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悦且公主叫喊,樱桃第一反应里冲过去捂她的嘴。
宁岸假孕求赐婚,他们私下里知道还好,万一传出来,那便是欺君罔上,要掉脑袋的大罪。
悦宜这一喊,无非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宁岸没有怀孕。
让人知道她骗了太后。
可还是晚了一步。
悦宜的声音已经传到了大殿中。
最先听到的,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公公。
殿中歌舞升平,百官忙着寒暄敬酒,一个孩子的声音再高,又能引起几人注意?
总管公公听到呼喊声,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才又伏在皇帝耳边说道:“皇上,奴才耳拙,怎么好似听到悦宜公主在喊‘表姐流血了’?”
皇帝仔细听了听。
他也听到了。
于是让停了歌舞,这才出现了众人听到呼救,都跑出来的情形。
宁岸望着冲过来的人,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的转着。樱桃想到的,她自然也想的到,可眼下好像怎么说,都很难摆脱这个欺君的罪名了。
樱桃见人们过来,及时的松开了悦宜。
欺君是事,冲撞公主罪名也不小,真要问起罪来,她这颗小脑袋估计填缝都不够。
思绪翻飞间,众人已到了近前。
长公主顾不得许多,直接走到宁岸跟前,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边担心的问:“出什么事了?”
徐贵妃则是拉过悦宜公主。
也同样是检查女儿有没有受伤,只不过动作仓促了许多。一眼扫过,便将目光逼近了樱桃,质问道:“小小丫鬟,竟敢对公主出手,你们在隐瞒什么?”
樱桃吓得“扑通”跪地:“奴婢不敢。”
几个动作只在一瞬。
沈长亭也冲出了人群,几步到宁岸跟前,将她打横抱来。
面色紧张中更带了一丝愧疚,对长公主道:“母亲,是小婿的错,让宁儿未及成亲便有了身孕。宁儿怕父亲与母亲责怪小婿,一直不肯告诉别人。方才小婿见宁儿脸色不好,悦宜公主又说宁儿流血了,必然是动了胎气。”
长公主顿时慌了。
又急又怒:“宁儿竟然有了身孕,你们如何不早说?”扭头吩咐宫人:“还愣着做什么,医官,快宣医官!”
大将军也是着急,催着赶紧去请医官。
皇后扶着太后过来,听到宁岸动了胎气,顿时发了脾气:“我皇外孙女儿方才还好好的,要让哀家知道你们谁敢打她主意,哀家绝不轻饶!”
对抱着宁岸的沈长亭道:“快,送她去哀家宫里。”
沈长亭抱着宁岸就走。
宁岸虽闹不清目前是个什么情况,还是没忘跟樱桃打眼色:“还不走,等着别人要你小命吗?”
樱桃爬起来小跑着跟了上去,装模作样哭鼻子:“郡主……”
长公主紧随其后。
大将军也想跟过去,被长公主拦下:“后宫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在这儿等着,一有消息,我便叫宋嬷嬷出来告知你。”
大将军只好作罢。
他都去不了,更遑群臣百官,一个个望着沈长亭抱着宁岸离去的背影,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几分没看成热闹的遗憾。
皇后扶着太后,对皇上道:“臣妾过去看看。”
皇上点头。
皇后扶着太后也往后宫去了。
皇上脸色不太好。
新年宴一年一度,闹出这档子事,饶是谁心情都好不了。待太后走后,他目光不善的望向徐贵妃和悦宜公主,音色冷厉:“怎么回事?”
徐贵妃都被方才那番操作惊呆了。
应该是她当众揭穿宁岸假孕欺君才对,怎么忽然就变成动了胎气了?
被皇帝问话,徐贵妃回过神来,慌里慌张的跪了下来:“臣妾,也是听到悦宜喊人,才出来的。”
看向悦宜:“悦宜,快告诉父皇,你方才看到什么了?”
“启禀皇上,”说话的是施桓。
他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样,上前一步,弯腰朝皇帝作了个长揖,正色道:“臣有一事要禀报。”
他一开口,众人纷纷朝他看了过去。
皇帝审视他片刻,道:“何事?”
施桓未起身,而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臣有罪,开宴前臣在擅自去了御花园,不巧遇贵妃娘娘与宁安郡主起了冲突……”
“你胡说什么?”话没说完,被徐贵妃打断。
施桓扭头望向徐贵妃一眼,开口,声音不卑不亢,掷地有声:“臣不敢胡言。”
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镶玉的红木盒子,双手呈上:“贵妃娘娘与宁安郡主不知因何起了冲突,贵妃娘娘还一怒之下砸了这个东西,臣路过,便捡了,请皇上过目。”
总管公公看向皇帝。
皇帝颔首。
总管公公上前,将施桓手中红木盒接过,呈到了皇帝面前:“请皇上过目。”
红木盒子已经摔杯,玉也碎的七七八八。
打开,里面是对簪花步摇。
施桓继续道:“臣不才,对花花草草多少有些研究,这盒子看似寻常,却是在浸过红花与麝香,若有身孕的人碰了,难免意外。”
此言一众,众人哗然。
徐贵妃拼命摇头:“没有,臣妾没有!”
皇帝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步摇的瞬间,怒气直冲脸上,“啪”的将盒子砸到了徐贵妃跟前:“你倒是告诉朕,这是什么?”
步摇,是不日前他才赐的。
徐贵妃看到步摇的刹那,整个人瘫倒在地:“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指着施桓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构陷于我?”
施桓不答反问:“娘娘也说了,与臣无怨无仇,臣为何要构陷娘娘?再说,御花园中也非臣一人,娘娘觉得臣说谎,大可叫他们来问话,臣若有半句谎言,请皇上治臣的罪就是了。”
“还有,这盒子里的金钗步摇,当是娘娘贴身之物,若非娘娘负气扔在御花园中,臣也拿不到。”
“至于盒子可否浸过红花麝香,臣虽不才,但自认学艺精湛,不会出错。娘娘不信,叫太医署派个人过来一验便知。”
大将军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
气的青筋暴突。
等不及长公主派人过来传话,行至皇帝跟前,重重一跪,怒意昭昭:“臣请皇上,为臣的女儿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