
“对啊,我很想她。”
锦七眼中没了光彩,俊朗的脸上也慢慢沉了下去。
十里有些后悔,她的话像是不小心触碰到了少年心底的软肋。
没有想到,曾经对锦七来讲,同样是沉重的。
只听锦七又说道:“可惜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可受了什么苦。”
“生老病死,转世轮回这些天界的规矩不就是给世人定下的,你的仙女姐姐……也逃不过这些常理,许是投胎去了好人家,你尽可放宽心。”
轩辕神府入了洛虚境里的风,十里的裙摆被吹起,微红的脸上渐渐僵了起来,只觉口中酸涩始终不敢抬眼看锦七。
锦七笑了笑:“对!她就是去了好人家,孟氏与我们几人说过的,等她的劫过了,自然会回来。”
“是吗,那便好。”
好一个孟氏,两头骗,这种历劫自然会回来承诺是如何说出口的,以至于这她这六百多次的转世到现在都没有个说法。
几日后,殿下交于锦七一件急事即刻去办。
如今灵狐不比当初,现在一人很难对付得了她,本是打算让云兮来东越城助他一臂之力。
楚千离手中那把晴祁剑,原是龙族先辈遗留的兵器,这剑本是一双,当初被偷了去至今不肯归还。
与这剑相克的只有云兮的渠仙琴。
想来消息也有一段时日了,却迟迟不见云兮的身影。
后来才得知,原来云兮在来的路上被他的师傅竹悠大人劫了去,无法脱身。
竹悠生于龙族,属长辈,早年入了仙籍后一直归隐山中。
修为算不得高,但因三个徒弟当年立了战功,天帝甚是满意给封了官,此后便受六界尊崇。
大人一生心血都在爱徒身上,也就是成了战神的云兮公子,幕苏尘,锦七。
当初也是龙君带着年幼的代姜亲自拜访了竹悠,并带走了三人。
说是希望他们长大后能够匡扶正义,护族人安危,若能一心追随殿下,日后便可一同见证这盛世天下,如此,也算是有所作为。
自代姜与三人相识,云兮深知他几人的命便不属于自己了,因为忠诚里没有任何的退路。
锦七是几人中最小的一个,受尽了宠爱,活泼性子也让竹悠喜欢,对待锦七,百依百顺,处处护着。
所以云兮被扣留之事,除了锦七能插上话,旁人是劝不得的。
锦七临走前一晚到了桑芜这里。
刚要敲下,碰巧桑芜推开了门,斜靠着十分懒散,哈欠连天,满眼嫌弃:“有事?”
锦七惊道:“你怎知是我!”
桑芜不耐烦道:“有事你便说,没事回去睡觉。”
“有有有!”
“说!”
“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哎呦!你这人有趣!睡不着与我有什么关系!”
桑芜欲关门,锦七见状瞪着眼睛与桑芜撕扯一番与门之间的推搡。
急道:“你别不知好歹,若在龙族,想陪我的都不知道要排到哪里去了。”
“那你回你的龙族吧,省着我碍您的眼!”
“我告诉你小东西你别太过分!”
“你到底想做什么?”桑芜哀求道。
锦七想了想,身子一探,便把桑芜拉进了怀中。
“你又来,放开我!”
“放开你放开你!你当真是把我当成了无耻之徒!”
桑芜稀里糊涂的只见锦七一挥手两人便坐在了屋顶上。
这一闹,桑芜吓得不轻,脚下瓦片踢得叮当响。
锦七笑她:“你不是怕高吧?”
“休要胡说!好歹我们也是会法术的,我又不是凡间女子,怎会怕!”
“就你们神族的那点本事,也就能吓唬小孩子。”
“你,你若再说,我就跳下去!”
锦七看了一眼桑芜,天界与神族交替的光蒙上了一层纱,照的她雾蒙蒙的:“你睁开眼睛便是,有我在,怕什么。”
桑芜听了他的话,往下看,吓得紧忙挽住了锦七的手臂,说话都没有了底气:“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
“你抬头看看。”
“嗯?”桑芜抬头,便看到了星夜光芒万丈。
不知今夜天界是哪个当差的,竟把九重天装扮的如此好看,以前不觉得怎样,今天却到了她的心里。八壹中文網
“明日我就要去师傅那里找哥哥了。”
锦七一直瞧着远处,桑芜觉得他似有些难过,他没有开口说,也便没有继续打听了。
第二天清晨,殿下,十里,送走了锦七,桑芜则是贪睡不起迟迟没有露面。
锦七还答应着一定会把云兮带过来。
十里明白这是想要一物降一物,毕竟晴祁剑当年是她偷出来的,什么用处,来历,她清楚的很。
就因为这事,那时候还和代姜吵了架,十里盘算着他应该谢她,晴祁剑和渠仙琴相克是她告诉殿下的,不然龙族怎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灵狐拿着自家的宝贝东西。
当然,千万年前也是看在十里的面子上才会如此。
直到锦七不见了影子,十里才开口道:“殿下,锦七弟弟一直都是在你左右吗?”
“不只是他,还有两位。”
十里憋的难受,咬着手指头,不晓得代姜盯了半天,问道:“一位是云兮,一位是幕苏尘,看你这样子十分的感兴趣,很像……”
十里认真道:“像什么?”
“恨嫁。”
“哦?恨嫁,不错……”十里无奈道。
不过是太想问问他们怎么样了,奈何一点风都不透给她,也说不准是不是故意的。
安静了几日,十里发愁前阵子承诺给殿下治心痛之事。
这岂是一般良方能解得了的?总不能开口说是和自己有关系。
她在天界失去解灵心后,到神族被认为无心乃是不详从未解释过。
当然,不解释不全是怕他们不信,若说着无悔的话,未免矫情,毕竟代姜是怎样想的,她自分别后就没有机会知道了。
看着现在健壮俊朗的殿下,这解灵心算是功德一件。
只是这心痛,是她万万想不到的,怎的就会心痛呢?
十里纠结数日,想破了大天,那边殿下和不忘提醒她医病之事。
为了表示她的辛苦和仔细研究,无奈之下,特意跑去凡间穿梭在各大药堂之间,自作主张寻来了一些喝不坏的偏方。
还忽悠殿下说是历尽艰辛,费了口舌之苦在某神医那里求得的药,可以试试。
她是算准了殿下喝不坏身体的,暂且先应付过去,权当强生健体。
反正也不会怪罪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