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气势汹汹,眼看就要烧到这边,宁岸飞快的关上窗子,退了回来。扯下面盆架上搭的手巾,湿了水,推门而出。
庭七就在门口。
应该是发现着火过来找她,见她出来,急忙道:“着火了,公子快走。”
话音未落,破空声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宁岸回头间,就见一支支绑了火球的箭矢破窗而来,所到之处,炸开一片又一片火光,浓烟四起。
有支箭直直朝宁岸而来。
“公子小心!”
庭七挥刀扫落那支箭,护着宁岸往楼下走去。
四处烟熏火燎,宁岸拿起湿了水的手巾,揪着两端,抻平了,朝庭七道:“刀。”
庭七虽知她是何意,但是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抽刀把手巾斩断了。
宁岸把其中一块塞给庭七:“尽量弯腰,捂住口鼻,别呛到烟。我去看看其它房间有没有人。”
话音落下,用剩下的一半手巾捂着口鼻,挨着敲门去了。
庭七怔接过手巾,愣了下。
看到宁岸挨个敲门,忙跟了上去:“公子,这儿危险,得赶紧走。”
他的职责是保护宁岸,别人的死活他才不在乎。
宁岸边敲门,边回:“这个时辰人睡得正熟,如果没人叫醒他们,他们就再也醒不了了。”
庭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主子说过,郡主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不得违背。
眼看着火已经烧起来,庭七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朝着房门就是一脚,大着嗓门喊:“走火了,想活命的赶紧给我起来!”
十多个房间,他片刻全踹开了。
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踹开门回到宁岸身边道:“都叫过了,公子快走。”
这么大动静再叫不醒的人,那以后也不用再醒了。
宁岸点头:“走。”
两人迅速往楼下去。
刚到楼梯口,后面忽然飞奔过来一人,大概是听到庭七喊话,从睡梦中惊醒的,只穿了身里衣便往屋外冲。
跑到厅堂正中,身形忽然一顿。
片刻,身子晃了晃,直愣愣的栽到了地上。
宁岸脚步已经迈下楼梯,正要往前走,见状,顿了下。走在她身后的庭七一个箭步冲到前方:“有埋伏,公子当心。”
不知外面埋伏的人为谁而来,庭七“唰”的抽了刀,缓步往前。
借着火光,看到几步外还躺着一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死人。
庭七走到他跟前,用脚轻轻踢了踢。
那尸体翻了半个身。
竟是他们进驿站时,招呼他们,劝他们离开的管事。
管事胸口赫然插着一支箭。
宁岸也走了过来。
庭七伸手探了探驿站管事鼻息,试不出呼吸,又试了试他脖颈处,脉搏也已经没有了。
对宁岸道:“死了。”
箭就插在胸口,不用探,宁岸也看得出他死了。
四下看看,火势越来越凶,呆在屋里只有被烧死的份,可往外走,大概率是遭遇无差别攻击。
也不知外面有多少人。
给庭七打了个手势:“我在这边吸引他们注意力,你绕到对面看一看,他们有多少人。”
庭七会意,点头。
往门另一侧绕去。
等庭七走开一点儿,宁岸大声喊道:“不知外面是哪路英雄,我们只是过路住店的,可否放我们一条生路?”
“过路的?”外面传来冷笑:“老子杀的,就是你们这些过路的,放箭!”
嗖!
嗖!
破空声再次响起。
无数弓箭穿门而入。
庭七大惊。
长身一跃而起,在半空中翻了个身,落在宁岸前方:“公子退后。”
同时,拔刀扫开了一波攻击。
又一波箭迎面飞来。
庭七脚下运力,使出一记飞旋,刀光在半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弧线,伴着兵器碰撞的声响,再次挡住了第二波弓箭。
宁岸蹙眉。
楼上火已经烧了起来,四处都是木材燃烧后“噼里啪啦”的声响,再这样下去,就算他们不被弓箭射死,也会葬身火海。
退至墙边,借着破碎的窗子,朝外看去。
院子里站着一人,烟太大,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觉得身上那股子铁血硬气不似寻常人。
他前面,有两排弓箭手。
他们列队整齐,动作一致,搭箭拉弓的动作更是训练有素。与寻常劫匪相比较,更像出身军中。
他们是什么人?
正想着,弓箭忽然停了。
打杀声响起。
宁岸再次朝外面看去,就见黑暗处又涌出来一波人。这波人明显是冲着上一波来的,两者见面,便混战到了一起。
庭七收了刀,到了宁岸跟前:“郡主,您没事吧?”
这会儿也顾不得她女扮男装了。
宁岸摇头。
见庭七衣服有破洞,担心道:“你受伤了?”
庭七:“只是衣服破了,属下不碍事。”
头顶响起木头烧焦的声音,房梁隐隐要榻,现在也不是嘘寒问暖的时候,宁岸又朝外面看去。
不知来的是何人,两边正打的难解难分,这会儿走,估计他们顾不上追。
对庭七道:“趁乱赶紧走。”
庭七:“是。”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木器开裂的声音,被大火烧得泛红的房梁不堪重负,轰然倒塌下来。
庭七:“郡主小心!”
飞扑过来。
千钧一发之时,另一道身影自门口掠了进来,抢在庭七之前抱住了宁岸。脚尖点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着宁岸破窗而出。
房梁带着滚滚烈火烟尘,从高处砸落。
将庭七逼退了几步。
庭七眼睁睁看着宁岸被带出去,却靠近不了。
转身冲出了门。
院子里两波人打的如火如荼,见客栈里面冲出来人,都以为是对方同伙。不由分说,举刀就砍。
庭七一刀一个,杀出重围。
可等他追到客栈外,哪里还有宁岸的影子?
宁岸迷迷糊糊的就晕了过去,等她再睁开眼睛时,正躺在床榻上。屋里陈设精致讲究,不像客栈。
她起身下床。
边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边纳闷的嘀咕:“这是什么地方?”
“是我的居所。”干净清澈,犹如弦外之音的陌生男声响起,宁岸循着声音看过去,就屏风后走来一个男子。
他一身白衣,款款而来,干净的像不染尘世的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