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低头,似乎想要避开君子兮的目光。
“看来他们都不愿意搭理你。”君子兮有些遗憾的耸耸肩,看向玄武,“你去叫宁寰和盛里来。”
“可是两位统领说,他们不想管这档子事。”玄武回道。
“他们不管,那么你们来管?”君子兮睨了两人一眼。
玄武想要摇头,但是想着来之前几位统领的话,坚定地点点头,“我管。”
君子兮颔首,用目光示意玄武过去,突然间地牢的铁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撞开,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白虎说,“我去看看。”
还不等白虎走上去,从下面就冲下来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在后面,朱雀和秦生。
“你们怎么过来了?”君子兮开口询问。
“主子说或许你需要这个,就让我们送过来了。”朱雀笑眯眯的说着,接着从秦生的手上拿过一个黑玉的匣子,递给了君子兮。
趴在地上的子桑久脸色蓦然大变。
君子兮打开一看,顿时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里面一沓的信笺,纸张边缘有些泛黄,可想而知应该是有些年份的。
她随意捡过一张来看,“子桑久,这就是你死也不肯说出口的原因啊,没想到你的本事倒是挺大的,我相信这个东西不但西岳需要,就连大秦和北周也需要。”
“晨曦,看在我们曾经的面子,保我王府上下,我知道你能做到。”子桑久恳切的看着君子兮,神色认真而柔软,莫说一个女子,就是白虎都难免有些心软。
“子桑久,如果换成今日躺在那里的是我,你会愿意摒弃掉过往的恩怨,而救我府中上下吗?”君子兮冷笑,就像是在看一场笑话一样。
当然不可能。子桑久脑海中很清晰的闪过这句话,可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让君子兮能保住他的血脉,“晨曦,我孩子今年才三岁,他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你,放过他,好吗?”
“子桑久,我看你是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君子兮嘲弄的看着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句话,你还记得吧,当年,你就是这样给我说的。”
子桑久微微仰着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们见过?”
“见过啊,很早之前,就见过。”
“不可能,你是风云骑的主母,我从未去过西岳,你怎么可能见过我?”子桑久就像是抓住了一根可以活命的稻草似的,拼了命的想解释。
君子兮抿唇,“我们在大秦见过,就在长安。”
“不可能!”子桑久不由得拔高了声音,语气激烈,却也带着一种绝望。
君子兮抱着匣子从容起身,走了几步站在了阶梯上,半打的阴影覆下来,掩住了她秀丽的眉眼,于黑暗中,他听见她清柔的声音慢慢想起,恍惚间,似醉了一地的呢喃。
“殿下,我们见过的,很早很早之前。”
从地牢出来,君子兮转身就去了容君的书房。
青龙也在。
她将匣子推到容君的面前,“这里是子桑久和顾琅笙以及北周一个王爷来往的书信,你将给子桑沐,然后让他呈到陛下的面前,等这里事了,想办法让他将这个送去西岳。”
“这一次,我要让顾琅笙,不得翻身。”
容君应了声,他拿过匣子,手有些颤抖,“兮儿,你为什么要让顾琅笙不得翻身了?”
“当年那事虽然子桑久占了半部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顾琅笙的功劳在其间啊。”君子兮疑惑看着容君,“阿君,你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只是顺口问问。”容君在刹那就敛去了多余的神色,“我一会儿就去东宫,你要随我一起吗?”
“不了。”君子兮摇头,“还有,你把白虎也带上吧,毕竟他迟早要熟悉这些事的。”
“嗯。”
“对了,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我可能后日就准备离开长安,阿黎我会带走,其他的就先留下来如何?”
