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岸打量着来人。
两人皆是内侍打扮,臂弯架着拂尘。
低眉顺眼,卑微小心。
确是宫中内侍。
可离婧华公主进宫也就半个时辰不到,她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算请安再快,她回到自己宫殿总要收拾安顿一番。
这个时辰来请她,不合理。
得体一笑,道:“有劳两位小公公回去禀报婧华公主,今日我有事在身,便不去打扰了。改日定请旨进宫,拜见公主。”
两人明显意外了下。
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人道:“公主离京多年,一直挂念与郡主的姐妹情,今日回京,特意嘱咐小的们来请。郡主还是移步宫中,与公主叙叙旧吧。”
态度十分诚恳。
越是如此,宁岸愈发怀疑。
笑着问:“你们是婧华公主身边随侍?”
“正是。”
宁岸又问:“婧华公主这次从哪里回来啊?”
两人明显一怔。
还是方才开口的人,继续回道:“回郡主的话,公主原本在外修学,这次回来途经了好几处,路上走了也有几日了。”
宁岸微笑颔首。
走了好几日。
但凡出过差的人都知道,在外奔波结束回到住处,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歇息一番。
哪还会想见什么人,叙什么旧。
再次婉言拒绝:“这么说来婧华公主舟车劳顿,应当好好休息才对。我与公主既是姐妹,来日方长,不急于今日见面。”
大概失了耐心,一直沉默那人抬起了头。
看宁岸的目光,带着几分阴凉,语气不善:“既然公主要见你,岂容得你一再推诿?赶紧跟咱家走,误了公主时间,你担待的起吗?”
就要上前拉宁岸。
宁岸侧身躲过。
心中更加确定,这两人一定不是婧华公主派来的。
一来方才遇到婧华,她说过几日再聚,便不可能这么快叫人来请她。
再者,两人实在可疑。
他们见宁岸识破,干脆也不装了,面露狰狞,朝宁岸靠近过来:“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就要上前抓宁岸。
宁岸就在宫门前,几步处便是守城门的侍卫。
宁岸大声喊:“来人啊!”
守在宫门内外的侍卫却好像根本没听到,无动于衷。
两人笑道:“你喊也没用,他们不会来。”
宁岸总算知道他们为何如此猖狂了,太后入皇陵那日在宫门口动手,如今又在宫门口动手。
合着守卫就是他们的人。
看准时机,扣住其中一人手腕,来了个过肩摔。
反剪手臂,压在地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把另一个惊得不轻。
“你……”
宁岸朝他扬了扬下巴:“怎样,你也想试试?”
他大喊了声:“来人啊。”
声音又尖又细,像被人踩了尾巴的鸭子。
方才还装聋作哑的侍卫们,这会儿反应倒是快。
手持长矛,小跑着过来了。
宁岸用那人手里拂尘,把他手捆了。
站起了身。
庭七也从暗处现身出来。
往宁岸身前一站,道:“郡主退后,交给属下。”
战事一触即发。
这时,又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宫门里面传了出来:“敢冲撞宁安郡主,你们好大的胆子!”
众人止住动作,齐齐朝她看了过去。
“齐嬷嬷?”
不知谁喊了一句。
宁岸也认出来人是皇后娘娘身边女官。
侍卫敢抓人,却也不敢太过声张。
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收了兵器。
为首的人上前解释:“嬷嬷误会了,小的们是看到有人在皇宫门前闹事,过来盘问。”
又看了眼宁岸,欠身道:“原来是宁安郡主,小的失礼。”
指着两个内侍,朝部下们挥了挥手:“此二人竟敢对宁安郡主无礼,将他们带回去,送内侍省。”
宁岸站在庭七身侧,冷眼瞧着他们将两个内侍带了下去。
心说变的可真快。
带走内侍,他们又朝宁岸行礼道过歉,才退回宫门处。
待他们走了,宁岸到齐嬷嬷面前。
正欲行礼,齐嬷嬷忙上前托住了她:“郡主万万不可,奴婢承受不起。”
她说承受不起,宁岸便没再行礼,而是开口道:“多谢嬷嬷搭救解围。”
庭七识趣的退了半步。
齐嬷嬷扫了那些人一眼,颇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意味:“这些狗奴才,怕不是收了他们的银子,才干出这种助纣为虐的事来!”
宁岸笑笑。
没说话。
不用问也能猜出这些人是受谁指使。
连守皇宫的侍卫都买通了,也不知里面究竟还有多少是他的人。
齐嬷嬷:“郡主在这里不安全,还是去皇后娘娘宫里坐会儿吧?娘娘前几日还念叨长公主与郡主好些天没过了,要差奴婢去请长公主进宫呢。”
“婧华公主也在。”
“公主与娘娘说在门口见到郡主了,娘娘就差奴婢过来请郡主进去坐,奴婢这才撞见他们为难郡主。”
盛情难却。
宁岸想着沈长亭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加上齐嬷嬷帮自己解了围,去一趟当是道谢了。
点了头:“好。”
庭七不能进后宫,她嘱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要是长亭出来我还没回来,就让他等我一会儿。”
庭七行礼:“是。”
宁岸跟着齐嬷嬷进了宫。
端阳宫在御花园左侧。
可过了御花园后,齐嬷嬷却带着宁岸往右边走。
宁岸跟在后面,奇怪的问:“齐嬷嬷,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齐嬷嬷停下脚步,长辈般慈爱的脸微微笑着:“郡主说笑了,奴婢在宫里住了几十年,哪能走错?是娘娘叫奴婢去前面的揽芳园拿点东西。郡主要是累了,在这里稍候奴婢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我陪您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揽芳园。
刚进门,院门便被关上了。
宁岸一愣。
就见十来个铁甲环身的侍卫,从门后冲了出来。
呵~
又是算计。
宁岸转身望向齐嬷嬷。
齐嬷嬷笑容全失。
脸上被痛苦的表情代替,缓缓朝宁岸跪了下来:“对不起,郡主,奴婢这也是没办法。他们抓了奴婢的儿子,逼着奴婢将您带到这里。奴婢深知罪不可恕,奴婢愿以死向郡主谢罪。只求以后郡主别迁怒奴婢的家人。”
掏出把匕首。
猛的扎向自己胸口。
宁岸大惊。
“齐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