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什么?”荣故剑眉入鬓,一双幽沉的眸底染了笑意,直勾勾的盯着云蓁,那双眸底的炙热让云蓁避之不及。
云蓁眉眼低垂,与荣故小心的拉开了一点距离。
便是如此,她也能明显察觉头顶那灼热的眸子并未挪开。
瞧着云蓁如此警惕模样,荣故不由低叹了一声,竟是一步步将云蓁逼进了他的臂弯之中。
云蓁退无可退,下巴被荣故紧紧捏住,强迫的与他对视。
“你瞧瞧我。”荣故的声音低柔着,凑近了云蓁的耳边,低声道。
“你说,我到底想要什么?”
那双眸底藏着一丝淡淡的焦灼与之纠缠不清的急切,似乎想要从她的眸子里分辨出什么来一般。
云蓁略略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那夜承明殿,可是荣公子放火烧的?”
眼瞧着云蓁不肯与自己对视,荣故眸底浮出一抹失望。
便是荣故不回答,云蓁也能猜出,那夜在长乐殿中撞上的,十有八九便是荣故了。
荣故这段时日又是替她查出公孙小姐之死有所蹊跷,又是替她谋划设计救出赵府。
费心费力的,若是说他毫无所求,她是定然不信的。
云蓁略略眯了眯眼。“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荣公子既然在暗中帮了我诸多,那么还请荣公子明示,荣公子想要从我处得到些什么?”
荣故捏住了云蓁的下巴,不许她偏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与云蓁对视着,一字一句的道。“有没有人说过,你与华卿凰甚是相像?”
云蓁又何尝未曾看出,荣故那眸底耀着的试探?
她挣开荣故的钳制,挑了挑眉头声音平稳的应道。“荣公子不是第一个这么说。”
云蓁眉梢微微一挑,扫视着荣故。“荣公子莫要告诉我,荣公子这费尽心思的助我,只是因为云蓁这张皮相与皇姐有所相似?”
瞧着云蓁下巴微抬的高傲模样,不知为何,荣故竟是忽然弯腰,凑近了云蓁低声呢喃道。“你说呢?”
云蓁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伸手一把将荣故用力推开,伸手抚了抚身上褶皱的衣袍。
“荣公子自重。”她手指微微一顿,捏着手中的信件。“若是云蓁不曾记错,皇姐与荣公子好似并无干系。”
“荣公子如此助我,云蓁可是受不起。”
“明人不说暗话,荣公子你要什么,便开价就是。”
云蓁虽说比荣故要矮上大半个脑袋,但说话之间,面上浮出的冷色给她添了不少傲气,竟是让人一时忽略过她的身高。
“云蓁曾有幸得皇姐教导,云蓁不才,唯死死记住一句。”
“互帮互助,两不相欠。”
荣故被云蓁推得退了一步方才站稳,站在原地听着云蓁开口,如何能听不出云蓁这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乃是在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罢了。
他伸手撑着额角,竟是突然低声笑了出来。
“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
荣故眉梢微微一动,那双幽深的眸底死死定在云蓁面上,突然伸手将云蓁一把搂入怀中。
柔软让他眸底浮出的不忿逐渐柔和,他一手按在云蓁的后脑,一时有些难舍难分。
云蓁一时不察已经被荣故压与了树上,晃神之间,不由低呼一声。
好在她反应极快,挣扎了片刻,伸手在腰间一抹,一根细长银针便被她抽了出来。
只是便在此刻,一只大掌覆盖上了她的手肘,将她一双小手钳制住。
虽说她动作机敏,但她没有内力,在荣故的面前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罢了,被荣故死死压着,她竟是一时动弹不得。
察觉到她的反抗,荣故眸底一沉,手中越发用力。
“唔。”云蓁眸底浮出的一抹血色被她强制压下,她浅浅吸了一口气,反倒是反客为主起来。
而后等到荣故不察之时,死死咬住了不肯松开牙关。
只是这招损敌一千自毁八百,她下嘴及狠,竟是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
荣故一动不动,长睫微微眨动,就那么静静瞧着她,竟是松开了对她双手的钳制,直接捏住了她的下颚。
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环绕着,在云蓁恼怒之时,他终于是缓缓离开。
云蓁对自己也是极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此刻唇角留下一道浅浅的血色。
荣故便伸出手用大拇指将她唇角的血色抹去,他唇瓣耀着水色,笑容中带着狡色活像是一只偷腥的猫。
“你给我的,我不一定想要,那我便唯有自己取了。”
云蓁伸手打落荣故温暖至极的手掌,蹙着眉头警惕的瞧着他。
荣故好似并未瞧见她眼底的警惕般,低声道。“让你等了那么些年,抱歉。”
“此生,我是决计不会放手了。”
听出荣故话中有话,云蓁脑中嗡嗡作响,瞧着荣故一张一合的嘴,她惊异不定道。“你。”
荣故浅浅一笑,伸手将云蓁散落两颊的鬓发勾到脑后,柔声道。“你打小便十分聪慧,你应当知晓,我在说些什么。”
他那笃定的语气听的云蓁微微有些错愕。
荣故说着一边弯腰将落在地上的信件捡起递到了云蓁手中,一面正欲说些什么,眉头忽然紧紧一蹙,目光飞速在门口方向瞧了一眼。“待会再说。”
留下这么一句后,他突然不见了。
云蓁捏着信件,不自觉的向前走了一步,怔怔走至那断了的秋千前停步。
荣故消失的身影太快,让云蓁有一瞬间的怔神,脑中突然浮出几年前那算不得太过愉快的记忆。
她脑中纷乱,各种记忆交错。
荣故他如此笃定的态度,是不是知晓了什么?
