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谁在一起,关小爷什么事。”
“或许和你无关,但是……我不想阿月误会我。”柳絮香说到阿月的时候,似乎真的是真情流露,但是那又如何,在顾燕月和富贵荣华间,她终究选择的还是后者。
君子兮好以整暇的靠在树干上看着前面的一对璧人,断断续续的话随着清风一字不落的钻进了耳朵里。
“阿铮,或许你不信,但是我真的很爱阿月,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当年的事,或许是我有错,但是你能相信我吗,离开阿月和成亲王定亲,都不是我的本意。”
慕容铮的脸上嘲讽之意渐浓,“不是你的本意,你不愿意还有谁能勉强你,柳絮香如果你能大大方方的承认,或许还能让小爷对你存有几分敬意,如今……呵。”
的确,如果不是柳絮香自愿,凭她在家里得宠的程度和容王府的威名,谁敢逼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阿铮,其实很多事情真的不是我能决定的,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相信我了?”柳絮香敛住眼泪,孤傲的微扬起下巴,“如果今日是阿月在这里,他定会相信我的。”
“如果你找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小爷我可没耐心听下去了。”慕容铮动了动身子,一副随时走人的样子,“还有,你凭什么认为,如果子倾在这里,就会相信你。”
“他,喜欢你?”慕容铮不屑的看了柳絮香一眼。
“我与阿月之间的事,不容你在这里置喙。”柳絮香按捺着性子,“但是阿月不能和长宁郡主成亲,她是摄政王府的郡主,是君墨临的女儿,你们应该知道,当年若不是摄政王府参与,阿月也不会变成现在这里样子。她,就算再好,也是仇人的女儿,更遑论,她还是个病秧子,容颜丑陋,根本不配世子妃这个称呼。”
“她不配,你就配了吗?”
“柳絮香,小爷我今儿就在这里告诉你,这京城中任何一家闺秀都配的上子倾,除了你。”慕容铮此刻再也不愿意掩饰脸上厌恶的神情,宛若想再看什么垃圾一样的看着她,“就算不提当年你抛弃子倾的事,就说今日,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子倾,可是你把小爷叫到这里,只知道说些子虚乌有的事,你若是真的爱子倾,为何到现在不曾开口问一句子倾如今可好?如果,这就是你说的爱,对不起子倾他受不起。”
“不……不是的。”柳絮香再也受不住掩面低泣,“我知道的,有你们在身边,他如何能不好。所以我不问,可不代表我不关心啊,阿铮。”
“这些话,等你留着子倾大婚当日再说吧。”慕容铮哼了声,毫不犹豫的拂袖而去,无半分怜惜之情。
独留柳絮香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无声的哭泣着。
看着慕容铮离开,表明这好戏也已经完了,君子兮也不犹豫,跟着慕容铮的步伐也离开了这里,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君子兮身后,一道修长的身影一闪而过。
长公主之所以选择碧水山庄来举行风华宴,自然是因为这里的景色够美,而且还能很好的彰显排场,君子兮在桃花林中东绕西绕的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眼前的一片景色丝毫不逊色于前院的灼灼桃林,端的是小桥流水,温婉清幽,煞是安宁。
君子兮慢慢走过去,鬼使神差的坐了下来,原来这么热闹的京城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可以暂时远离纷扰静心怡人的地方。这种感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了……
可是,似乎没有一处真的是安静到像死寂般,了无声息。
长孙涟漪走了过来,落在在君子兮身边,“前面那么热闹,你不去看看吗?”
“长孙小姐不是也没去吗?”
“我都已经双十了,哪里能和你们这些小姑娘比。”长孙涟漪毫不掩饰的伸了个懒腰,用手支着头靠在了石桌上,呵欠连天,没有半分世家名门的规矩。
“双十不正是女子的大好年华吗,所谓韶华年光芙蓉面,君须怜我尚如花。”君子兮悠悠念来,语气清幽婉转不可言说,眼中也是笑意微微,难得的打趣。
本来还有些郁结的长孙涟漪一听,顿时笑的乐不可支,“哎哟,还君须怜我尚如花,小长宁难道你不知向来只有姐姐我怜惜他人的份吗?”
“长孙小姐指的是我四姐吗?”君子兮似乎毫不留有余地直接挑破了那一层可以说是一触及破的关系。长孙涟漪也不闹,只是耸肩一笑,“长宁,女孩子太聪明了可是不讨人喜欢的。”
君子兮自然也不会有分毫尴尬,“可长孙小姐不就很讨人欢喜。”
“长宁郡主的赞美,我收了下了,现在了,要不要出看一出好戏。”
对上长孙涟漪神秘的笑容,君子兮嘴角的笑容淡了淡,“长孙小姐是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我只是想让她认清一些东西。”
“你也说过她看似温柔,实则偏激,你这般剑走偏锋,实在是……”君子兮顿了顿,把已经嘴边的愚蠢两字如数咽了回去,沉默了下来。
长孙涟漪也静默不语,过了半响才开了口,“我也知道这样或许会适得其反,但是若不试试,我怕隐容这一辈子都会心牵顾汤濯。”
“你又怎么能清楚四姐被太子拒绝后会消了这个念头?”君子兮反问。
长孙涟漪最终摇了摇头,“你说得对,我不过是在剑走偏锋,妄图置之死地而后生罢了。可……万一是徒劳了?”
