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回过头，就见萧俊站在几步外，正面色紧张的望着她。
她心头一动。
委屈铺天盖地般袭来。
“萧先生……”
话没说完，泪先落了下来。沈灵转过身，扑过去抱住了萧俊：“你带我走好不好？”
萧俊愣住。
本能的要拉开她的手。
奈何她抱的太紧，他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只得展开手臂，保持着君子的姿态。
“灵儿，你先松手。”
沈灵不松。
抱着他哽咽着重复：“他们非要我嫁给丞王，我不想嫁，你带我走好不好？”
萧俊声音重了几分：“灵儿！”
沈灵声音戛然而止。
抬头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萧俊沉着脸，面上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沈灵心头一顿，痴痴开口：“萧先生……”
萧俊：“先松手。”
沈灵望着他带着几分冷色的眼眸，刚刚鼓起的勇气仿佛坠上了千斤重石，一寸寸沉到心底，再也搅不起半分涟漪。
她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低着头，绞着手指，不敢抬头去看萧俊，口中小声啜泣：“对不起，对不起。”
萧俊表情有些不自然。
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模样，也发不起火来。
有些手足无措。
半晌，才道：“你自己过来的？”
沈灵点头。
萧俊：“我送你回府吧。”
沈灵飞快的摇头，连连后退：“我不回去，回去他们就要我嫁给丞王，我才不要嫁给他，我……啊……”
她本就站在水边。
方才已经退了两步，这一退，双脚都进了水里。
她走的又急，脚下忽然一滑，身体失衡，整个人往河里栽倒过去。
“灵儿小心！”
萧俊疾步冲来。
一手抓住沈灵手腕，另一只手托在她腰间，在她落水前，将她抱了起来。
离开河岸，才将她放下。
萧俊素来爱干净，衣服一尘不染。
沈灵落地站稳，看着萧俊被河水打湿的靴子和衣摆，难过又内疚：“对不起。”
萧俊轻叹。
语气淡淡的道：“不碍事。”
顿了片刻，他又道：“虽说你嫁去丞王府只是侧妃的身份，不过你大可放心，便是侧妃，丞王殿下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别人说起，沈灵只觉难过。
可此时萧俊的话，却仿佛一把钝刀，在她心口来回的拉扯。
疼得血肉模糊。
泪水无声的落下，她望着萧俊。
许久……
许久……
她又重新鼓起勇气，道：“可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你带我走好不好？”
萧俊七情皆通。
心亦非草木。
在沈灵方才抱住他的刹那，她的心意，他就已经明白了。
低头哂笑。
再抬起头时，眼中带了七分客气三分疏离。
没正面回答沈灵的话，只淡淡的道：“河里水凉，你衣服湿了易着凉，我送你回府吧。”
沈灵望着他。
四目相对，她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那份刻意流露出来的疏远。
沈灵也不傻。
避而不答，已经是他最委婉的拒绝了。
眼睫上还沾着泪，硬是朝他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来：“萧先生不用送，这条路走过好多遍了，我自己能回去。刚才的事不好意思，我随便说说，萧先生别往心里去。”
不忘朝他福了福身：“萧先生再见。”
转身的那刻，沈灵只觉得心上好像豁开了一个碗大的口子，疼得她路都走不稳了。
她又不想在萧俊面前丢脸。
刚才已经很丢脸了。
她不想再丢一次。
木然的往前走，可她的心好像落在的方才那个地方。
每往前走一步，都把伤口扯的更大。
萧俊望着沈灵的背影。
倔强的模样，与当年那人决然离去的背影，莫名相似。
他眼底闪过犹豫。
一句“你等等”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将书院的书童召了来。
指指沈灵，道：“跟着她，也不用太近。看她平安回到沈府，回来禀报我。”
书童欠身：“是，先生。”
小跑着追过去了。
舆安堂。
宁岸喊完下一个，抬头发现进来的人，是婧华公主。
宁岸：“……”
无语的问：“公主殿下怎么了？”
婧华笑嘻嘻的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
刚坐下，妍丽的脸变戏法似的换了副愁容：“别提了，最近宫里日子不好过，我出来放松放松。”
宁岸：“你不用上课？”
她可是听说沈长亭把学宫请假制度改了，无故不准请假，请假大概率也不会准。
旷课得请家长。
那些大臣们的孩子还好，皇子公主们可不行。
家长是皇帝，谁敢去请？
只能乖乖上课。
婧华挑挑眉，颇有几分自豪的道：“我可是请了假出来的，沈先生准了。”
宁岸：“我不信。”
婧华：“……”
婧华评价：“真难骗！”
承认道：“我确实不是请假出来的，不过我可不敢旷课。今日皇兄他们练习骑射，我不用去，所以找母后请了旨，出来看你。”
说到骑射……
宁岸问婧华：“七皇子的腿怎么样了？”
提到七皇子，婧华满脸同情：“说起来七皇兄实在是太倒霉了！上次他在靶场闹笑话，惹怒了父皇，父皇好久不去看他。后来在沈先生劝说下，父皇才去了趟七皇兄宫中。你猜怎么着？”
宁岸：“怎么了？”
婧华一脸不可思议：“七皇兄不知发什么疯，在殿里砸东西，被父皇撞个正着。父皇龙颜大怒，责令将七皇兄殿里家什全部搬走，还叫他自己收拾摔坏的东西，不准旁人帮他。说收拾不完，不准他用膳。”
宁岸听着，心里有亿点点痛快。
嘴上问：“还有这事儿？”
婧华点头：“这不是最离谱的，离谱的是，七皇兄每次把东西收拾干净，每二天，那些碎了的瓷器瓦片，就又回到了他宫里。”
“好几天了，天天如此。”
“哦，对，就是沈先生去学宫那日开始，七皇兄没吃过一顿饱饭。昨儿夜里，还跑去我宫里找吃的。”
连连叹息：“真可怜。”
不用问，宁岸也猜出来七皇子得罪的是谁了。
睚眦必报的男人。
她喜欢！
问婧华：“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是找我闲聊吧？”
婧华：“不是，我来找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