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东战事如火如荼之时,国内的惠州发生了一件大事,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惠州,惠王周嘉祥的封地。周嘉祥乃是先皇周铸的三弟,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在国内还剩的几位藩王中算是血缘关系与皇上最近的了,就算是当今天子见了也得叫一声三皇叔。
周嘉祥年方四十有五,正值壮年,此人也没什么的大的志向,就整天呆在惠州的这一亩三分地吃吃喝喝。
原本年轻时他还有着些许雄心,想要为国家做一番贡献,但是自从福王之乱后,越王也被杀了,他就看出来当朝太后已经对他们这些藩王起了疑心,不可能让他们手掌大权。
所以他干脆就直接混吃等死,靠着皇叔的身份,在惠州的日子过的也还算滋润。八壹中文網
这位惠王哪都好,不嫖不赌,偶尔还喜欢吟诗作对,舞文弄墨,就是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关键是周嘉祥本身还特别溺爱这个儿子,因为这是他唯一一个儿子。
周嘉祥的儿子名为周鹤,名字乍一听有点翩翩佳公子的意味,鹤立于鸡群之中,但其实此人从小就不学无术,整天出入于花坊酒肆,最好风花雪月之事,时常欺压良善,没少给他爹惹麻烦,惠州百姓对其都是深恶痛绝。
但好在周嘉祥在惠州的地面上很有影响力,惹出来的麻烦都被他爹给一手压了下去。
自天下划分州道之后,惠州就被划在了广安道中,名义上惠州受广安道经略使的辖制,但是因为惠王的身份摆在那,谁敢对其指手画脚的,于是广安道经略使也就对周鹤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惠州的事。
可这次周鹤终于给他爹捅了个大篓子,再也压不住了。
起因很简单,就是周鹤在青楼中和临近州府一位来惠州游玩的世家子争风吃醋起了冲突,原本碍于惠王的身份,惠州的本地公子哥都会给周鹤面子,但这位临近州府来的世家子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硬是和周鹤对上了。
或许是青楼女子太过国色天香,又或许是就看不惯你嚣张跋扈的样子,总之两人从一开始的口角争斗最终演化为拳脚相加。
两帮家丁在青楼里打成一团,打也就打了,在青楼中算不得什么大事,可问题在于怒火中烧的周鹤觉得丢了面子,下手没个轻重,直接把人给打死了。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那位世家子爷爷也曾是一州刺史,有些人脉,后来家族弃官从商,交友颇多。家中长辈见长子被打死了,哪能忍得下这口气,一纸文书硬是告到了广安道经略使康成孝那里,想要让周鹤杀人偿命,并且通过不少门路搜集周鹤的其他罪证,想要再添上一把火。
康成孝一看这文书就一个脑袋十个大,您这不开玩笑呢吗?让我去杀一个藩王的独子?再给我个胆子也不敢啊!
但谁让他是父母官呢,整个广安道上就他最大,也只有他有资格与惠王面对面说话,他不上谁上,于是广安道经略使康成孝马不停蹄的亲自上门拜访了周嘉祥。
意思就是好歹人家死了个儿子,您这边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平时的屁事咱不管就不管了,但这次对面也不是什么善茬。
最后康成孝给出的方案就是先把周鹤送进牢里关一阵子,然后再多赔些钱给那个家族,最后再让周鹤去登门赔罪,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周嘉祥虽然舍不得自己这个儿子,但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方案,谁让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儿子犯了命案呢?想给他擦屁股也没法擦。
最精彩的地方来了,周鹤表面上同意了这个方案,但背地里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怂恿,自己花钱去找了一伙流民假扮成强盗,想要趁夜晚闯进这户人家杀人灭口。
周鹤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已经杀了一个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光你全家,你一家子都死了还怎么告我?
真是蠢货一个,原本安安静静的呆着就好,偏要自寻死路。
找来的这伙流民吧毕竟不是专业的强盗,手法生疏,平时充其量就是靠着人多吓唬吓唬落单的行人,要不是周鹤给足了钱,谁敢真刀真枪的杀人。
可那户人家本来就是从商的,府中也有不少护卫,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趁夜色闯进府内的强盗,两方就在繁华的州城内打的不可开交。
结果可想而知,流民哪里打得过货真价实的护卫,还没等他们跑路官兵就到了,将这伙流民一网打尽,起初大家还有点纳闷,流民打劫你也选个偏僻的地方下手了啊?你在城中打劫这么一个大户是活腻歪了不成?
关键是这伙流民也不抢钱,明明就是奔着杀人去得,这是明目张胆的寻仇啊!
于是他们挨个搜,好巧不巧的是竟然在一位流民身上搜出了周鹤与他们往来的书信,信中内容很简单,给多少钱让他们去杀光这户人家云云,还有一位被杀的流民被人认出来是周鹤的贴身亲随,很明显是来督战的。
这户人家可乐坏了,本来碍于惠王的身份还弄不死你,这下买凶杀人,聚众闹事,我看你死不死!
这消息飞一般的在整个广安道传开了,谁都看得出这是那户人家故意为之,他们担心又被康成孝搞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那一套,提前把风声传了出去。
康成孝收到消息之后一巴掌摔坏了自己最喜欢的砚台,怒骂道:“周嘉祥怎么生出这么个白痴,给了你活路你不走,偏偏往死路上撞!”
惠王周嘉祥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听到消息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只留下一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周鹤。
此事传出,一时间民怨沸腾,往日周鹤的种种劣迹被好事者大书特书,在民间广为流传。
事到如今康成孝也没了其他的办法,只得派人去惠王府将周鹤捉了回来,他也不想得罪惠王。但是周鹤不抓,自己这经略使也当到头了,指不定还要搭上自己的脑袋。
当然,真让他杀一个藩王之子他还真没这个胆子,于是一道奏折从经略使府中递出,连夜送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