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个夜晚，十里都见幕苏尘来了楚千离的房门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然后再走掉。

这事，十里门儿清，可是她不好多说什么，可也没想到不开窍的尘弟会以这样的方式懂得世间情爱。

她若想插手，只需要在代姜耳边说几句即可。

但真那样做了，恐怕那时殿下会让他自己做选择，这个傻小子可能会被心魔折磨到痛不欲生。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都长大了，理应有自己的判断，旁人做不了主。

代姜在莽谷的阁楼上盯着桓冥幽的方向，心事重重。

十里来找他的时候，正是白日里。

她一步一步上来，边走边说道：“我看你站了好半天了，在看什么呢？”

上来后，代姜才勉强漏出了笑意。

她也随着他的视线去看：“那边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想啥呢？”

“那我猜一猜？”十里故意道。

“不用猜了，你肯定猜得到，楚千离不肯交出赤熙羽，我着急给你恢复仙术，眼下又动不了她，所以烦闷。”

“我当是什么事，她不给就算了呗，我又不是非要不可！”

代姜侧身看着她，眉眼间有几分失落，面无表情的，十里觉得他好似委屈了，但是为了不失男人的风度，他还极力保持着最佳的状态面对她。

他微微一笑：“不可以。”

十里想了想，有些不解：“当初你提议我学习法术，我以为学到的程度能够自保就可以了，我现在已经有了一片赤熙羽，天神的法术招式又得了两成，如今若在神族，别人也是欺负不了的，护着桑芜小命问题不大，还要继续吗？我看你这个师傅当的可真是称职，比我自己都上心！”

“你……不想拥有上乘的法术吗，仅仅如此就够了，我倒是没有想到如今的你这么容易满足。”代姜假笑道。

好似真的怕她半途而废，十里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如今的我？”十里抬眸看了他一眼，自语道，“难不成你还知道过去的我？”

“没有。”代姜垂眸，眼睛看向了别处，毫不犹豫立马回了她，“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这样。”

十里无奈笑道：“那我该是哪样？入仙籍，做天官？你是不是觉得只有这样才有出路，各界族人修行拼了命的要去那九重天宫上求得荣耀富贵，把这当成了毕生所求，追寻的目标，可我不是，我只想好好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不想死，死了太可怕了，不，比死去更可怕的是无休止的轮回，命不由你的滋味，可不好受。”

一想起这些，十里的嘴里都是苦涩的。

代姜手中的扇子握的更紧了，半晌：“你的命，谁都动不了，天界不可以，阎罗殿不可以，你信我，我会护着你。”

“好好好，我信你，我也没说不学了不是？”

两人都不坦荡，彼此都有各自的心思，想说又不能说，扯来扯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小心才能让对方安心。

十里能走到今日，总觉得好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但是不确定，又有些迷茫，这些剪不断的纠缠扰的自己越来越不像轩辕家贪生怕死的小姑娘了。

天神，倾鹊台，不知不觉都有万年的光景了，那里才是自己的家啊，十里一直心心念念又无能为力的地方，是一想到就泪湿眼眶身不由己的曾经。

正想着，代姜听见阁楼下有打斗的声音，与十里互相看了一眼后，随之就冲了下去。

果不其然，楚千离正在被围攻。

青宜正准备好架势，满眼怒气的对着楚千离。

“楚千离，你个贱人！在我莽谷可住的舒心？我忍你很久了，今日必出了这口气！”

楚千离冷笑道：“畜生就是畜生，说不出人话来，这就是那人教出来的粗鄙野蛮的东西！”

“你休要说我的主人，你还有脸去说？我自没化成人形时就讨厌你，只可惜那时我不能护着主人，否则我一定咬下你的头给我主人报仇！”

“你们一个个的都想杀了我，那就别废话，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青宜自知不是对手，但也十分鄙视这人，眼角眉梢全是傲意，便故意往后退了两步：“我听说你身上有殿下想要的东西，那是我主人的赤熙羽，幕哥哥也是为了这个才与你纠缠不清的。”

楚千离盯着青宜看，又环顾了四周，没有说话，但是她能感觉到事情不妙。

“我自然不会对你动手，万一杀红了眼，你没了命，我找谁去要赤熙羽！”

“你好大的口气！”

说着，青宜的眼神变得更加狠厉，喊道：“来人！”

大门推开，四个年纪颇大的长老一人一个方向围在了楚千离身边。

楚千离不明所以，另一边的青宜嘴角一抹坏笑：“臭狐狸！我看你是的脾气硬，还是我治不了你！”

“动手！她不交出赤熙羽不许停手！”

“是！”长老们气势汹汹，手中法杖一挥便变幻出四面硕大的镜子，这镜子反射出的光汇聚在一起形成了结界，而楚千离没有防备，被这结界的力量压住，跪倒在地。

她怎会服，一手运功顶住这伤害又站了起来。

“臭丫头！你这是什么东西！”

青宜在长老身后走来走去，白了她一眼：“这是我莽谷的神器弃神镜，管你是什么真身，到了这镜中，都如蝼蚁，你放心，长老的控制力度我交代过了，不会要你的命，我要你疼就行了，生不如死的疼！你且好好受着！我等你交出赤熙羽！”

“笑话，几个破镜子还能困住我！”楚千离不信，就凭她万年的修为她断然不会放在眼里。

“那你试试喽！”

楚千离眼睛一瞪，一只手又使出央央裕火准备反击冲出去，可是她到底是小看了这弃神镜，这镜子有一面是照妖镜，可定住她灵狐真身，所以她使不上劲，即便有法术，也维持不了多久。

她的灵火把镜子都烧黑了，长老们也没底，他们对付的可不是一般人。

青宜嫌不够，自己跳了上去，倒立在镜子上方和楚千离对峙。

可终究是灵力不如楚千离，楚千离都这个样子，还可以坚持反抗。

气不过，越想越觉得委屈，青宜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带着长老一起拼：“臭狐狸！我看你服不服！”

楚千离本来就是带着伤的，没有完全恢复，有些力不从心，青宜人多又有宝物加持，招架不住便单膝跪了下来，只感觉胸口隐隐的疼，呼吸也不那么畅快。

虽有伤，可自己的修为不浅，要是硬抗也能熬过去，斗了好一会儿，楚千离手腕上的手链响了起来，她好像能感受到，这手链想护她，就像在十八煞间替她驱赶虫子一样，一不留神分了心，几人趁机又做法，楚千离被压倒身子着了地。

青宜收手，长老们又开始念咒语，这才是刚开始，各种灵力穿梭在楚千离体内，如火烧五脏六腑，血液滚烫仿佛要爆出来，确实是所说，这种无法触摸的疼，就要撕裂了她。

眼看着她浑身发抖，嘴唇青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却忍着。

“赤熙羽，你交还是不交？”青宜问她。

楚千离仅有的意识把手往袖子里收了收，苦笑道：“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