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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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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六八年,丁香身边发生了好多的事。先是八十余岁的瘸脚老爹辞世,接着是家中瞎眼婆婆也走了。还有一件事是有福不当保管员了,接了夏生队长的班,大队的陈支书老了,光荣退了下来,临退时向公社刘书记推荐了年富力强的郑宗德继了他支书的职位。让丁香高兴的事是有富成了家,由吴瑛大嫂做媒娶了娘家曹轶夫的大女儿。一想起当年没呷时差点将邹龙送给曹家当崽的事,丁香不无感慨说道,当年我亲家想抱养我屋里邹龙不成,不想今天把女儿送我屋里当了媳妇,这是上天早就注定我们是一屋人呢!瘸腿老爹是二月间过的世,正月初五丁香拜年回家时,执意让有福兄弟用轿杠子抬着瘸腿的爹来家里打住。开始瘸腿的玉石爷怎么也不愿意麻烦丁香,后来架不住丁香说,以前日子苦没能力,现在我屋里劳力多挣的也多,日子好过了,爹你不来我屋里住一阵,将来你老了我会一辈子后悔的!看着诚意满满眼中噙泪的幺女,玉石爷动心了,说道:“满妹啊,你呷哒半世的苦,看你现在日子好了,做爹的打心里高兴!得啦,依了你,我去你屋里住几天,就当是我去你屋里辞路哒!”

丁香一听,忙回道:“爹啊,莫讲辞路的话,你老人家春秋还早,以后你要多去我屋住几回!虽讲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但女儿也顶半个儿啊!孝顺谈不上,养女十八年我也应该啊!”

原来 玉石爷计划只在丁香屋里打住三二天便回家的,不料那年春寒料峭雨雪频繁,自玉石爷去到丁香屋里,大雪下了三五天,后面又零零散散下起了小雪,直到正月二十几才开天。丁香婆婆瞎眼后一人孤苦摸着过日子,亲家的到来让她很是开心,就这样瘸腿的玉石爷和瞎眼的亲家婆天天在屋里扯起了家常,聊起了各自家庭的过往,地方上的奇闻趣事。聊到秋生时,两个老人泪眼婆娑,讲到丁香半世的不易时两老怜惜不已!晚上更是热闹,收工放学的外孙们围聚一起,玉石爷便发挥他年青时见多识广的长处,讲起各种奇谈异事和传书。尤其是讲传书时吸引到周边邻居老老小小都来了,丁香在堂屋架起火盆,瞎眼婆婆和胡桂娥打起擂茶招待大伙,传奇入胜的传书听得众人津津有味。后来二月间玉石爷回家时,周围邻居都舍不得了,走的时候打发了玉石爷好多的礼物,坐在轿杠子上的玉石爷身上堆满了各色物品。好多年后,十二队的老少们聊起玉石爷时,都讲那老先生了不得,别看他老了瘸了腿,年青时是个人物呢!玉石爷回家半个月后便过世了,走的时候很安祥,是白天躺在睡椅上在梦中去世的,绪宗发现时老父亲死去的脸上还挂着一丝丝微笑呢!丁香后来同人讲,她的爹早年最疼她哒,幸亏当初她执意让有福有贵兄弟抬着老爹来打住几天,要不这样她一辈子都会觉得亏欠不安的!丁香爹葬礼那段时间,丁香从绪宗那里得到了梓阳自绝于人民的消息。震惊悲痛之余丁香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公社书记怎么会想不开自寻短见呢?!据绪宗讲,梓阳在柏英公社当书记十来年,历经了人民公社到大运动的艰苦岁月,为人做事谨小慎微不张扬,兢兢业业为人民做了不少事,在群众中有口皆碑。姚志鹏被人民政府枪毙后,姚衍与香芹的遗腹子姚宁沦为了孤儿,当时梓阳看姚宁孤苦无依便收养了他。后来姚宁争气,高中毕业后参了军。几年后,边疆遭到蚕食,姚宁所在部队参加了边境反击战。当时已是班长的姚宁继承了姚衍机智勇敢善战尚武的基因。在战斗中率全班战损只剩四人迷路的情况下,果断继续穿插到了敌人的后方,误打误撞到了敌人的一个炮兵阵地。昏暗中望着敌方黑洞洞指向我军方向的大炮,姚宁冷静思考了片刻,在乱石灌木丛中同剩下的四名战友临时开了个战前会议。计议安排妥当后,姚宁他们分成二组趁黑猛冲猛打攻进了敌人炮兵阵地。慌乱中敌人以为被中国军队包了饺子,于是人人只恨爹娘少长了两条腿,胡乱逃窜溃不成军,追击中姚宁还亲自毙了对方一名少校军官。第二天清早,迂回穿插赶上来的大部队见到姚宁他们缴获的七八门完好无损的大炮甭提多高兴,带队的营长当即囗头表扬了姚宁他们几个。营长通过电台与上级联系后,决定就地调转炮口,调整射击诸元后朝十几公里外的敌军步兵聚集地开起了炮,炸得后方的敌军人仰马翻那真叫个爽。部队回国后,姚宁荣获个人一等功,几个月后由部队推选进了昆明陆军军官学校深造,如今他已是部队的连长了。梓阳所在公社有个叫刘子轩的副书记,平时工作积极但工作方法粗暴心眼小,修梯田时因荒目瞎指挥施工,造成大面积塌方压伤五六人被停职处分。他平日工作时与梓阳常意见相左有些冲突,加上这次事故酿成后梓阳径直报了县里没有包庇开脱,停职处分下来后,抑郁的他认为这是梓阳故意借题挥发惩治他,自此后他心中对梓阳产生了怨恨。蛰伏几年后,重新得势的刘子轩摇身一变成了副主任。小人得势,恶向胆边生的刘子轩竟把手伸向了在西南边陲服役的姚宁,借此掰倒王梓阳。西南边垂某部,作为连长的姚宁正准备带着部队进行冬训。他的搭档指导员从营部回来,进屋有些神色不同往日,他迟疑了片刻,有些无奈低声说道:“老姚啊,你暂时把手头工作放一放,冬训的事交给李副连长。你立马去趟团部,王政委有事同你说……”姚宁没在意,玩笑了一句,“老伙计,啥事要我去团部,不会是上次连队拉练出些小状况的事吧?透点风声,我好有个准备。王政委你晓得的,批起人来不留情面……”“想多了,拉练战士受点伤正常,不是长讲平时多训练,战时少流血吗?具体什么事,你去了就知道的。”

