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也看到了,惊道:“那不是郡,郡……”
话到嘴边,想起孟婶并不知宁岸身份,出口成了:“怎么会在这儿?”
她问的是庭卉。
这个问题庭卉回答不了。
她也不知道。
沈长亭并未留意这边,从屋里出来,便径直离开了。
孟婶着急孙子的伤,说完就往屋里去了,到门口发现宁岸没跟过来,回头唤道:“东家?”
宁岸回过神来。
沈长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墙外,宁岸收回了视线:“来了。”
孟婶的孙子八岁多,身上共七处刀伤,刀刀见骨。
因伤口没缝合,也没做消炎处理,有的地方已经化脓感染,人也在发着高烧。
宁岸药箱中有缝合工具。
作为必修课之一,伤口缝合她还算熟练。
伤口清创费了些功夫,处理完,宁岸给孟婶留了消炎用的药物,告诉她给孩子敷凉毛巾降温,再不行,就用烧酒给孩子擦身上。
孟婶感恩戴德。
出来时,宁岸又朝隔壁看了眼,问孟婶:“你说的疯婆子,是最近才住进来的吗?”
孟婶想了半晌才答:“这年纪大了,记性也差,具体哪日搬进来的我真记不清了,不过最多不出半年。”
半年,也不算短了。
樱桃好奇:“那疯婆子将你孙儿伤成那样,你没报官吗?”
提及此,孟婶又难过起来。
泪水直落:“报了。官府派人人来,刚进门就被疯女打了出来。那疯女拿着刀,又无人看管,最后官府说管不了,不了了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道别孟婶,宁岸与庭卉她们往回走。
路过孟婶说疯婆子住的小院时,宁岸朝里面看了眼。
庭卉看见了,道:“夫人若是不放心,属下进去看看里面住了什么人。”
宁岸摇头:“不必。”
她既然选择与沈长亭在一起,自然要给他该有的信任。既然他没提过的事,想来有他的原因,她也没必要去戳破。
樱桃道:“要不然,晚上郡主见着郡马爷,问问他,兴许是丞王殿下的人呢?”
宁岸随口应下。
心里却是没想问什么。
刚从门口走过去,就听“吱呀”一声,关着的门忽然开了。
三人吓了一跳。
庭卉第一反应是挡在宁岸前面保护,樱桃则是下意识的,缩到了宁岸身后。
庭卉:“……”
宁岸:“……”
樱桃:“……”
樱桃觉出反应不对劲儿,小心的从宁岸身后出来,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害怕的道:“没,没人,门怎么开了?”
没人,也没风,门竞自己开了。
宁岸疑惑的朝里面看去。
院子不大,一眼看过去,全貌尽收眼底。
院正中是眼水井,墙边屋角长满荒草,不像有人在这儿住了半年,倒像荒废了很久的模样。
庭卉也奇怪。
目光警惕的望着里面:“属下方才明明听着有脚步声,是有人过来把门打开的,人怎么不见了?”
话音落下,里面忽然传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小院内闪过一道身影。
那身影快如鬼魅,掠过之处风吹草动,只一晃,便又不见了踪迹。
樱桃吓坏了。
也不能往宁岸身后躲,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人,人,在哪儿呢?”
庭卉没去看樱桃。
握紧佩刀,沉声喝道:“什么人装神弄鬼?出来!”
笑声忽然停在门上方。
庭卉抬头,却见身影一晃,接着,眼前多了个人。
她倒挂在门里面,披头散发,笑容诡异:“你们是在找我吗?我来了。”
庭卉都吓了一跳。
樱桃吓都快哭了,嘴巴张了半天,硬是没敢喊出声来。
宁岸更多的是震惊。
眼前的女子看着疯疯癫癫,可方才动作之快,她都没看清她是如何过来的。
这是什么人?
庭卉已经回过神来,生怕疯女做出对宁岸不利的事来,沉声呵斥:“下来!”
