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一句提醒的话甚得殿下满意,总算是走完了过场,换来片刻的清净。
代姜特意交代,命人给安置了僻静的宫殿,无事不得打扰,他自会与去找神君议事。
十里不敢多说,也不敢乱看,双手交叉在一起,十分的拘谨。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代姜好像能察觉出什么,忽然停下脚步,十里没注意,一头撞了上去。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
倒是听见殿下叹了一声,轻声道:“你不愿意随我一起吗?”
“哪有,怎会!”十里假笑道。
“那就是不信我了?”
“殿下可真能说笑。”
十里躲过代姜担忧的眼神,又回道:“殿下应知我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今日有幸见到神君,有些慌乱,自是我撑不起场面来,没出息惯了,你不要见怪。”
“十里,你是我带来的人,最应该先顾及我,你与他们有何关系,刚刚若不是你聪慧解围,我怕是要把天帝,我父君请来神族才肯放过我。”
“我怎会不知你最不喜的就是应付这些达官显贵,我们虽为仙灵,却和凡间无差,我猜也是想借着你的名声让天界更重视他们吧,你最好小心一点。”
代姜不解道:“为何叫我小心?”
“这个……不好明说。”
十里低下头去,殿下四处看看确认没有人跟随后,便用宣云扇抬起了十里的头:“难不成你还想私下偷偷告诉我?”
“哎呀,我是让你小心神君、神后旧事重提,你可还记得婚约之事?”
“婚约早就作废了。”代姜收起扇子,思索后,问道,“不会吧?”
“会不会和想不想自然是不一样的,不如你娶了她,天、龙、神皆大欢喜。”
代姜摇摇头,无奈道:‘你看这神族宫殿如何?’
“嗯?”十里认真回道,“可比神府大多了,我一人肯定会迷路。”
“那就跟紧我,不要乱说话惹我分神,万一丢下你,小心你出不了宫殿的门。”
十里欲言又止,他当真是对这瑶寻一点情义也没有,年少时一心为天界平定战乱,不近女色也说的过去,现如今长大成了翩翩公子竟还是如此。
要说是不解风情好像也不是,也不知他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女人。
她还记得一桩趣事,那时候在倾鹊台,小代姜每次出征回来都会在她这里修养一段时间。
为此,百炽鸟一族的女眷便每日换着法来登倾鹊台的门,求药,拜师,治病,给她轩辕十里送名贵珍宝,手段无奇不有。
十里好心劝说,小代姜也如今日这般神情,极其厌恶。
后来,便让跟在他身边的云兮,锦七,幕苏尘给通通赶了回去。
幕苏尘更是不知怜香惜玉,是真打,吓得百炽鸟的毛都炸了,十里因为这个事,笑了几人好长一段时间。
回想起来都是过去这么久了。
神君神后见到女儿后,只见瑶寻气的脸肿,惩罚解除后,开口便骂人,身边亲近的没有一个放过,一会儿怪罪下属办事不力,一会儿埋怨父君,母亲没有给她做主。
神君耐心劝导,不可冲动,明明是自己理亏,还偏要一步不让出了这口气才行,好说歹说,留下好印象才是最重要的。
公主放不下,非要去代姜的宫殿去看他,可吃了闭门羹,给出的缘由是要修补仙器,不能中断,实在不便。
等宫殿议事时,神君,神后,神族众臣都在,自然就见到了。
此举无疑是让瑶寻的火烧的更加旺,身旁奴婢都无一幸免成了公主发泄的最佳人选。
公主觉得不解气,想起水牢里的桐儿,可怜桐儿身受重伤还要遭此祸端。
桐儿被一众人拉了上来,因过于虚弱根本无法站立,公主怕她伤人,便用铁牢笼把她囚禁。
瑶寻慢慢靠近,捂着鼻子,示意下属往桐儿身上泼水,那水里下了药,碰到伤口剧痛无比。
要不是在十八煞间修来的灵力还能熬得住,桐儿早就被折磨致死了。
桐儿浑身颤抖,一把抓住了铁栏,瑶寻吓了一跳,说道:“贱东西,还活着呢!”
“你……是谁?”桐儿有气无力道。
“我是谁?九天玄女你可知道?神族公主?龙族代姜殿下未婚妻这总明白了吧?”
“代姜……殿下。”桐儿抬头,长声而出。
瑶寻忽然瞪着桐儿伸手掐住了脖子,怒道:“殿下的名号你也配叫,就是有你们这些低贱的灵类,殿下才会心软同情,轩辕十里,还有你,休想打殿下的主意,脏了殿下的心!你们这种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桐儿听到十里,动了动眼皮,她不敢声张就是为了十里而来的,只是看着瑶寻,眼中布满了血丝,冰冷冷的,好像要生吞了公主。
瑶寻竟笑了起来:“你们看她,快看!看这个丑八怪,她生气了!”
公主起身,退后了两步,离开时小将们听从命令用神鞭一下下的抽打牢笼里的桐儿。
桐儿一声不吭,瑶寻也不屑,直呼打到她求饶为止。
可惜是,鞭子上沾满血迹,打人的手都累酸了,也没有听到一句求饶的话。
桐儿这么能抗不单是自己的修为,她的真身本就是来自于北方倾鹊台,是生长在梧桐树下的一颗仙草,长年累月受精华滋养,灵根顽固,以至于幻化成人时,就看着壮实。
后来果真是勇猛无敌,不管是谁扰了那位的清净,第一个冲出去总是她,所以小妖小魔的,见了她就跟躲瘟神一样。
那位她曾心尖上的人,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是否还活着,而被打入十八煞间后,得到的最后关于她的事就是被强行转世,喝了孟氏的忘尘汤不知了去向。
天界若是想毁一人,易如反掌,可以完全抹去任何一个仙家的事迹,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桐儿深知,她绝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去反抗九重天宫上那个高高在上,决定六界福祸生死的天君。
自打上次在禅差洞见过十里,就一直惦念着能再遇见她,桐儿十分确定她的眉眼间和倾鹊台的那位差的太多了,脾气秉性都不是。
可是,这种亲切感又那么相似,偏偏就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去靠近。
此刻间,十里并不安稳,像是有一股力量在牵绊,脑中昏昏沉沉的,等下还要随殿下去晚宴,却怎么都不能平静下来,以为是人多老毛病又犯了,便也就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