容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表示他已经知道。
青龙的目光在他们之中,来回看了好几遍,才慢慢确定了一个事实。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纠结再三,君子兮还是带着秦生,又去了一次秦府。
秦安然正在房间绣花,说实话认识秦安然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安静,而且有女儿家的情怀,她看着秦安然手下栩栩如生的鸳鸯,笑了笑。
“安然,你这鸳鸯,是打算给谁啊?秀的这么认真?”君子兮坐到了秦安然的对面。
那张妍丽的小脸上,闪过几分失落,然后在刚刚修好的荷包递到了君子兮的面前,“给你的啊,我知道你要走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个荷包,权当我的一片心意吧。”
“得,你这荷包一看就是秀给情郎的,我可不敢要。”君子兮挑眉,“说吧,我们的秦大小姐看上哪家公子哥了,我去给你绑回来了。”
“不用了,我已经决定和殿下成婚。”
“怎么这么突然?”君子兮瞬间收起了笑容,“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这世间,没有多少喜欢不喜欢的,只有重不重要,秦家如今树大招风,若无依靠,那么等待秦家的,或许是灭顶之灾,我若嫁去东宫,多少,还可以帮补一下家里,而且殿下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嫁给他,好过嫁给那些薄情郎。”
“那人是谁?”君子兮问道。
秦安然摇摇头,面露悲戚。
“安然,这可是你的终生大事,你要想清楚,虽然你说的不错,但是也应该相信你的兄长,他们是不会让秦家遭受灭顶之灾的。”
秦安然深吸一口气,掩住眉间的凄苦,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佩,递到君子兮的面前,“阿姐,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这是那人给你的?”君子兮挑眉结果,玉佩入手,一片温润,是块好玉,拥有这么玉的人家,应该不是什么贫寒人家,就算官职比不上秦家,但是求娶秦家的女儿,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秦安然点头,“是啊,是我离开的时候给我的,可是阿姐你知道吗?原来爱一个人这么累。”
“傻瓜,来和阿姐说说,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君子兮捏了捏秦安然的脸颊,一派亲昵。
“很好的人,我们曾经有过节,不过后面相处下来,就慢慢的有了感觉,阿姐,这玉佩你能替我还给他吗?其实我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结局,可那时我还是想赌一把,可是这些日子,我也想清楚了,我先是秦家的女儿,才是秦安然这个人。”
君子兮目露感慨,“安然,你长大了。”
“早应该长大的,以前的时候,有阿姐你和哥哥护着我,后来你走了二哥又回来了,所以我一直任性妄为,我本以为我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
“阿姐。”秦安然温温婉婉的一笑,将玉佩塞进了君子兮的手中,“这个你替我还给他吧,他叫叶修亭。”
叶修亭?
君子兮皱眉,“你说的人是,西岳叶家?”
“是。”
“阿姐,你认识?”
君子兮想了想,“感觉有些熟悉,但不认识。”
“不过,你怎么会和西岳的人认识?”
“阿姐,你不记得了吗?”秦安然诧异的看着君子兮。
君子兮摇摇头,“没什么印象。”
“三年前,我曾随殿下去过西岳,阿姐你也在,你那时还特别不满意宁无心和叶修亭走的很近。”
“我?”
“嗯。”秦安然肯定的点点头,“而且我还伤了顾景漪,你当时就在旁边了,再后来你又消失了一段时间,等在出现,你就将我送到了安亲王那里,然后隔了一段时间你就写了封信给我和殿下,让我们赶快回大秦,阿姐,你都不记得了吗?”
君子兮沉默了一会儿,“安然,你确定三年前,你在大秦见过我?”
“确定。”
“这玉佩,我先帮你收着,而且我还交给叶修亭,至于他要怎么做,就与我没关系了,还有你的婚事,我会给秦安说,让你拖延一年的,如果一年后,他没来,可能就注定了你们真的是没有缘分。”
秦安然低头,眼中有泪光闪动,“阿姐,这个结局,我已经很满意了。”
从秦府回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君子兮耐着性子住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容君刚刚离开容府,君子兮就去将九黎抓了起来。
九黎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君子兮,“主子你要干嘛,现在时间还早了。”
“我要离开长安,你要和我一起吗?”君子兮问道。
九黎刚想翻身,却蓦地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主子,你要带我私奔吗?”
君子兮一脚踹过去,“半柱香的时间,你要是不整理好,我就带千衫走了。”
“别啊别啊!”九黎慌忙的爬起来,“主子,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我在外面等你。”君子兮抬脚就走了出去,霎时里面却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君子兮勾唇一笑,仰头,觉得今儿阳光真好。
但是再出城门的那一刻。
君子兮无奈的看了看身后死皮赖脸跟着千白和千衫,叹气,“我跟阿君说了只带阿黎一个,要是让阿君知道,你们两个擅自随我回去,真希望他去京城的时候,是找你们的麻烦,而不是我。”
“主子,你放心了,老大从来都不会找你麻烦的。”千衫温温柔柔的一笑,“再说,九黎这么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照顾好你,再说你的身子需要一个大夫跟在身边。”
“你们都有理,走吧,免得一会儿故朝他们追出来,阿君可能真的要发飙了。”君子兮杨梅一笑,纵马出城。
她曾辗转了五年了长安。
就这样,永别。
阿尧,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