疯女笑容尽失。
好像被吓着了,悻悻的从房顶落下来,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隔门相望,表情幽怨:“不找就不找,你这么凶干什么?”
宁岸问庭卉:“你从前见过她吗?”
庭卉摇头:“不曾见过。”
宁岸又问疯女:“你叫什么名字?”
疯女盯着宁岸半天,似乎是在打量她,半天才张嘴回了句:“我不与生人说话。”
宁岸:“……”
还认人。
想到方才出去的沈长亭,于是她又问:“那方才来找你的人,你们熟吗?”
疯女头摇的飞快:“不熟!他是坏人!坏人!你们快去报官,把他抓起来!叫他以后别来了!”
疯女拍着手:“把他抓起来,大卸八块!”
这可把宁岸给说懵了。
连庭卉都傻眼了。
疯女边拍手,边笑,口中说着含糊不清又不着边际的话。
“杀了他!!”
“杀!”
“坏人!”
“还有你……”她指着庭卉:“你也凶巴巴的,你也是坏人,把你们都带走,都杀了!”
“把坏人都杀了。”
“哈哈哈哈~”
“欸,”笑着笑着,她好像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亮了起来:“我也可以杀人哎!”
脚步飞快。
庭卉大惊,刚要做出出手的准备,却见疯女不是朝着他们这边来的,而是进了屋。
正纳闷呢,就见她提了把菜刀出来。
庭卉:“……”
顿时拉起十二分警惕,摆出了反击的姿势:“夫人,退后!”
樱桃拉着宁岸往后退。
“别跑!”疯女大喊,朝着她们扑来。
庭卉立刀。
可就在疯女到了门口时,脚步忽然,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里面。
庭卉诧异。
扭头看向宁岸。
宁岸也是纳闷。
疯女站在门里边儿,冷脸盯着离她最近的庭卉,指着自己脚底下的地儿,命令道:“我不能出去,你进来受死。”
庭卉目光警惕。
这年头流行把人骗进去杀吗?庭卉:“我不进去,你出来!”
疯女:“我不出去,你进来!”
很好。
僵持住了。
宁岸想起孟婶说疯女已经住过来快半年了,是她孙儿不知怎么翻到疯女院里,才被砍伤了。官府的人来了,也是进了院子里才被打出来。
所以,疯女不能出院子?
宁岸试探着问:“你不能出来对吗?”
疯女:“你们敢不敢进来?”
还会激将法,宁岸朝她笑了笑:“我们不敢。”
对庭卉和樱桃道:“我们走吧。”
樱桃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敢看疯女,紧跟着宁岸往前走。
庭卉不敢有半松懈。
握着刀退了几步,见疯女确实没跟出来,这才收了刀,转身跟上了宁岸。
走出很远,后面传来“砰”的关门声。
庭卉回头看了眼,道:“夫人说的对,她好像不能出那间院子。”
这就奇怪了。
看她身手似乎很厉害,又疯疯癫癫,不可能像寻常人一样听得懂威胁恐吓,为何会被关在一间小小的院落里。
不对。
不是关。
房门院门都没锁,是她自己不出来。
宁岸问庭卉:“方才在门外,你可看清她的动作了?”
庭卉停下脚步,进宁岸欠身请罪:“属下无能,她实在太大了,属下没看清楚。”
宁岸扶她起来:“我只随口一问,你不必当真。”
柳玉姝跟踪过宁岸一阵子,宁岸知她轻功十分厉害,只是没亲眼见过。
舆安堂难得不忙,宁岸回去呆了会儿,便回府了。
意外的是,沈长亭也在府里。
见她回来,笑着迎了过来:“回来这么早。”
“今儿不忙。”宁岸回,没提疯女的事,只道:“你不是与御将军出去了,事儿办完了?”
沈长亭颔首。
声音有些犹豫:“我今儿去了城南,去见了一个人。”
宁岸没想到他会主动提,笑了:“我也去了城南,帮人治伤。”
沈长亭倒是意外。
张口正要说什么,庭三忽然来了:“主子,庭逸有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