不可能,若非这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自己是万万不信的,荣故又怎么会?
只是她的思绪颠三倒四,还未等她理顺个大概,便被人打断了。
“郡主。”
原本向着这边探头探脑的环儿引着那人走了过来,满面笑意在听到那人开口说的话后,登时化作了惊诧。
“什么?!”
……
钱谦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过酥雨了,自打在云蓁那处走过一遭之后,他总是觉得心头不宁,也无法与酥雨再次相处下去,便借着事务繁忙拒见酥雨好几日了。
这几日忙得团团转,他脑中混乱之时,难免松一口气。
可以不必去府里,去瞧酥雨与她相处。
只是这几日忙的连梳洗的时日都没有,换洗衣物也是让人从府里取过来的。
钱谦着实未曾想到,今日竟是好似觉得他还不够乱般,府里竟是传来了消息。
“身子不适?”华子敬日夜难眠,钱谦这几日也不好受,不得安眠也便罢了,时不时还要被华子敬拎进宫里训斥。
若非是他的身子比常人还要壮实一点,哪里受到住如此折腾?
“是。”府里前来禀告的管事小心翼翼的抬头,扫了一眼钱谦的神色。
眼瞅着钱谦那变化莫名的神色,心头不由一跳。“酥雨姑娘这些日子休息不好,又吐又泄的寻了几次大夫,也瞧不好。”
“酥雨姑娘又拦着不让小的跟将军说。”管事刻意顿了顿,分辨着钱谦的神色,继而挑拣了些好听的话说。
“说是将军事务繁忙,不要拿这些小事惹将军心烦。”
“这些日子?”钱谦浓眉便好似拧成麻花般。
“是啊,满打满算应当也有五六日了。”
钱谦不由想起酥雨那娇弱的样子,不由咬了咬牙。“寻我做什么?本将军又不是大夫,大夫都看不好,你让我怎么瞧。”
似乎不曾想到钱谦竟是如此说,那管事被说的怔了一怔,而后犹豫了片刻,正想要补充些什么,被钱谦烦躁的挥手打断了,方才不由退了出去。
“将军当真如此说?”酥雨一晃神,针头便不由自主的刺到了自己的手指,她惊呼一声,便在下一刻将指尖放在唇边将血色舔舐。
眼瞅着酥雨怔怔出神的模样,那管事不忍道。“将军这些日子确是军务繁忙。”
“姑娘还是多体谅将军才是。”
钱谦原本甚是喜爱酥雨,原本是想给酥雨一个名分的,只是而后发生了诸多事情,便耽搁下来。
但这将军府内,谁不知晓将军对酥雨的宠爱?
没几个人将酥雨当做丫鬟。
掌事瞧着酥雨面色难看的很,心中不忍,便开口安慰了几句。
眼瞅着酥雨魂不守舍的模样,掌事知晓多说无益,便唯有低叹一声,退了下去。
只是他方才将房门阖上,低声叹了一口气,觉得主子的心思真是难猜的很。
前些日子还将酥雨捧在手含在嘴生怕摔了碰了,现下酥雨身子不好,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那掌事心中直犯嘀咕,将军什么性子在府内做了这么些年,他也清楚的,最近却是瞧不懂钱谦的心思了。
他略略抬头,便只瞧见钱谦那高大的身影杵在离他不过一步之远的地方,也不知站了多久。
“将军?”
钱谦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却还直勾勾的钉在房门上。
掌事隐隐觉得钱谦面上神色甚是难看,他竟是被钱谦那面色吓了一跳,他不敢高声开口,唯有低声道。“将军,您不进去瞧瞧?”
钱谦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只觉得这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却显得好似十分遥远,手中用力攥着什么。
钱谦心头隐隐浮出一抹不顺,挥了挥手便让那掌事退了下去。
掌事觉得甚是奇怪,便在退走之时,远远回头瞧了一眼。
发觉钱谦竟还背着手站在房门口,而身后的那只手上紧紧握着一个物件,他仔细分辨了片刻,却好似是张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