“哎,啥事这么神神秘秘,可不像你老兄哥的性格,好了,服从命令,我马上去趟团部。噢,冬训的事我交待一下……”说完后,便同刘指导员交待起工作的事。交待完工作后,姚宁告辞去团部。刘指导员不同往日,亲自送他去搭车。姚宁见状玩笑道:“指导员,你今天怎么啦,婆婆妈妈特没劲,我又不是上前线?!”

刘指导员尬笑了一下,没有搭话,转身回头走了。坐在车上的姚宁,望着远去的指导员,咕噜了一句:“今天老刘咋了……”姚宁风尘赴赴赶到团部,王政委正在和一营教导员说着什么。他一见姚宁,便对教导员说道:“你先去团长那里,我同姚连长有事讲……”姚宁和教导员打过招呼,他便出去了。王政委没有路上想像的劈头盖脑挨骂那么回事,他神色略有些沉重,但语气十分和缓地招呼姚宁,说道:“姚连长,坐,我有件重要的事向你传达一下……”说完后转身从文件柜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姚宁,说道:“这是地方转来的,你看看,关于你……”姚宁有些不解,接过文件细看。那是一份安化县委转来的关于姚宁家庭情况的文件,里面讲述姚宁祖父是官僚大地主伪县长,有血债被人民政府枪毙,姚宁父亲是国民党军官的事实。文件还讲了姚宁当年是以柏英公社副乡长王梓阳养子身份参军入伍,隐瞒了原生家庭成分,政审有蒙混过关的嫌疑。文件最后希望部队据实对姚宁作出相应处理。长年来,悬在姚宁心头那些担心终于发生了。他逐字逐句看着,一声不吭。王政委有些惋惜,走了过来,拍了拍姚宁肩膀,安慰道:“你是我团骨干,这件事我们也是才知道。姚宁,我代表团部宣布团部党委决定,你暂时脱离指挥员岗位,接受组织调查……”姚宁接受调查期间,认真仔细写了一份自己个人家庭社会关系的详细辩论材料。部队领导根据姚宁的材料,派了名干事专门赴安化调查核实。县委调查研讨会上,从红星公社上升担任县长的王书记,实事求是的为姚宁做了辨护。姚宁祖父姚志鹏是反动伪县长而且双手沾满了共产党员鲜血的事实不容置疑,但姚宁父亲姚衍是抗日军人,从未干过反人民打内战的罪行,抗击日寇身死殉国还是有功于人民的。王县长还找了一条对姚宁极为有利的证据,姚宁母亲香芹当年在姚衍殉国后便加入过江北新四军,并且在反扫荡中被日军打伤坠河溺亡的事实,姚宁是烈士后代。部队与地方综合调研考证下,最后做出的结论姚宁是属于摆脱了原生家庭资产阶级出身的抗日烈士后代,自幼年起又在梓阳这个红色后代地下党员培养长大的,政治上可靠。结论下来后王梓阳逃过了一劫,姚宁也因此复了职,一年后升职担任了某部副营长。得知结论的刘子轩有些失落,但内心已深深与梓阳杠上了。梓阳也从王县长那里得知了真相,自此更加慎小谨微防着他呢。就在日夜防范中梓阳还是让刘子轩抓到了短处。那时柏英公社下边有个叫仙峰大队的地方,大队的支书叫文宇峰。文宇峰为人处事耿直忠诚,平日素为梓阳看重,两人结下了深厚友谊。