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长亭问:“柳玉姝的轻功,是你教的吗?”
柳玉如闻言摇头:“不是。”
她是宁将军的入门弟子,才有机会随宁将军学艺,便是宁将军不在了,她也不可能随便将学到的本领传授他人。
哪怕是她的姐姐也不行。
沈长亭有疑惑:“你说她是你的姐姐,可看起来你们二人毫无相似之处。”
他不是没怀疑过柳玉姝的身份,但柳玉姝找来时,丞王亲自核实过,所说与丞王亲历无误,又有丞王被救时赠的玉佩为主,所以丞王才将柳玉姝留在了身边。
至于长相,丞王提过,当时天黑,他并不记得女子的模样了。
为免有诈,他们还去查过柳玉姝的家事。
只是出身寻常百姓家,身世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当时查到的资料,柳玉姝并无姐妹。
柳玉如再次苦笑:“并非亲姐妹,她是我大伯家的女儿。前些年大伯一家也去世了,她便只剩下一人了。”
那就难怪了。
沈长亭道:“可以你的身手,就算接近不了丞王,去见柳玉姝一面并不难,你为何也没去?”
柳玉如:“我去过,她身边一直有人保护。”
沈长亭微怔。
但也只是瞬间,他便明白过来了:“那戴着金色面具之人?”
柳玉如点头:“追杀我的人便是受雇于他,我也不知为何,他非要对我赶尽杀绝。”
不但对她赶尽杀绝,还对柳玉姝处处维护。
沈长亭淡淡的道:“大概不想叫丞王知道,他身边那个救他的人,是假的。”
柳玉如不解:“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问题,大概只能问那个面具人了。
柳玉如见沈长亭不答,心想大概他也拿不准,于是又问了别的问题:“你知那面具人是谁?”
沈长亭勾唇,眼底却透着冰封千里的凛冽寒意:“从前不确定,如今,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顿了顿,他又问:“你救丞王的事,有什么细节是柳玉姝不知道的吗?”
柳玉如想了想。
片刻,道:“我救他时,他中了箭,伤口在腹部偏下的位置,我帮他包扎伤口时,解了他衣服。当时觉得难以启齿,便没告诉柳玉姝。”
“那就好。”
说从座位上起身,离开前,对柳玉如道:“你方才出去那趟,定会引起他们注意,这几日便先留在这里吧,爱儿不会有人找来。”
柳玉如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要离开,脸上闪过一抹急切,忽然问道:“倘若当年灭门之事与将军府有关,你还会继续管吗?”
沈长亭脚步一顿。
柳玉如继续道:“宁将军府出事那晚,赵罡到过宁将军府,他刚走,宁将军府就出事了。且他一回到京都,便被封侯进爵,还娶了长公主。你觉得,这会是巧合吗?”
沈长亭听她说完。
没有回答,而是抬步朝外面去了。
是夜。
将军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将军屏退了围着他戒备的府卫们,深深的望了那道挺拔中带着几分清瘦的背影一眼,冷肃的嗓音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来人闻言,转过了身。
金色面具下,那双眸幽深阴鸷,透着令人脊背泛凉的冷寒。
面具下的唇动了动,开口道:“久违了。”
大将军漠然:“不算久,前阵子才见过。”
来人哼笑。
似乎对大将军的态度并不介意,轻咳了几声,淡淡开口:“大将军觉得,倘若我那位皇姑姑知道十七年前杀他心爱之人全家的,是她如今的夫君,她会作何想法?倘若我那位表妹知道,疼她,宠她,一直以来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亲,是她真正的杀父仇人,她又会作何想法?”
大将军面色冷肃。
枯井寒潭般的眼眸凝着对面的人,似乎在等他继续往下说,并没有开口打断。
然后,对方也没有继续说。
收了声音,似乎也在等着大将军表态。
良久……
良久……
已是深夜,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面具下响起几声轻咳,尤为清晰。
大将军道:“夜风凉寒,殿下还是多保重身体吧。”
这就是下逐客令的。
来人笑了声。
笑声里又伴着几声不轻不重的咳嗽。
咳完,他嗓音之中带着冷意:“除掉沈长亭,当年之事,就再不会有人提起了。”
大将军道:“这些年,你利用宁玺之事将他留在北境,为的不是叫他为你效力,而为将他圈在身边,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吧?”
丞王低笑:“可惜,他终不愿真心为本王所用。”
大将军脸色愈发冷寒,沉声开口:“你既不真心待人,又何求旁人真心付你?”
丞王闻言,却是嗤笑了声。
言辞讥诮:“大将军倒是真心待人,可是大将军这一片真心,又换来皇姑姑的真心了吗?”
大将军默。
冷冽的眼底,不无苦涩。
丞王见他不开口,继续道:“再过几日,便是本王的大婚之期。希望在本王大婚之前,可以收到大将军的好消息。告辞。”
说罢,转身离去。
大将军目光冷冽的望着他离开。
丞王手下能人无数,为何会找上他,不得而知。
想起当年之事,大将军冷冽的眼眸中,更是多了几分酸涩苦楚。
自嘲一笑。
无声的道:“宁玺啊宁玺,你当年走的倒是痛快,可曾想过,如何我又该如何向她们母女交待?”
七月初九,丞王大婚的日子。
日子还没到,宫里宫外人们便已经忙了起来,尤其是丞王府里,上上下下被布置一新。
喜气洋洋。
这大红的颜色,与丞王清冷的模样开成鲜明对比。
他清瘦的身姿站在挂满红灯笼的屋檐下,被大片红色衬得愈发苍白病态。
柳玉姝从回廊走过来。
前几日她被算计,丢到了七皇子床上,回来后哭了半晚上,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走到丞王跟前,她行礼道:“殿下找我?”
丞王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片刻,问道:“几日前,有人看到你从玉华楼出来,你去那里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