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岸沉了脸,一字一句的说:“从前呢,沈长亭不是我夫君,你说几句沈家和沈家人的坏话,我也就当有人放屁听个响。”
“可如今不同了。”
“沈长亭是我夫君,沈灵就是我小姑子。她好或者坏,关上门都是我们自家的事儿,再怎么着,都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外人”秦晚意一脸震惊。
“宁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跟你说她不好,那也是为了你啊!你是将她当家里人了,可在人家眼里,根本就没将你当自己人。你知道上次她找你,是想做什么吗?”
秦晚意大概也是真着急了,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她叫我约你去酒肆,根本就是想将你灌醉了,再找几个下贱之人污你清白,好有借口叫沈三公子休了你。”
“心思如此歹毒,你也认她作家人吗?”
宁岸嗤笑。
都说贼不打三年自招,这都还没到三年呢,她就不打自招了:“你这话里的意思,约我去酒肆,其实是沈灵的意思了?”
秦晚意点头:“就是!”
宁岸:“你明知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还是叫我去了,这就是你说的,我们是好友吗?”
秦晚意心里“咯噔”一声。
矢口否认:“不是这样,宁儿你听我说。我本不知她让我喊你去酒肆是打的这个主意,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宁岸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事后我没找你算账,是我懒得与你计较,并不代表我傻,可以由着你戏耍于股掌间。还有,看在这些年交情的份上,我再奉劝你一句,智者不争,善者不评。好自为之。”
秦晚意这回脸上彻底挂不住了。
她这才意识到,不是她看不透赵宁安了,而是赵宁安将她看得透透的。可是,赵宁安明明很好骗,怎么会突然变聪明了呢?
“宁儿,我知错了。”
“知错了,就便回去好好反思,我不是你爹娘,也不是你老师,没有义务教你如何改正。”
秦晚意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悻悻的告辞了。
樱桃抱着一大篮水果进来,不解的问:“郡主,方才奴婢回来见秦小姐往外走,怎的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宁岸:“许是……中邪了?”
樱桃撇撇嘴:“她能中什么邪,她不来坑害郡主,奴婢就谢天谢地了。”
宁岸笑。
樱桃倒是比她看得清楚。
见她红的绿的装了满满一筐,好奇道:“你从哪儿提来这么一大筐果子?”
樱桃献宝似的拎到她跟前。
满脸欢喜的道:“是奴婢的家里人来看奴婢,给奴婢带了许多自家田里种的果子。”
从筐里挑出一个黄灿灿的柿子,递给宁岸:“郡主快尝尝,这时节的柿子最好吃了。这些是我爹娘和弟弟亲手一个个从树上摘下来的,还热乎着呢,外面送进府里的水果可没这么新鲜。”
宁岸接了过来。
柿子表层挂着霜,凑近了,还能闻到柿子新鲜清甜的味道。宁岸不记得樱桃的家世,问道:“你家在金陵吗?”
樱桃答道:“奴婢家在北边,像金陵城这样的地方,哪是奴婢家人住得起的。”
见宁岸只是看,却不吃,她又道:“郡主是不是不爱吃柿子了?要不奴婢给您换个别的,还有很多呢。”
“不用,我吃这个就成。”
咬了一大口。
清甜的味道沁入味蕾,比她从前吃过的所有柿子都好吃。
方才樱桃说水果是现摘的,比平日送到府里的还新鲜,日常供应都是上品的将军府都如此,别的府院大抵也好不到哪儿去。
宁岸突发奇想。
她这些日子一直研究怎么重操旧业,可在这个时代,女仵作绝无仅有,别说外面的人,她要说服父母同意她做这个行当怕是都很难。
倒不如,她先干点别的存点钱。
毕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过得一点都不踏实。
又过了两日,长公主终于松口让宁岸出门了。
宁岸满心欢喜的打算去街上转转,才换好衣服,长公主身边嬷嬷就来传话,叫宁岸一起进宫看望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旧疾又犯了。
宁岸本来想着上街方便,就穿了件束袖长衫,头发也是简单的拿发带在后面绑了个马尾。
进宫这身装束自是不合适,又换了衣服,簪了发簪才出门。
一路着急忙慌。
宫官接了他们进宫的口谕,一路放行。
未及午时就到了。
瑞阳宫。
大殿中守着不少人。
多是赐了封号的妃子,还有皇子皇孙们,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焦急担忧的神色。
进到内殿,才看到皇后娘娘还有几位贵妃。
看来探视太后娘娘,也是分位分的。
普通妃子只能在外面候着,有传召才能进内殿,而皇后和贵妃则是直接在太后跟前侍奉。
长公主带着宁岸进来,皇后先看到了他们。
行过礼,皇后娘娘满脸沉重的道:“皇长姐总算过来了,昨儿夜里母后便说头疼的厉害,传了医官,可是扎针吃药都没用,方才更是昏昏沉沉的说不清话了。”
长公主一听,都来不及回话,几步冲到了榻前。
隔着及顶的幔帐,问道:“母后,女儿来您来了,母后,您能听到吗?”
皇后走过来,朝她摇了摇头。
长公主慌了神:“医官呢?怎么不叫医官再来看看?”
皇后:“皇长姐先别急,医官适才出门。先前母后说头晕的厉害,医官开了安神的药给她服下,让她才睡下了。”
长公主面色缓和了些,可还是担心:“医官可说怎么回事了吗?”
皇后:“旧疾。”
长公主刚松开的眉头又蹙紧了:“又是旧疾,这些年了都还不见起色。也不知是这旧疾顽固,还是这些医官没用。”
嬷嬷:“公主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
太后不醒,众人便在帐外守着。
午时都过了,太后还没有醒的迹象。宁岸站的腰酸腿疼,趁没人注意,悄悄去了殿外。
刚想伸个懒腰,就听到一声轻唤:“宁安郡主,许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