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哈市某中专学校。
“心心,回去别忘了给我写信,常联系啊!我家的地址你知道的,来市里千万记得去看我,或者去医院找我也行。”唐恬坐在下铺空着的床位上,一脸不舍的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好友,嘴里不停的叮嘱她,她不希望两人的友谊因为距离的原因而变得浅淡。
在中专学习的这三年,她还是第二年才跟敖心心熟悉起来的,第一年的时候她还不住这个宿舍,是实在受不了之前那个寝室的其中一个室友个人习惯,经常‘不小心’用别人的物品,牙膏洗脸盆热水雪花膏什么的,唐恬不到一个月就直接住家里了。
第二年敖心心这个宿舍的其中一个女生意外怀了孕,终止了学业,唐恬瞅准机会搬了进来,她家离学校得一个小时的路程,每天这样来回也挺累的。
还是住校节约时间节约精力。
而且还能交到心心这个贴心的好姐妹,要不是心心觉得太夸张,她都想两人直接义结金兰。
“知道啦!不会忘记你的,我不是也给你留了我家的地址嘛!到时候写信啊!”敖心心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安抚着她来到这个小世界这两年里交的唯一一个朋友。
唐恬性格开朗活泼,小圆脸带着小梨涡,笑起来甜甜的,像个邻家小妹妹。
“嗯呐!有你需要的票据你也要写信告诉我,我肯定会给你想办法的,我还想吃你做的蘑菇酱辣椒酱,和你家后山上的菌子板栗核桃呢!到时候我们还是像这两年一样,互相交换啊!”唐恬一想到用来拌饭的各种酱,就想流口水,本身她口味就重,在学校经常吃不惯,还是心心带来的酱拯救了她。
“行啊!放心吧你,我待会儿还得跟李老师告别,你去不去?”敖心心打包完了后,坐在床板上问好友。
“去去去...虽然李老师总嫌我悟性不够,但他对我已经算是有耐心的了,要不是李老师常常念叨,我成绩肯定不会这么好。”唐恬知道李老师是嘴硬心软,巴不得他们学生多学点。
说来她也是沾了心心的光,李老师可是从京都过来的,听说只待三年就回京都的,他家小儿媳生了孙子,师母要过来照顾小孩,李老师特意调过来哈市,打算待三年,等孙子满了三岁就可以放手回京都了。
心心也不知怎么的,第二年突然发力了,李老师起了爱才之心,私底下经常给心心开小灶,恨不得一股脑的将脑海里的知识给她灌下去。
不过心心也是牛人,接受能力很强,像海绵似的,不断的吸取知识,李老师越教越高兴,可以说两人虽然没正式成为师徒,但关系跟师徒没有两样了。
唐恬也经常蹭小灶,太深奥的她是听不懂的,幸好她只想当个护士,智商不允许她追求太高。
“呵呵....李老师吼你你不觉得委屈了?”敖心心打趣着说道。
李老师脾气有点急,特别是他觉得很简单的问题学生一直听不懂,或者是这一秒听懂了下一秒就忘记,他就会气呼呼的走来走去,大小声的让人抄书。
唐恬就被罚过好几次,刚开始还委屈巴巴的躲在被子里哭,两三次过后脸皮变厚了,觉得抄书就抄书,没啥大不了的。
“那不是刚开始有点接受不了嘛!咳咳.....不说这个了,我们走吧!去李老师办公室找他。”唐恬故意转移话题,小脸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拉着敖心心出了宿舍。
两人很快来到教师办公室。
在外面瞄了瞄,里面现在只有李老师一人,唐恬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说请进,才推开门走进去。
李鸿年正在看报纸,听到敲门声便转头看向门口,发现是他的得意门生,赶紧放下报纸,语气温和的看着敖心心。
“心丫头,毕业了今天要回老家了吧?”
