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到了幻境里,十里拼了命想逃离那个地方,可是走不出去,意识里不断的和自己说,若有重来的可能,她绝不会踏进九重天宫一步。
她能感觉到越挣扎,胸口越痛,原是失了心,空有一副残缺的真身根本就出不了这牢笼。
代姜满是愁容,一声声叫着十里的名字,他断定这不光光是承受不住漪澜汤泉的灵力,而是心结。
不得已,逼得代姜只好施法念咒语变幻出真身围在十里身边。
十里在那个绝望的神界,看到天龙不停的冲向结界来救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像当年代姜不顾一切去祭天,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去回忆。
她又怎能不恨不悔,倾鹊台没有了,她的家寸草不生,如今处处荒凉,她想念的那些人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天界,孟氏,没有给她一点点做为仙灵的尊严,也不曾给她可以好好活着的机会。
一想到这无尽的因果,十里也怪自己无能为力,相比怨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妥协。
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此刻不就是深陷泥泞,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十里满眼通红,跪倒在地,积攒了千万年的难过一下子爆发出来,一声长喊后,漪澜汤泉里的代姜看到了十里的真身盘旋在水池中央。
神族洛虚境许久不见百花齐放,竟一瞬间下起了花雨绵延万里。
漪澜汤泉宫殿上方紫霞流光普照神族大地,神君、神后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这样超出六界的不凡身躯隐隐约约闪现出来,惊了所有人。
代姜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说不出的情绪扰的自己心间剧痛,垂眸时,一滴一滴眼泪掉进了水中。
为了不让天界注意到十里,代姜放出自己的真身与十里的真身交缠在一起奔向九霄,直到在千千万万个洛虚境生灵的围绕下消失。
神族百姓难得见此壮观,为表衷心和心中所念便长跪不起,以敬天神。
骨脉已成,代姜抱着十里从殿中走来,神色冷峻,瑶寻不分轻重紧忙上前,问道:“殿下,你没事吧?寻儿忧心你,不知道里面如何,什么忙都帮不上。”
殿下无心理会,踏出几步后,瑶寻又说道:“十里姑娘是怎么了?不如交由我们照顾,殿下安心休息便是。”
“今日养身,小仙灵没见过此等场面,不小心伤了她,不劳烦你们,她毕竟是我的人。”
瑶寻不甘心,急道:“殿下也知道十里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仙灵,怕是吓坏了,她既是神族人有这个福气在殿下身边做事,我们定不会亏待了她的!”
代姜只是低着头,忽然说道:“她是神族的,你就不怕有一日你神族都是我龙族的吗?”
“我!我并非是这个意思!”神君看的出代姜有一股子火正在烧,自己的女儿现在就是在火上浇油。
神君示意神后,神后便拉开了瑶寻,瑶寻有口难说,只得退下。
“殿下莫怪,别说是公主了,就是我等也十分担忧殿下的身体,况且,貌似这次和您第一次来漪澜汤泉有些不同,这场面堪称绝美,实乃荣幸,不知是……”神君欲言又止,恭恭敬敬行了礼,一脸横肉堆着笑。
“难道神君还当本殿下是少年时的真身吗?不过是从白阶到了金阶,无需大惊小怪。”
“是是是,是小神冒犯了!”
神君挥手,小兵们分开两边,各自让了路,代姜带着怀中昏迷的十里一步步回了住处。
几日内,代姜都命人不得打扰。
十里醒来时,梦中事也不是很清晰了,只觉身上好似有一种力量,并不像个普通的躯体,莫不是真身被发现了?
在一眼看去找不见人,便着急去见了代姜。
代姜背着手,听见声响,手中扇子一紧,回眸与十里四目相对时,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说给对方听。
“你醒了?可还好?”代姜先开了口。
“我没事,只是那日昏厥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十里压抑着冲动,满眼都是这人。
“那汤泉里是上古神物磐桀的汁水,你受不住是人之常情,所幸骨脉已成,你的伤疤也医治好了。”
“只是看了我的骨脉吗?”
代姜躲开她的眼神,一时语塞,十里察觉到不对,急道:“我,我的真身?”
按理说,只是这上古神物滋养还不至于逼出她的真身,可她记得恍惚间像是掉入了深渊一样,越想把自己藏好,越是逃不开枷锁,所以,若不是她自愿现了真身,再怎么灵力驱使也是万万不能的。
不过,十里也不确定。
“没有。”代姜认真道,“你可知寻常人窥探前尘过往是大忌,触犯天规,死路一条,那时我又该怎么护你!所以,你不要再说起你的真身了,我没有见过,更不会让神族众生看见分毫。”
代姜忽然间言语冲动,十里错愕。
拿不准眼前人的心思,但她知道若在多问一句,两人都不会好过,只会徒增误会,她的本意并不想去指责和质问。
十里收了收,嘴角一抹笑意:“如今我哪有那个胆量去违抗天意,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没出什么乱子自然是好的,殿下为我修复骨脉,我只感觉身子骨轻快了许多,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
这样的回答十里见代姜眉间舒展了许多,她也轻松了不少。
“那……你打算如何谢我?”代姜走近了她,温柔道。
“这您可是为难了我,我身上可什么值钱的玩意都没有。”十里抬了抬眉,故意道,“不过,有一样你也是算占了便宜!”
“哦?是什么?”
“让我脱衣服的是您吧?看我骨脉的是您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子,这肌肤之亲您就不怕我赖上您,比那瑶寻公主还难缠?”
十里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占据了上风,果然不能再把他当少年了,这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同样也不狡辩,。
“额,我是说,我乃不拘小节之人,你莫放在心上。”十里舔了舔嘴唇,暗自骂自己蠢笨,竟不知好歹,谁的玩笑都敢开。
“肌肤之亲。”代姜低头一笑,“第一次在洛虚境是因你受了伤,第二次是因你误食了汤药,第三次是因你骨脉受损,事出有因不得已,你可以信我,我绝不是好色之徒,你若觉得困扰,我可以负责。”
“嗯?”
十里慌乱,紧忙退了几步,“不不不,我不敢我不敢!我想表达的就是,你看我现在的精气神是不是比以前活泼了许多!殿下为我费心了,不如多休息,告辞!告辞!”
这时候不走,就只能钻地缝了,十里摸着额头大步离开,不得不想到轩辕十里,你个老东西,你也太不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