文宇峰老婆娘姚秀丽是胡桂娥原来丈夫姚武强的长女,与梓阳同一个村寨,当年结婚还是梓阳穿针引线做的媒,双家亲上加亲冒得说的。那姚秀丽脾气火辣,嘴巴大嘴上冒得个把风,夫妻间有些吵闹仍是常事。  可祸事偏偏就出在姚秀丽那张大嘴巴上,把丈夫弄进了监狱,还搭上了梓阳一条性命。那事是姚秀丽在乡卫生院生小女儿时,因没有准备烧纸,有些慌乱的文宇峰顺手拿了卫生院订阅的上面印有高级领导照片的人民日报报纸垫在姚秀丽屁股下面。生下女儿后文宇峰收拾时,顺手将沾有老婆生产血水的报纸塞进了旁边的桌子抽屉里。坐月子时,因为文宇峰忙于柏英村梯田改整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平日疏忽怠慢了姚秀丽。有一回公社领导王梓阳等一众人去了柏英村检查验收梯田工作,文宇峰作为大队支书忙前忙后到下午二点才完成验收工作,回家给坐月子的老婆做饭。当时梓阳他们一众人也饿了,便计议去文宇峰家里吃个工作便餐。文宇峰刚一回屋,在床上哄着吵闹的孩子饿着肚子的姚秀丽心中烦燥火不打一处来,也不顾王书记他们在场,张口便骂道:“你个冒良心的家伙,不管堂客,也要管下你生的血痢疾!你想饿死我们俩娘女吗?!”

文宇峰见姚秀丽当着众多领导胡咧觉得没了面子,便大声斥叫道:“你不就生个女吗,就是生个皇帝晚呷一餐饭会死人啊?!”

姚秀丽一听心中委屈便更加火气大了,竟嘤嘤哭泣起来,在众领导面前诉起了苦,数落着文宇峰的种种不是。梓阳安慰着姚秀丽,顺便批评了文宇峰几句。文宇峰挨批后没有吱声,回头去厨房弄饭菜去了。姚秀丽看文宇峰出去了,便同梓阳说道:“梓阳叔,今天你们来我屋里呷饭,我原不该这样没轻没重的发脾气的,只是老文这人做事有时太冒得个计划。今朝即然晓得你们领导要来就应该早上多搞点饭菜或者其呷的在屋里,你看下午二三点哒,我婆娘带崽的水都喝不上一口。就拿这次我当生痛哒半天他人鬼影子都冒得一个,后来受不了哒还是我娘家人送到卫生院去的。他急哒赶过来时一双光手,生这哒妹几时垫的烧纸也不晓得买几张,细伢几脑壳出来哒他慌里慌忙顺手拿哒印哒领导像的报纸垫在身下,才冒搞坏卫生院的床……”梓阳一听便忙打断姚秀丽说道:“男人家有男人家的事,不是叔几讲你,你个女人家平日要多体谅男人家在外做事的不容易!还有垫报纸的事乱讲不得的,晓得吗?!”

姚秀丽这时明白失了言,便不再辩说了。呷完饭后梓阳他们一众公社领导告辞回去了。回的路上同为公社领导的刘子轩暗自记下了文宇峰给老婆垫印有相片报纸的事,寻思着怎么逮一个文宇峰与王梓阳的把柄不是。回到公社大院门前,刘子轩借口去小舅子家有点事情便同梓阳他们分了手。与梓阳他们分手后,刘子轩便急匆匆的赶到了公社卫生院。进门时冷不及防撞了卫生院妇产医生杨庚娥一个满怀。杨庚娥正想开骂,抬头一看是刘副主任,便满脸堆笑问道:“刘主任看你急的,火急火燎的有个啥事啊?!”

