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北宜山。

云兮整日苦闷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锦七闹也闹了，作也作了，奈何他们的倔老头就是不肯放人。

竹林草屋内，大人正等着云兮来，仙人背身站着，还时不时吹起自己的胡须。

云兮故作镇定的样子喊了一声师傅才唤回了仙人的正常。

竹悠回过身来，玩笑道：“怎么走路没声音，吓死为师了！”

说着便坐了下来。

“那是您老人家的思绪都在九霄云外，不要怪徒儿把您给拽了回来。”云兮无奈道。

“不愧是我的徒弟，猜人心思，一看便知！”

云兮轻笑上前为仙人斟茶，问道：“师傅，您是有什么话对徒儿说吧？”

“你自小聪明，我不说你也能明白一二了！”竹悠又扭过身去，骑在了长椅上，满脸不情愿。

“难不成是师傅想通了，放徒儿走？”

竹悠为难，一声长叹：“徒儿，这么多年了，我从未和你提前过你的身世，嗯……为师明白，你是知道的，你也从未与我们说过。”

云兮心里一惊，眼中甚至是多了一些恐惧，一向沉稳的他，脸上瞬间煞白，只觉一阵寒意在身体里流窜，半晌，才回道：“我，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而且那人不待见我，与我分的清楚，早就无瓜葛了。”

“也无需他牵挂，我自然会把你照顾好，只是有一事，我始终放不下。”

“您说。”

大人起身到窗边：“当年他们把你送来的时候你身子弱，便赐我苦子丹喂你到五百岁。”

“我记得这个事情，说是养我的魂魄，不然我疾病缠身也不会有幸跟在殿下身边。”

竹悠声音低了下去，甚是委屈：“这苦子丹虽养了你的魂魄，但是为师后来仔细想着，这其中必不简单，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仙灵，何须用如此强大力量的丹药养身，我是怕他们在你这里动什么歪心思害了你，自从你跟着代姜殿下平了战乱后，他是不是有私下召见过你？”

云兮顿了顿：“是。”

“这是看你长大了，你们三人中，属你的魂魄最好，所以为师不想放你走，最好一刻都不要离开北宜山，我就不信他们敢明目张胆对龙族的人怎么样！”

“师傅怕是忘了，我并非龙族人。”

“即便你不是生在龙族，殿下，为师，胧音，幕苏尘与锦七都不会弃你于不顾，就算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竹悠急道。

“徒儿明白，师傅挂念，云兮已是感激不尽，当年让我一心追随殿下，不就是您的万全之策吗？对于过往，我既不能改变，自当放下，若没有你们，就不会有如今的战神云兮，殿下有难，我不能退缩，就像少年时不顾一切和魔族鲛人厮杀，我若贪生怕死，唯唯诺诺，就不会选择这条路。”

竹悠语塞，点点头，拍了拍云兮的肩膀：“为师只想你们平安，那便去做你想做的吧，一定要记得以不变应万变，护好自己。”

云兮心中感念，跪拜师傅。

大人独自离去，庭外一直都是竹悠的回音：“锦七去哪了，臭小子去哪里了……”

林间，锦七正在树上打盹，竹悠见他睡得正香，眼睛一转，便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向上一弹，正好对准了锦七的屁股。

锦七惊醒，翻身掉了下来。

见是师傅，艰难起身开口道：“老头儿，你干什么！”

“臭小子，不知道师傅无聊的很，不如你陪我老人家喝喝酒？”

“喝酒行，那你让云兮哥哥跟我走，我便陪你喝个痛快！”

竹悠伸手上去就就要打脑门，可惜身高不够够不着，锦七跑了几步：“师傅，从小你就打我，我长大了你还打我，怎么没完没了的打？”

“怎么，你还想还手不成？”

锦七龇牙笑道：“我哪敢！您打一辈子都成！”

大人心中愉悦，认真道：“我已经让云兮跟你回去了。”

“当真？”锦七眼睛一亮，搂过竹悠的肩膀，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

仙人闭着眼睛连声答应：“不过，你切记，要保护好云兮，还有傻小子幕苏尘，自然还有你，你们都要平平安安。”

“我说您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为天界打仗您不担心，如今倒担忧起来了！也不看看我们是谁，谁人不知，与殿下一起就是天下无敌！哪个敢动我们！”

锦七骄傲无比，心性还如孩子般单纯：“走吧走吧，我陪您玩去，喝酒！练功！让胧音姐姐给我们做好吃的！”

锦七带着大人蹦蹦跳跳跑了去，一老一小，快乐自在。

云兮与锦七不日启程，前一晚，莫胧音准备了佳肴美酒为其践行，这一走，又不知何时能见他们回来。

莫胧音很想问问云兮渠仙琴谈得那首曲到底是为了谁，可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始终没有勇气跨越云兮把她当家人的那层芥蒂，看着云兮要离开时的轻松，竟也自私不起来了。

锦七见胧音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陪在身边：“胧音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我们？”

“是啊，我也帮不到你们，只能好好守着这里了。”

“姐姐和师傅能在这里安稳度日就是帮了我们兄弟三人最大的忙了！”

莫胧音会心一笑：“你可真是长大了，小时候那么顽皮，如今这么懂事了，可见证你们这一路成长的到底不是我。”

她有些失落，锦七似懂非懂，一旁的云兮听得出来，好像大家都有一个压在心底不能说出来的人。

云兮开口道：“胧音，不如今晚我为你弹一曲吧，只愿你和师傅无忧无虑。”

莫胧音点点头。

竹悠大人贪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云兮变幻出渠仙琴不在是那首凤栖调。

第二日清晨，云兮与锦七即刻动身去了东越城。

说来也巧，正值回去那日，天界为庆祝天帝之子尤赫生辰，特命雷神放出五彩之光召集各处仙家前来观赏，九重天宫上甚是热闹。

云兮二人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是被前去的东海君主碰见了，非要拉上一同前去，说是以表龙族对天界并非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缓和缓和也是好的。

锦七不愿意，云兮想到此事殿下不好出面，不如走这一趟保住两族的颜面，这才答应了。

只交代锦七在这里等待，他去去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