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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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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到底是谁!”华子敬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不自觉的向着里头缩了缩,用一双满是惊惧的眸子瞧着云蓁。

那眼神,好像是看到什么恶鬼一般。

虽说说实在的,云蓁现在也与恶鬼无异。

“我是谁?”云蓁唇角抿了抿,眸底好似泛着什么犹疑之色般,只是到底不过片刻功夫,她便将其情绪压了下去。

她与华子敬对视着,从他那张染着血的脸,瞧进他的眸子,不答反问道。“你说我是谁?”

华子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便是面上染了血,也能够瞧出他面上一点血色都无。

“不可能!不可能!”华子敬浑身瑟瑟发抖,瞧来甚是惶恐,此刻也不敢抬头对上云蓁那双散着幽幽寒芒的眸子。

只是云蓁听着这个话茬不对,伸手捏住了华子敬的下巴,厉色喝问道。“说!”

华子敬只觉得紧紧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掌冰凉无比,脑海之中再想了想那暗室之中的尸体,也不知是不是吓破了胆子,竟是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

“不可能,我明明求了道符,不可能,那毒妇是万万不可能……不可能。”

华子敬此刻猛烈挣扎着,云蓁的手险些被他甩出去。

云蓁听着华子敬说到这里,面色陡然阴沉下来,瞧着华子敬目光浑浊,脑子看起来也好似有些浑浑噩噩。

可没有什么好说的,她面色陡然一寒,扬手一个巴掌。

这一手用尽了云蓁浑身的力气,云蓁的手都略略有些发麻。

原本处于崩溃状态的华子敬也因为这个巴掌,而略略缓过了神,只是可能是因为心虚加上惶恐。

终究是不敢抬起头对上云蓁的眸子。

“说,道符是怎么回事?”云蓁可不理会华子敬到底在心虚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事情,怕是还有隐情。

“那道符。”华子敬也不知是因为被云蓁扇耳光扇的重了些还回不过神还是怎么地,在口中低喃了几句。

不过到底是十九岁的年纪,被云蓁如此逼问下,精神恍惚间,说话就有些颠三倒四。

“那些子道士说,人若是分尸后无法入土,便会变成厉鬼。”

华子敬唇角略略抿了抿,说到这里,目光恶劣的抬头瞧了云蓁一眼。

“那些道士便给了一张道符,说是只要这道符一天不揭开,这厉鬼这辈子都不会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云蓁听到这里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这眸底神色越发森冷,周身散发出的寒意都快凝成实质了。

华子敬却毫无所觉般依旧自顾自开口道。“若是如此说,那恶妇理当是被镇压住了才是。”

他好似找到了什么答案般,目光亮了亮,心底的恐慌好似也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目光也逐渐清亮过来,而后想起自己先前颠三倒四的说了不少的话后,他的面色不由有些难看。

觉得竟是比自己还小上一岁的华云蓁险些糊弄过去。

眼见华子敬如此快便反应了过来,云蓁倒是也未曾表露什么失望之色。

“华桑到底何处对不起你,不过为了这拱手相让的皇位,你居然对一个有孕的妇人下得去手?”

华子敬似乎被这话问的微微一怔,抬头望向云蓁的眸底不由涌出些什么,只是这些到了最后,只剩下了嘲讽与疯狂。

“你知晓什么。”华子敬嘲讽的冷笑道。“皇家之人有哪个好的?”

“当初陛下膝下无子,让华桑将你带在身侧,本就是为了让她教导你……”

只是云蓁这话还未说完,便被华子敬怒吼着打断道。“别跟我提这个!”

“当初那老头怕日后我父王会动异心,唯恐日后各路藩王权势太大对华桑那毒妇不利,将我接入宫内后,便让人去灭了我静安王府满门!”

“这笔账该算在何人身上?”

“那老头灭我静安王府血脉,我灭他遗留血脉有何不可?”

云蓁在听到这话之时,目光不由一沉,眼见华子敬眼底满溢出的恶毒凶狠,心中十分讶异,瞧向华子敬的目光中便不由带上了些什么。

静安王府灭门惨案她也是知晓的,只是那时父皇的身子虽说已经有了不好的迹象,但不过乃是初期罢了。

要不然父王也不会动抱个男娃膝下的想法,只是偏生便那般巧,将华子敬接入宫中之后,静安王府便灭了门,那件事情已过去这般久,要查,真还是麻烦些。

只是,云蓁是万万不相信,便是父皇那个柔弱性子,如何会下的去手,灭静安王府满门。

若是惧怕静安王一支独大,他大可抱养个落魄亲王家的儿子,况且当年,虽说时间隔得久远,云蓁还是记得,父皇对华子敬是真心喜爱的。

自己可能不知晓这华子敬并非静安王嫡子,但是她便不信,父皇会不知晓?但静安王将人送来之时,父王不是照样不曾说过什么么?