说起来他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两年吃了这丫头做的各种好吃的,他嘴巴都养叼了,无奈这丫头不肯去京都,就爱待在村里,他也不好勉强,以后只能书信联系了。
“是啊!李老师,我们过来跟您告别,这两年麻烦您了....”敖心心认真的鞠了一躬,她虽然有经常给老师送吃的,但老师和师母也给有给她买衣服鞋子,有来有往,关系处的跟亲人差不多了。
唐恬也跟着鞠躬,她也有点舍不得这老头。
“快起来...我是老师,教你们知识是应该的,做医生的,无论在哪里都是救死扶伤,你们一定要做一个有医德的人。”李鸿年将两人扶起来,心里对两人是满意的,特别是敖心心,这丫头理论知识本身就相当丰富,这两年他填鸭似的教导并没有压倒她,反而激发了她的潜力。
现在这丫头的医术不比他弱,要是带去京都可不得让那些老家伙们羡慕死,可惜了,只能回去给他们口述了,看不到人是他们的损失。
“我们会的,请您放心。”敖心心和唐恬异口同声的回答。
李鸿年满意的点点头,“我的地址和联系电话收好了,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头子。”
“当然不会,保证经常写信给您,说不定会碰到解决不了的病人找您帮忙呢!”敖心心笑了笑。
“有什么问题尽快来信,要是着急就打电话发电报。”李鸿年大手一挥表示为师者,给学生解惑是基本的。
三人在办公室聊了三四十分钟,一直到有其他老师进来,敖心心二人才离开。
回到宿舍。
“恬恬,我们出去吧!我大哥估计已经到校门口了。”敖心心提着大包裹,里面是被褥和薄毯还有枕头,地上还放着两个藤箱。
冬天的棉袄厚衣服和厚被子,她上个月特地搬回去了,就是担心今天东西太多拿不下。
像她现在一手大包裹,背后背着藤箱,手上也提了个藤箱,剩余的桶子盆子热水壶茶杯饭盒,一些没装进去的东西恬恬帮她拿着。
两人大包小包的走到校门口。
敖安森来了一个多小时了,一直没看到小妹出来,正打算给门卫大爷塞几颗糖,看能不能进去找找。
没想到还没等他行动,便看到小妹走了出来,东西还挺多,敖安森连忙上前把大包袱和唐恬手上的东西接过来。
“恬恬,谢谢你今天来送我了,你早点回去吧!我们书信联系。”唐恬的东西昨天下午就让她爸爸搬回去了,今天是特意来送敖心心的。
“好,那我先走了,心心,要想我啊!”唐恬同学依依不舍的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敖心心挥了挥手,送走了好友,兄妹俩坐着三轮车去坐客车。
从市里到县里得坐四个多小时的车,有段路还不平坦,贼累人。
等俩人到达永临县时,已经是中午两点了,兄妹俩饥肠辘辘的,决定哥哥守着行李,妹妹去国营饭店买几个包子或者馒头。
敖心心拿着饭盒小跑进了饭店,买了六个肉包子,一份红烧肉。
十五分钟就从店里出来了,两人找了个角落,吃着午饭。
“小妹,红烧肉真香。”敖安森闻到了肉香,狠狠的咽了咽口水。
“快吃快吃,饿了吧大哥,红烧肉也打开吃。”敖心心递给大哥三个肉包子,打开饭盒,这家饭店的大师傅手艺不错,做肉菜尤其舍得下料,色香味俱全。
敖安森也不跟妹妹客气,咬了口肉包子,之后又夹了块肉,有半个月没吃肉了,最近运输队的食堂少有荤菜,地里的庄稼长得也不太好,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两人填饱了肚子,提着大包小包去了县医院门口,敖安森把自行车锁在了那里,交了一毛钱有人看着。
半个小时后,敖心心坐在车后座,抱着大包袱,背着藤箱,另一个藤箱被敖安森背在胸前,其他的东西挂在车龙头上,两人可谓是想尽了办法,终于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回村的路上。
敖心心是两年穿过来的,原主父母当时相继离世,回学校又看到暗恋的男同学和室友谈了对象,心情郁结,悲伤过度,消香玉损。
原主父亲敖志民是运输队司机,路遇泥石流而死,母亲吴芬兰在丈夫离世后一个星期,在河边洗衣服时不慎落水而亡。
留下两子两女,大儿子敖安森,当时20岁,二女儿敖菁菁,当时18岁,三女儿敖心心15岁,小儿子敖安焱13岁。
敖安森当时已经高中毕业两年,正值县里机械厂招工,直接考了进去,做的文职。
敖父刚去世时,老宅那边的爷爷是想让大伯家的堂哥顶替他的工作的,但被敖母拒绝了,她们二房跟大房的大人关系一般,不亲近也不陌生,就是普通的亲戚关系,她丈夫的工作怎么可能给别人。
最后工作给了当时还有一个月就高中毕业的敖菁菁,不过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可能去开货车,这时运输队的老会计快退休了,他家的大孙子不耐烦坐办公室,男人嘛!天生对开车感兴趣,刚好跟敖菁菁换了岗位,她高中毕业当会计也能正好胜任。
也是因为这份工作,敖菁菁在学校谈的对象家里才没反对他们,毕竟城里的有些人是看不上乡下来的姑娘的。
更别提给自家儿子找个农村媳妇了。
敖菁菁守孝一年才嫁过去,婚前一年的工资她是想留在娘家的,不过敖心心三人商量了,最后把这钱换成嫁妆给她带过去了,准备了一块手表,一条毛毯,两个大红色印花热水壶,两床被子,六套衣服做陪嫁。
新郎那边给的聘金66块,自行车一辆也都带回去了,这场婚礼可谓是给敖菁菁挣足了面子。
当时可是羡慕了全村人,新郎那边来吃酒席的亲戚朋友都觉得新娘子家里太宠姑娘了,一个个酸的紧,毕竟就算是县里的人家,也不是家家都舍得给嫁出去的女儿这么多嫁妆的,老宅那边的爷爷还骂了几兄妹,说他们为个丫头片子浪费这么多东西,一点都不知道孝敬老人。
他们都不稀得搭理他,这做爷爷的对孙子孙女也没多好,二儿子二儿媳去世了也没关心小辈,还特意来说了每年的养老钱不能少。
真是膈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