君子兮从容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裳,“走吧,既然是你煞费苦心布下棋,怎么能不去看看最后结局。”
“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若是当初她没有偷偷出府,我也没有女扮男装救下她,或许今天我们还能是点头之交。”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是啊,没有如果,从来没有。”长孙涟漪大笑着起身往前走去,眼角依稀有泪光涌动。
君子兮走到长孙涟漪身边,从袖中掏出一块素净手帕给她,语气平静,听不出悲欢,“擦擦吧,咱们京城最骄傲的长孙小姐。”
“你这话听起来像是讽刺。”
“那你就当做是讽刺啊。”君子兮弯了弯唇角,“总比怜悯好。”
长孙涟漪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三两下便寻到了顾汤濯所在的庭院。
早前就说过,这顾汤濯算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俊朗英挺,身材伟岸,可当他闭眼用手支着头在石桌上歇息的时候,没了平日的傲气和威严,显现出柔和的一面,却愈发衬得他眉目柔和精致,十分无害。
君子兮和长孙涟漪蹲在院中一处阴暗的角落,背光,自然也为两人挡去了不少的麻烦。
而在院外,一道极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还有不可抑制的呼吸声,有些重,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所致。
长孙涟漪蹲在君子兮身边,手自然而然的搂上了她的腰,呵气时的声音和气息也如数喷洒在君子兮的耳边,有些痒痒的,但是并不排斥,可就算如此,君子兮还是难免转头看了正十分专注盯着院子的长孙涟漪,“大姐不在吗?”
“恩,听说她最近有事出去了,不在京城。”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君子兮更加专注于院子,君隐容也算不负期望,缓缓推开了门扉,发出“吱”的一声,在空旷而寂静的院中,格外的响亮。
顾汤濯也在门打开之际,睁开了眼睛。
眼中虽有些不悦,但还是很好的压了下去,“四妹不在前院跑来后院做什么,要是被人看见,你的名誉可就没有了。”
君隐容低着头,雪似的脸颊漾上了丝丝绯红,“隐容有话想与殿下说。”
“什么事?”
“殿下……”刚吐出两字,君隐容便轻轻咬着了水嫩的下唇瓣,有些羞涩,似乎难以启齿。
“恩?”
“隐容……隐容思慕着殿下。”
顾汤濯微微皱眉,但想着她是隐悦的妹妹,还是忍住没有拂了她的面子,“这等话,本宫不希望再听见第二次,今日本宫就权当是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下去。”
谁料君隐容不但没有下去,反而还一下子跪在了顾汤濯的身后,“殿下,从始至终你心里只有姐姐,我无话可说,我也不想同姐姐争些什么,只求能长伴殿下身侧,足以。”
“你今日与我说的这番话,悦儿可知晓?”顾汤濯冷冷哼了一声,“若是让悦儿知道她捧在手心里从小宠到大的人竟是这般不知礼义廉耻,不知可会心疼。”
“难道思慕一个人,便是不知礼义廉耻吗?”君隐容再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泪水涟涟,着实令人心疼,“殿下,你是一国储君,不可能只守着姐姐一人的,皇上不会准许,文武百官不会答应,后世百年,只消史官轻轻一笔沉溺美色,便会将你的功绩全部抹去,你真的要为了姐姐与这天下教条为敌吗?”
“哦,还有,姐姐也会因你而遗臭万年。”
“放肆。”顾汤濯冷眉一横,将手中的杯盏掷了出去。
“难道臣女说错了吗?殿下难道不知现在朝野上下对姐姐是如何看待了的吗?”君隐容背挺得笔直,丝毫不服输,“他们不会说你和姐姐是伉俪情深,只会说姐姐是祸国妖姬,迷了殿下的眼,让殿下只沉溺在姐姐一人身上,长公主办这风华宴,还大张旗鼓的邀请了太子,却不请姐姐,还在这么重要的一个时期,将姐姐支出京城,难道殿下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吗?”
“饶是长公主如此心疼姐姐,也已经无法容忍殿下这么专宠于姐姐一个人。”
一字一句,莫不是硬生生戳在了顾汤濯的心口上,君隐容所言的,他都明白,可是一旦情入骨髓,并不是只有女子愿意为之守身如玉的,男子亦然。
顾汤濯负手而站,对着空中挥了挥手,一道影子从半空中跃下,拉住了君隐容的手,丝毫不费力气的就将她给带了出去。
躲在暗处的君子兮和张孙涟漪对望一眼,也悄悄地退去,仿若不曾来过这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