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琊耸耸肩,很明确的表示爱莫能助。
君子慕刚想奔出去,就被出现的君子琅给拦了下来,“进去,义父有话要说。”
还饿着肚子的君子慕可怜兮兮的看着君子琅,意思也是在明确不过。却蓦地感觉身子一轻,大惊之下,君子慕转头,只见自家二哥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将自己整个都给提了起来,然后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床榻上。
“大哥!二哥欺负我!嘤嘤嘤!”
“丢脸吗?”
“哦,不丢脸。”
秦亲王顾琅笙掩唇不轻不重的咳了声后,君子琅立马闭嘴关上了房门,一时之间,房中的光线蓦然暗沉下来,气氛也随之紧张起来。
君子慕也不敢再叫唤,规规矩矩的爬起来走到了君子琊的身边,“义父。”
“这次你们又无缘无故的受伤昏迷,可有什么想说的?”顾琅笙开口,看向君子琊和君子慕两人,“你们是否招惹了什么巫蛊之术?”
君子慕和君子琊面面相觑,“没有。”
“那你们昏迷前可有发生什么事?”
“就是前几日背部像被人用鞭子抽一样疼,不是还有好些痕迹吗?然后那天就是在昏迷前感觉手臂先疼了一下,然后就是背上,再然后就是心口,紧接着就是背上加心口。”君子慕皱眉回忆着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我们都一年没有发生这种情况,我还以为都好了了。”
顾琅笙亦是不解,这两兄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平日的人际往来他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根本没有会巫蛊之人,就算追溯到上一辈,那也是没有的啊!可这两孩子为何偏偏如此?!
“那昏迷中,你可曾梦见什么?”就在几人沉思间,君子琅突然想起了那日君子慕昏迷时大叫的几句话,于是忙不迭的开口问道。
君子慕茫然的眨眨眼,把人全部看了一遍后,才耸耸肩,“我记不得了。”
“二弟可有梦见?”君子琅不死心的从君子慕身上移到了君子琊身上。
“梦?”君子琊低眉,一向冷清的眸中似有到流光闪过,“的确梦见了一人。”
“梦见谁了?”顾琅笙亦是大吃一惊,“难道你们两兄弟不但同时受伤昏迷,连做的梦都是一样的吗?”
君子琊疑惑的看了君子慕一眼,嗯了声,“大概吧。”
“你到底梦见什么了?”君子琅追问道。
梦见什么?!君子琊有些无奈,“一个白衣女孩。”
女的?!顾琅笙真真的吃惊至极。
“什么样的女孩?”
“一个年岁与我相仿,可能更小一点的女孩,很脆弱。”
“啊啊啊啊啊,我也记起来了。”君子慕突然跳了起来,“是个穿白衣裳的少女,我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从身材上看应该是个小美人了,很清瘦,腰很细,背对着我们跪在蒲团上,有个身材彪悍的男子正用一根有倒刺的鞭子打她,那根鞭子很长,而且很粗呢,一鞭下去,那血肉横飞的,白衣裳就被染成红衣裳了,真是可怜。”
“打的背?”顾琅笙十分不可思议。
“对啊!”君子慕很肯定的点点头,“她身边还有个男子,就这样看着那少女被人用鞭子抽,最后是那男子抱着少女离开,那少女的心口处也是血红血红的,真是惨。”
“相貌如何?”
“看不清。”君子慕十分惋惜,“要是知道是谁,我绝对要带她逃离那个火海!哼,这么小的女孩子也下得去手,简直太不是人了!”
