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岸讶然。
冷傲如沈长亭,能说出这番话,她说不意外是假的。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觉得沈长亭喜欢她。
心跳了跳。
不自觉的想要点头答应。
可一想到前世被丢进蛇洞的那刻,男人冰冷决绝的模样,宁岸心瞬间就凉到了脚底板。
“你来将军府,不是为了找东西吗?”
“从前是。”
从前是,现在不是了?
望着沈长亭幽深的眼眸,宁岸也认认真真的道:“就算你有别的目的,与我成亲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又是真的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大家都不快乐,还不如和离之后,各自找喜欢的人。”
“那也是从前。”沈长亭道。
那也是从前?
宁岸在心里重复。
“从前不喜欢,现在就喜欢了?”
“倘若我说是,你愿意让我继续做你的夫君吗?”
沈长亭并不十分确定自己的心意,只是不知何时起,他的目光会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她想要的东西,他会想方设法送到她面前。
他甚至会想,如果她愿意让他留在身边,他未尝不可以陪着她。
宁岸迟迟不答,沈长亭眸光一寸寸黯了下来。
许久,许久……
久到沈长亭以为宁岸不会回答时,宁岸才开了口:“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想想。我可以答应你,在我回答你之前,我不与你提和离的事了。”
沈长亭倏然笑了:“好。”
疼痛袭来,宁岸支着脑袋往后躲了躲:“别总往一个地方放,疼。”
沈长亭忙动了起来。
拿着鸡蛋在她脸上伤处轻轻滚着,看到依然清晰的五个指印时,眼底隐隐弥有杀意涌动。
过了好一会儿,宁岸才觉得肿胀的感觉不那么明显了。
自己摸了摸,不碰还好,这一碰,火辣辣的疼。
忍不住“嘶”了声。
沈长亭忙拉过她的手:“别动,睡一觉,明儿就好了。”
宁岸:“你哄孩子呢?”就这一巴掌,没有淤青还好说,万一有淤青,别说一晚上,怕是三五天都不见得好。
“那两人如何处置?报官了吗?”
樱桃催她回来,她大概也能猜到是因为这种事传出去,会影响女子声誉。可毕竟死了人,该报官,还是要报的。
提到那俩人,沈长亭眼底闪过肃杀。
但也只一瞬,片刻,便对宁岸笑了笑,清越低醇的嗓音温和有力:“这些事你不便出面,放心让他们处理就好。”
“嗯。”又想起身孕的事儿,宁岸还是不放心:“成婚那晚你说我有身孕,到底是真的假的?”
沈长亭闻言,阖了阖狭长的眼帘。
指腹摩挲着宁岸纤白的手,没正面答她的话,反而问道:“方才你单独留医官在房里,不是为了问这个?”
宁岸:“……”
心思被拆穿,宁岸非但没心虚,反而更理直气壮起来:“那还不是因为我不确定。”
沈长亭扬唇:“那便好好想想,何时中的。”
宁岸:“……”
不知哪儿来的胆子,揪着他衣领将他拉近了:“你还敢说?那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一副高岭之花生人勿近的模样,你倒是跟我说说,我是如何近你身的?”
沈长亭第一次被人揪衣领。
体验新奇又特别。
他甚至有点儿享受这种感觉,近距离打量着女子愠怒的脸庞,嗓音含笑:“郡主是又想动口了?这次咬哪儿?”
宁岸脸一红,瞬间松开了他。
“谁要动口?我酒劲还没过,头有些晕,先睡了。”说完,背对着沈长亭躺下了。
沈长亭弯腰帮她盖被子。
宁岸警惕的睁眼看他:“你干嘛?”
沈长亭失笑。
拉过被子帮她盖好,无奈道:“伤成这般模样,我便是想做什么,也不会趁人之危。”
宁岸:“是啊,房里又不缺人。”
沈长亭:“……”
闹了半天,这事还没翻篇。
耐着性子解释:“每日我回来,庭卉便离开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实在不信,我准你验身。”
男人弯着腰,清越的嗓音带着蛊惑,就扑洒在她耳边。
宁岸心狂跳。
一把揪过被子盖住了脑袋,瓮声瓮气的道:“谁你验你的身?”
心里却忍不住想,男人,怎么验身?
沈长亭望着鸵鸟般的女人,忍不住唇角染了笑意:“我不动你,把脸露出来,别憋坏了。”
被子里闷声闷气的道:“你回去吧。”
沈长亭上前熄了灯,又回到榻边坐下来:“等你睡了,我再走。”
宁岸躲在被子里没动。
过了一会儿,沈长亭伸手帮她拉开被子:“怕什么?以前对着我胆子不是挺大的?如何成亲后反而老实了?”
宁岸把眼一闭,拒绝回答。
好在沈长亭也没再多问。
她以为在沈长亭,她可能要失眠,不想没过多久,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宁岸睡着后,沈长亭帮她掖了掖被角,又把外屋的灯也熄了,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
樱桃守在外面,正在打瞌睡,听到开门声猛的站了起来。
“嘘……”
沈长亭做了个安静的动静。
樱桃小声:“郡主睡了?”
沈长亭点头。
樱桃拍着胸口,松了口气:“郡主受了这么大惊吓,奴婢还以为郡主又要失眠了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郡主从前有过受惊吓失眠的时候?”
“嗯,郡主小时候受过伤,被吓到了,有好长一阵子夜里不敢入睡。那时都是大将军亲自陪着郡主,郡主才肯睡。”说完怕沈长亭担心般,又笑着道:“不过事情过去很久了,郡主已经没事了。”
沈长亭颔首,离开了。
走后,他没回西厢房,而是去了昌隆客栈。
绑了宁岸的匪人还在。
秦晚意也被带来了。
秦晚意脸上流着血,见沈长亭进来,惊恐的扑过来,连声讨饶:“沈公子,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长亭一个眼神。
立刻有人过来将秦晚意拖开了。
有人搬来椅子。
沈长亭掸掸衣摆,坐了下来。
幽凉目光扫过秦晚意,落在活着的那匪人身上,开口,嗓音慵懒:“她叫你抓的人?”
那人疯狂点头:“小的听命行事,求大人放过我一条生路啊。”
沈长亭勾唇:“好,她叫你做的事,你原原本本一件不差的用在她身上。若是让我满意了,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秦晚意闻言,吓得脸都白了:“不要,沈公子,不要!”
那人应下:“好。”
沈长亭没理会秦晚意的话,沉声下冷:“放开他。”
那人恢复自由,便朝秦晚意扑了过去。
揪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贱人,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大哥就不会死,我特么弄死你!”
撕开了她衣服……
秦晚意挣扎无果,哀嚎起来:“啊……救命……”
沈长亭嫌难看,背过了身。
不知过了多久,秦晚意被折磨的哭不出动静了,沈长亭起身离开,出门时交待庭七:“现在可以报官了。”
出来门,只见客栈前立着道身影。
看清他的那刻,沈长亭眼中闪过一抹戾色:“你来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