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帮我?”十里迎上了代姜的眼光。
代姜不语,十里轻声道:“为何要帮我?”
“见不得人间疾苦,尽我微薄之力。”
十里看着眼前人难以捉摸的神色,忽然低了头,许是说了冒犯的话,不免慌张起来:“殿下大爱,是子民荣幸,想必那日在洛虚境遇见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不知殿下……还会想拉她一把吗?”
但是他难过了,是为了什么,十里不确定,很想问上一问,终是难开口,无从说起。
代姜与天帝唯一的不同是他生来就有的仁爱,天帝就是看中了他这点,所以当初才选了他冒死去和鲛人、魔族决战,天界也是算准了龙族即便是死在了战场上也不会后悔。
年少的他也如今日这般,说过见不得人间疾苦的话。
那时,云兮与她讲起天魔大战,第一个冲在前面的,一定是代姜,他们随行的三兄弟怎么都跟不上,还要护着几人的周全。
魔族与鲛人近乎发狂吃人的状态让天族派来的援兵心生胆怯,一动不敢动。
为何天界如敬畏代姜,这便是缘由。
没有代姜和与他一心的龙族将士,就没有天帝俯视万物生灵,高高在上,尽享太平昌盛的机会。
所以对这芸芸众生的同情,十里并不想要。
“我看看你的伤。”代姜轻声道,沉默后还是没有回答十里想听的话。
十里也收了收,笑道:“无碍,那公主看着比我壮实,我一把老骨头经不起和年轻人比划了,休息一晚能缓不少。”
“我看着你们倒像是同龄人,怎就老了?”
“体质差,体质差……八成是骨脉太弱身子不好了。”十里忙解释道。
代姜近了近她,慢慢抬起她的胳膊:“是这里吗?”
“真的没事!”
“别动!你是想让我治你的伤还是去替你出了这口气?”
“这里。”十里指了指自己的肩。
“好,你不要动。”代姜轻轻挥手用了点仙术搭在了十里受伤的地方,“若没有重要的事,往后就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她便不敢了。”
“这并非长久之计啊,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该振作起来好好学学仙术了。”
许是代姜的手法舒适细腻,十里来了困意,强撑着疲惫一边与殿下说话,还一边打着瞌睡。
殿下发现后,在耳边温柔道:“累了吗?”
“没!没有,哪能,精神的很。”
代姜扶着十里躺下,看十里睡着才安心离开。
回去后,独自饮了几杯酒,宣云扇不招自来在代姜眼前一直晃,代姜垂眸:“去吧,小心。”
仙器接收到命令,像是能感受到他人呢情绪一样,速度之快飞了出去。
趁那瑶寻公主在寝殿休息,宣云扇偷偷潜了进去,对着公主的脸直接扇了两巴掌,公主惊醒后,小仙器找准时机狠狠的怼上了腰,叫她直接翻滚到地上。
听见公主惨叫,门外婢女纷纷闯了进来,宣云趁乱缩小了自己,紧忙跑掉。
瑶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身上生疼,等白日里照镜子的时候,看见两边通红的脸更加不解,再三询问看门的人,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大家一致认为公主是梦魇了,不小心摔到的。
只好公主也信了,不过,这张肿胀的脸怕是两三天不能见人,尤其是她日思夜想的代姜殿下。
这宣云扇下手真是不轻,还以此得意,十里与其修灵便能体会到一二,十分不解,自语道:“你这小东西看起来不太对劲儿。”
仙器忽然如人一般竟跳起了舞,快把自己的本体折成两半。
果真是出自于倾鹊台的仙灵,这活泼样子与当年的十里不相上下。
“你在代姜面前可不是这样的,何事如此高兴?莫不是我我的这点灵气修补你,你感动了?不至于吧?”
扇子摇摇头,接下来便绘声绘色的为十里描述了殴打瑶寻是如何的痛快。
十里无奈,但是也能大概猜的出这套拳脚动作必是这仙器伤了人:“今早听闻瑶寻公主昨晚睡得不好,摔下了床,鼻青又脸肿的,我还在好奇,怎么好端端的竟会这样,是你做的?”
猜中了宣云的心思,宣云收不住了,围着十里转了好几圈,还是十里叫停才安静了一会儿。
“我拦住了代姜却忘了你,你如今都这么有灵性了,还知道我是个没出息的,保护我……”十里抬眼看着仙器,上下打量,“你不会认出我了吧……”
宣云扇忽然间从十里眼前掉落在了桌子上,十里不明所以,惊道:“问你正事的时候倒给我装上了,我想我也是太多心了,你知道我是谁又能怎样呢,凭你在倾鹊台的修行别说幻化成人,就连开口说话都是不能的,你呀,也莫怪我当初狠心把你炼成了仙器不能像其他仙灵那般修行,可你跟着代姜出生入死,战功满满,可也是值得的。”
“算是替我陪伴在他身边,都说睹物思人,不知这么多年带着你,还能不能记起仙女姐姐了。”
十里回过神来,坐直了身子,摸摸自己的额头,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话,怕是糊涂了,怎会动这样的心思,越想越慌,便起身赶紧跑了出去,找个凉快的地方吹吹风,清醒清醒才好。
这一跑,稀里糊涂到了神殿最后面的地方,仔细看着前面层层看守,而且上了结界,像是防着什么东西跑出去。
这应是关押罪犯的牢房。
神族一向太平,即便是要关人,也需是天界批准的,不然就凭神君的那个胆量,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这关押的是哪号人物,十里没有上前,只是默默嘀咕着,她可不会傻到去打听然后惹来麻烦,这并非她所能及的事,管不了,也无能为力。
十里正要走,就听见里面一声惨叫,门口的小兵互相看看后紧忙跑了进去。
这声音好熟悉,十里停了停,又往前一步便能感同身受一般,怎么都走不动了。
像是在地下。
什么滔天的罪行要把人关押在神族水牢里,十里蹲下,伸手碰了碰地面,莫不是自己出了幻觉,为何能听得到有人在一声一声的唤十里的名字。
十里鼻子一酸,眼眶红润,又反过身来小心靠近地牢结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