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岸抱着衣服走上前,忍不住唇角上扬:“好了,知道你不只脸好看,赶紧把衣服换了,再晚又该过来人催了。”
沈长亭没接。
朝宁岸展开了双臂。
意图再明显不过。
“矫情。”
宁岸心说。
行动上却没拒绝。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轻车熟路,很快就帮他穿好衣服,又系好衣带。
“走吧。”
沈长亭随着她出门。
樱桃还没回来,宁岸没让其他下人跟着,趁着无人,对沈长亭道:“将军府里不干净。”
沈长亭也想到了。
但她这个说辞。
沈长亭怎么听,都觉得像府里闹鬼。
清了清嗓子,回道:“我让庭三着手查了,只是他毕竟不是将军府里的人,不方便,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
宁岸道:“若能说服父亲来查,就好了。”
到主院时,只见有不少孩童有嬉闹。
小的看上去也就两三岁,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的,身边跟着奶娘照料。
大的有十来岁的,有八九岁的。
一大群。
吵吵闹闹。
宁岸扫了一圈儿,都没什么印象。
不认识。
他们见到宁岸,却都立刻安静了下来,规规矩矩的朝宁岸行礼。
“宁成见过堂姐。”
“小义见过郡主堂姐。”
“……”
一个人报起了名讳。
宁岸听他们说完,合计着原来是父亲这边的族人。想来父母亲位分高,大年初一都过来给父亲母亲拜年。
垂花厅中更热闹。
大将军与一众男丁坐在一侧。
另一边,长公主陪着十来个女眷在说话。
长公主今日穿了一件暗红色褒衣,衣领袖口都用金线绣出的牡丹纹样,雍容华贵中,又添了几分年节才有的喜庆气息。
在一众女眷中,尤为出众。
大将军在与拜年的族人们寒暄,不时往长公主这边看,偶然那么一瞬,他目光会落在长公主身上移不开了。
直到有人与他说话,他才幡然醒悟般,收回目光。
沈长亭见了,对宁岸道:“父亲与母亲平日看起来相敬如宾,今日见父亲看母亲的眼神,却是一往情深。”
宁岸附和着点头:“看上去确实是。”
可她其实并不太明白。
说父亲与母亲感情好吧,父亲作为驸马,迎娶的又是嫡出的公主,府里竟还有几房小妾。
说他们感情不好吧。
父亲对母亲几乎是事事依从,尤其是在对她的事情上,有求必应。哪怕是抓沈家全家人要挟沈长亭入赘这么荒唐的事儿,父亲还是给她办了。
父亲与母亲之间,她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时,齐管家看到了她。
高兴的朝花厅里正招呼客人的长公主与大将军通报道:“老爷,夫人,郡主和郡驸到了。”
闻言,众人纷纷站起了身。
长公主朝宁岸招手:“宁儿长亭快过来,见过家中几位长辈。”
宁岸:“哦。”
带着沈长亭走上前去。
到了跟前,才迤迤然朝长公主行了个福身礼:“对不起,娘亲,宁儿起晚了,来迟了。”
虽是来迟了,长公主却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笑笑道:“来了就好。”
沈长亭也向长公主行过礼。
长公主朝在座众人介绍道:“成婚那日宁儿心急,匆匆忙忙就回房去了,也未来得及叫长亭来与诸位长辈认识。”
年长归年长,可他们位份低,不敢以长辈自居。
其中人一开口道:“长公主折煞我们了,应当是我们拜见郡马爷才对。这正好借着年节,给郡主和郡马爷请个安。”
众人齐齐向宁岸和沈长亭福身:“郡主、郡马爷新年喜乐安康。”
宁岸忙还礼:“宁儿也给诸位长辈拜年。”
沈长亭也躬身作揖:“长亭拜见诸位长辈。”
既然是拜年,总得说点吉祥话。宁岸一时没到词儿,就把庭七刚刚给她拜年说的话,如数复述了一遍。
半个字都不带差的。
沈长亭站在她身后,险些笑场。
这丫头……
记性还不差。
二龙戏珠。
呆会儿回去,他就把庭七那狗东西好好收拾一顿,让他清楚清楚什么叫“吉祥话”,什么叫“祸从口出”。
正喜滋滋拿着红封给庭三炫耀的庭七,悠悠打了个喷嚏。
方才好像忘了给主子拜年了。
不是主子生气了吧?
一大家子,闹闹腾腾的在将军府用过午膳才散。
走时,都快过未时了。
前脚将他们送走,宁岸后脚就来找大将军。
“爹爹,女儿有事要与您商议。”
大将军睨了她一眼。
屏退了左右。
绕到书案后方坐下来,沉下脸,难得用极严厉的声音道:“有事商议?沈长亭为何不亲自来?”
这么问,大概是猜到什么了。
宁岸走到他跟前,半是撒娇,半是解释:“长亭哥哥是要来,女儿怕若得父亲不快,就没叫他过来。”
大将军摇头叹息。
方才的严厉也随着叹息声消失不见了。
伸手点点宁岸脑袋,道:“你呀,最后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宁岸扁着嘴巴。
很是无辜。
女儿不争气。
当爹的除了惯着,也没别的法子。
“说吧,何事。”
宁岸把昨夜在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向大将军说了:“他们能那么快做出反应,说明有眼线在我们身边。”
昨夜之事,大将军未加置评。
沉思半晌,他问宁岸:“你想叫爹爹帮丞王?”
多年前,丞王犯了大忌,被皇帝下旨罚去戍守边境,无召见,不得返京。近年来,京中风云涌动,新起的势力中,有丞王一支。
他一直知道。
不过将军府向来中立,从不站队。
这些势力他也就不过问。
查出将军府眼线。
以将军府势力庇护沈长亭行事。
无异于直接帮丞王。
宁岸说出自己想法:“爹爹也知长亭哥哥在与女儿成婚前,便已投身丞王麾下。如今他人在将军府,无论做什么,将军府都很难撇清关系。女儿想,女儿若是与他一起搬出将军府,他做的事,对将军府的影响就会小一些。”
昨夜一夜未眠,除了担心沈长亭,她还在想沈长亭与将军府的联系。
倘若他们搬出去,这样的关联就会小一些。
大将军瞬间黑脸:“这是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