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顿时拉起了十二分警惕：“我可不敢闹动静出来，万一被人发现我是替的，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宁岸：“我就是有点儿困了，想眯会儿，你帮我盯着点儿。如果有人来了，你赶紧叫醒我。”
铃铛痛快答应：“那行。”
把蜜饯收了起来。
拍着胸口，朝她扬了扬下巴：“你放心睡吧，有人过来，我一定叫醒你。”
宁岸四下看了看。
她不能真的去碰太后，她有空间可以用。
空间设定只要她距离尸体三丈内，便可以带着尸体一同进入空间，这个位置离太后最近，应该进了空间尤其的范围内。
空间里的时间与这边不同步，但她会短暂处于无意识状态，这儿在人群最边上，还有根柱子挡着，应当不会有人注意到。
敛了敛衣襟，半倚在柱子边闭着眼睛装睡。
铃铛十分负责。
特意往边上移了移，把柱子另一边也给挡上了。
宁岸带着太后的遗体进了空间。
躺在冰冷手术床上的老人眉头紧锁，似乎生前承受了不小的痛苦。
宁岸双手合十，朝她欠了欠身：“外祖母生前心疼外孙女儿，这也是外孙女儿唯一给为您做的事了，冒犯之处，还请外祖母原谅。”
戴上手套，拿起了解剖刀。
从体表看，太后周身泛黑，全身浮肿。
不排除肾衰竭的可能。
解剖发现胃肠道、肺部、腹腔脏器均有不同程度的感染，心脏病变，下肢血管病变，部分血管闭塞、肢端坏死。
在胃里，检测到了蜜饯和果脯的残渣。
宁岸心一沉再沉。
医官说，太后旧疾复发到崩逝，仅一日时间。
按太后的病情，能在一到两天致死的急性并发症大抵有两种，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和糖尿病高渗性昏迷。
这两种，恰恰都是能通过饮食与药物来调节的。
只有在不及时纠正和治疗的情况下，才会危及生命。饮食如何调节，她之前就交待给太后的贴身侍女了。
蜜饯、果脯这些高甜的东西，是明令禁止的。
偏偏出现在了太后胃里。
“醒醒，快醒醒，有人过来了……”
铃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宁岸顾不得多想，猛的睁开了眼睛，就见有个宫人模样的人，端着拂尘朝她们走来。
铃铛已经跪好了。
边朝她打眼色，边摆出了一脸肃穆悲伤的模样。
宁岸也直起腰身。
规规矩矩的，跪好了。
公公大概就是过来震慑一下，叫这些娇惯了的宫妃和世家女们都收敛着点儿。
见她们规矩，就走过去了。
他走后，铃铛又靠到宁岸这边，小声问：“你方才是不是做梦了？”
宁岸：“我说梦话了？”
铃铛头摇了摇：“倒是没说梦话，不过你哭了。”
伸手在她脸上抹了下，手指头伸到了宁岸脸前：“你看，眼泪都还没干呢，你梦到伤心事了吧？”
宁岸望着她指尖的水痕，黯然道：“可能是吧，醒来不记得了。”
平平静静过了一夜。
第二日哭灵，整个皇宫一片哭嚎之声，昏天暗地。
夜里宁岸出去透气，见沈长亭就在前一天找她的地方等着。
这次给她带了龙眼。
宁岸拉着他躲到无人处，两人一起吃完了才叫他回去。
第三日，才开始守灵。
失踪了一天的铃铛，又到了宁岸边上。
边悄悄塞了两个红豆饼给宁岸，边问：“昨儿我见前天来找过你的人，又来找你了，长得还蛮好看的，是你相公吗？”
宁岸接过。
应了声：“是，你昨天去哪里了？”
铃铛：“昨天人多怕被看出来，躲到后面去了。说真的，远远的看着你们真般配，长得都那么好看。前面那么多官兵巡逻，他敢跑来给你送吃食，对你真好。”
说这话时，铃铛眼里满满的羡慕。
宁岸细细打量了铃铛一番。
柳眉，杏眼，鹅蛋脸带了一点婴儿肥，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是千里挑一的好模样。
她道：“你也很好看啊。”
铃铛摇头，语气里颇有几分苦涩：“人只有生在富贵人家里，长得好才是锦上添花。要不然啊，那只能是惹祸上身。”
她语气不重。
宁岸却听得心一沉。
“你不大吧？”
“转过年来十四了，你呢？”
“长你两岁。”
“那我还得唤你一声‘姐姐’呢，看你可不像比我大的样子。你不是替别人来的，我能问问你是哪家府上的吗？”
“镇定将军府。”
听到宁岸报出的府名，铃铛明显愣了下。
半晌，不敢置信般的确认道：“是皇城里人人皆知的那个镇国将军府？”
“还有第二个镇国将军府？”
“你是……宁安郡主？”
“是。”
铃铛表情僵住了。
看宁岸的眼神，像见了洪水猛兽。
要不是本来就跪着，大概就直接朝宁岸磕一个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我，我，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求你了。”
宁岸：“……”
宁岸：“我这么吓人吗？”
铃铛苦了脸：“看着倒是不吓人，但是我每次来，他们都嘱咐我，招惹谁都行，就是不要招惹宁安郡主。我，我……也没想到你就是。”
宁岸深知自己风评不好，不以为意。
“没事，你就当不知道我是谁。”
“那……我……”铃铛又从怀中掏出几块点心，一股脑的全给了宁岸：“这些都给你，还有好几天呢，郡马爷也不一定每天都能进来。”
宁岸：“不用给我，你留着吧，我有办法。”
铃铛大概也相信她是有办法的。
把点心放了回去。
默然许久，又对宁岸道：“你和他们说的不太一样。”
“没那么坏？”
“嗯。”
铃铛“嗯”完，大概又觉得不太对，慌忙摇头：“不是。”
宁岸没再接话。
前一晚与沈长亭见面，她与沈长亭说了太后的死因。
也说了自己的怀疑。
导致太后旧疾发作的蜜饯与果脯，是御膳房按日子给每座宫殿都派发的，再寻常不过，无法用它锁定凶手。
唯一可以问的，是贴身侍奉太后的桂嬷嬷。
是夜。
宁岸悄悄溜出瑞阳宫，跟上了桂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