君子慕说的义愤填膺。
却没有一人注意到君子琊面上微微变换的表情,那个梦中的少女,他看得清她的模样,细微到额上一点冷汗,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因为,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梦见她。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经常梦见这个女子。
她很孤独,没人陪她玩,与她说话,大而黑的房间中永远都只有她一人,她不会哭也不会闹,只会很安静的缩在小小的一团,蜷缩在一个角落中,从黑夜到天明,在长大些,就看见她一个人守在窗边,红烛寂静无声,唯有清风灌耳,院中花开落。
他每次见着她都十分难受,他想试图同她说话,安慰她,陪伴她,可是每次都发现自己开不了口,只能像个木偶般,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一个人,漫漫长夜,只能睹物思人。
就算偶有笑靥,但在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更加冷清的孤寂。
一个在如花年纪,本该千娇万宠,肆意明媚的少女,却活得像七八十的老妪般,历经世事,云淡风轻。
每次想起她,就觉得心口处就像被人硬生生烙上什么东西般,特别疼。
他常想,如果能见到她,他愿意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任她挑选。
他想,让她做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儿,体验这个年纪所有的飞扬,惹出了事,他会在后面替她收拾,可以为她打造一个最坚固的后盾。
只要她愿意,他的怀抱随时都为她敞开。
只是,这个少女永远只能出现在梦中,或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忍受着所有孤苦。
没有父母疼爱,兄长的宠溺,夫君的怜惜,受了伤只能一人舔舐伤口,然后着这世间的冷清,拼命的挣扎着活下去。
君子琊安静的闭眼,不发一语。
他想,用尽最快的速度找到她。
却又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存在。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女孩。
却无关风月。
下午些的时候,江寒又再次踏足清风居,为君子兮把脉。
这是君子兮第一次见到江寒,也是江寒第一次见到醒着的君子兮。
美人睡着的时候,比之现在多了份怜惜温软,就像没有防备的小动物,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呈现了出来,而清醒着的君子兮,不是说不好,太过完美,有时候也是一种缺憾。而这种完美不单单是外表的完美,就连礼仪风范气度,也堪称完美。
让江寒觉得并不真实。
然后觉得还是自己眼光好,喜欢的是顾景漪。
“江寒,阿宁的身子如何?”
“世子爷哟,你家世子妃的身子打小就是这么差,底子亏损的厉害,那天替你挡那一剑,几乎是将自己半条命都赔进去了,这日后啊,只能好好养着了,要说治好,啧啧,估计你去把我师傅老人家磨出山都不一定有这个可能。”
顾燕月看向君子兮的眼神中,不由带上了几分怜惜,“没事,我们慢慢养着的,你会没事的。”
“恩。”
江寒用左手不着痕迹的撞了撞顾燕月,小声道,“你这媳妇的脾气真好。”
顾燕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家媳妇脾气当然好。
君子兮将两人一来一往尽收眼底,也不说话,只是暗自垂眼看着系着丝线的手腕。
“一会儿我开付药方子,每日喝三次,饭后服用,然后你叫人去买些蜜饯,这药可能有些苦。”因为对方是个女子,还是自家主母,江寒的声音柔和不少,也是难得的悉心叮嘱。
“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顾燕月问道。
“切勿在受伤,切勿有什么大动作,切勿生气伤心,至于吃食上,应该没什么避讳。”
君子兮柔柔一笑,“多谢江公子。”
“哎,不客气不客气,我的责任而已。”
顾燕月拍了拍君子兮的手,“你先好好休息下,一会儿我们去叶府。”
“嗷,世子妃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江寒火上浇油不怕死的补了一句。
顾燕月瞪了江寒一眼,继续宽慰道,“阿宁,别听他瞎说,一切有我了。”
“恩。”君子兮颔首,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不等顾燕月便唤醒了君子兮,她便自己醒了。
君子兮躺在床上,睡眼朦胧的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男子,绝美的小脸上立马绽开一抹浅浅的笑靥。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眉眼处带着点点愧疚。
“没有。”顾燕月倾身上前,将君子兮扶了起来,“半个时辰都没到,你可以在休息会儿。”
君子兮摇摇头,“我休息好了。”
“那一会儿在路上休息吧。”顾燕月说着唤过夙禹,去备马车。
马车上,顾燕月正仔细的为君子兮说着叶家的情况。
当今叶府的当家人是叶老太傅的嫡长子,叶流云,妻子早已过世,却一直没有续弦,也未纳妾,有两子,长子叶修奕,幺子叶修景;接着只叶淮的幺子,叶流羽,妻子乃是国丈长孙家的嫡次女,长孙微澜,未有妾室,两人有三子,长子叶修睿,次子叶修乔,幺子叶修亭。
叶淮此生仅有一女,便是叶流月。
摄政王君墨临此生唯一的妻。
她的……生母。
可惜,没几个知道。
而她,也不想和叶家扯上关系。
可是,如今……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君子兮站在顾燕月身边,抬眼无言的看着门前的牌匾。
叶国公府。
四个大字,是用楷书书写,走笔游龙,笔锋大气,可见书写此字的人,自有丘壑在心间,其字以鎏金镶镀,阳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