只是瞧着华子敬这副凶狠如同魔怔了的模样,云蓁口中所有解释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情,便是真相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华子敬可不管云蓁现下是什么表情,这些东西在心底藏的时间太久,故而一旦爆发出来,他也无法压抑下去。

他眸底耀着的凶狠与愤怒几乎将他的所有理智吞噬。

“华桑那老毒妇也不是好的,掌权十年,在外人面前一副待我十分宽厚,爱怜我的模样。”

“手里却死死握着那些权势不肯放手,说什么辅佐我。”华子敬连连冷笑。“不论是什么政事都要由她过目,我处置的所有政事,她都让瑾姑姑那老妖婆拿过去再过目一遍。”

“我这个正宫太子当的何其憋屈?这样便也就罢了。”

华子敬目光陡然瞪的老大,血色一点点从眸底攀爬而出。“她与她那老子却一直都想拿我当挡箭牌,本殿为何要如她们所愿?”

在云蓁的瞩目之下,华子敬突然冷笑出声道。“说的那般好听,可是一旦腹中怀了那个孽种之后,便动了废了我的心思,她们不仁,我为何不可不义?”

云蓁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伸手一巴掌将华子敬掀翻在地,心里倒是不曾因为华子敬这字字句句的诛心之言感觉伤心什么的,毕竟最为寒心的时间已经过了。

只是自己待他一番赤诚之心,这人非但不思回报,反而记恨上自己,若是知晓华子敬乃是如此德行,当初还不如喂养一只畜生。

她让瑾姑姑暗地中将他处置好的奏折拿回来再瞧一遍,不过是怕他一时掌权,忘记分寸,让他少走些弯道?

可他非但不领情,竟是将她想的如此恶毒。

兴许是云蓁的愤怒取悦了他,也或者是他瞧见云蓁这张与华桑的脸,逐渐在自己的眼前重合,云蓁越怒,他便越觉心头舒爽,他就保持着这个动作,眸底泛着一层诡异的光芒。“想来,你还不知道吧。”

“那个孽种,可是人生生父亲自己打掉的,与我有何干系?”尽管被云蓁一顿猛踢,华子敬闷哼了一声,还是直起了身子,目光死死盯着云蓁。“华桑那个毒妇,不光眼瞎,心也瞎,若非是她自己蠢,我跟李景瑞如何会那般轻易便得了手?”

“说起她那个驸马。”华子敬唇角微微勾了勾,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活动了一下手指,眉飞色舞的道。“华桑那双断了的手,你也该是看到了罢?”

“那可是她一心挑选的驸马亲自剁下的,还说到底是夫妻一场,留个念想?”

“只是我想,若非是那毒妇对李景瑞做了些什么,李景瑞又如何会有如此恨意?”

华子敬的话,让云蓁胸口一闷,踩着华子敬的胸膛不住的用力碾压,眸底异色翻涌,险些就生生的将人的骨头直接踏碎了。

华子敬闷哼了一声,原本说的起劲,此刻面颊也不自觉的扭曲到了一处。

“再者,这事与你有何干系?”华子敬的面庞分明吃痛的已经拧在了一处,但口中的话却还是十分刺激人。

“莫不是被人当华桑当久了,你便自以为自己乃是华桑了?”

若是云蓁再用些力气,怕是能将华子敬直接给弄死。

云蓁垂眸瞧了华子敬一眼,唇角略略勾了勾,轻轻的将脚放下。

只是那略显幽深的眸底也不知翻涌着些什么东西,仅是被瞧上一眼,华子敬便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你先前说的对,杀你是万万不可。”云蓁伸手一拍,从外间屏风后便陡然走出几道人影,其中一人手中还捏着纸笔,手中纸张上未干的墨迹,表明那上头记录了什么。

便是华子敬再是聪慧,也万万不曾想到,云蓁竟是有这一手,先前瞧着云蓁被自己说的胸闷气短的心情舒畅,此刻也尽数化作了惊慌,尤其是在瞧见那拿笔记录着这一切的史官后头。

由人搀扶着的一位雍容的年老妇人之后,华子敬脑中嗡鸣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老巫婆,怎的还在?

云蓁却不理会华子敬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先是恭敬的给那年老妇人行了一礼,方才伸手从那发着颤的史官手中取过那几张薄薄的信纸瞧了几眼。

“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那双眸子死死钉在华子敬的身上,胸口不住上下起伏,若非是一旁的搀扶着他的华子敬不断的向着她的体内输送内力,这个已经年过杖朝之年的老妇人,怕是早早便晕厥了过去。

“你个孽畜!”

虽说走行需要由人搀扶,太皇太后那充满血丝的眸底也耀着些许的恨意,她竟是不顾自己的身子,拄着拐杖,也要去抽打那地上的华子敬。

“你这个孽畜。”

便是太皇太后保养的极好,但到底乃是杖朝之年,不由人搀扶,也走不动几步。手下力气自然也没有太重,抽打了两下后,便再也抽打不动。

云蓁瞧着太皇太后如此模样,眸底不知为何竟是隐隐浮出一抹水气。

这泠国上空飘散着的雾气终于是被吹散了,只是,这浓雾下的盛世江山,却已经千疮百孔,理当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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