刘子轩一瞅,脑子一转有了主意,便顺便问道:“哦,小杨啊,对不起,对不起!看我着急的,刚才有没有撞伤你吧?!嗯,是这样的,上回柏英村文支书老婆生细伢几住的哪个病房,文支书那人平日做事慌里慌张的,上回他老婆生女时拿了公社一个文件,回来时双手空空不晓得哪里去哒?我今天临时要用问了他,他急着去办事,要我来找找看有没有遗失在你们医院里?”

杨庚娥一听,便回忆了一下,说道:“刘主任,文支书老婆在左边第二间病房生的产,要不你去找找看试试?”

刘子轩谢了杨庚娥便径直去了姚秀丽的产房,打开抽屉看到沾了姚秀丽血水的报纸还在那里时他心喜若狂。小心翼翼折叠好报纸后急冲冲离开了医院,迫不急待的找上了县***主任陈子球。陈子球看到血水干涸暗红,有领袖像的报纸时也激动不已。他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圈,思考了好久,徐徐说道:“就凭这个,文宇峰牢是坐定了的,只是王梓阳这家伙冒得那么容易掰倒,你应该记得上回王县长如何保他的!就凭他包庇隐瞒文宇峰侮辱领导这个罪名还有些牵强,万一他死口不认,姚秀丽打死不承认说过这事,到了县里又如何治他呢?!”

刘子轩闻言有些扫兴,垂个着头闷声不语。过了一阵子,抽着烟的陈子球忽然兴奋的一把掐灭了烟头,一拍大腿说道:“有了,我忽然记起我在县衙当过差的叔叔讲过,当年王梓阳躲难回家时找过姚志鹏,我叔讲姚志鹏看在王梓阳同姚衍同过生死的份上放过了他!王梓阳作为当年的重犯,七八岁时就明码标价悬赏8元光洋一斤的肉呢,当时会这么容易放过他?!有哒,明天上县里档案室找找,或许能找到什么猫腻呢?”

陈子球叔叔就是当年来丁香抓过玉石爷的陈队长,一想到这,陈子球与刘子轩都顿时精神头起来了,第二天一大早便赶着上了县城。说明来意后档案室人员不敢怠慢,立马领着刘子轩俩个进了档案室找寻起来。一番找寻下刘子轩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是一份盖着县府大印分别签了姚志鹏与王梓阳名字的悔过书。当时欢喜如狂的刘子轩,手攥文书,双手怀抱档案保管员转起了圈。当时被打为右派当过校长调到档案室的保管员懵圈了,有些惊慌以为自个又犯了什么大错,转了二圈后人都吓昏了。放下时脚一软,瘫在地下。刘子轩不管不顾,拉起陈子球径直去了县委县政府!县委蒋书记详细听完俩人汇报后立马开了县委紧急会议,会议结束后县公安局直接开车带着刘子轩他们连夜赶到了柏英公社,在被窝里直接用手铐铐了文宇峰王梓阳俩个回了县公安局。看着被铐起的王梓阳,杨老师不晓得她丈夫干了什么坏事,一向斯文的她急得当场哭了起来。王梓阳也不晓得犯了什么错,再三询问县里公安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公安人员没有详说,只是说奉县委命令来抓的,去了就晓得怎么回事。王梓阳冒得法,只好苦笑着安慰杨老师,说道:“冒得事的!想是公安局弄错了,有机会找王县长说说就冒事的!”

就是这句找王县长说说这句话,竟把王县长也拉了进来,顺势将梓阳推上了不归路。县委,县政府,县**会成立了联合工作组。经过二个余月紧张奋战,一条隐藏在安化县无产阶级人民政权里的资本主义*路线被揪了出来。为首的王县长是代表人物,包括了王梓阳,文宇峰一众二十余名县、公社、大队各级干部。审查过程中,杨老师想尽办法不顾自身嫌疑去了县公安局见了梓阳一面。二十余天不见,平日开朗阳刚的梓阳头发篷乱,胡子拉喳神情恍惚,走进接待室时身子还一瘸一拐,看来是遭了不少罪。看见梓阳这副模样,杨老师不顾身边看守的公安人员,冲过去一把抱着梓阳哭了起来,问到底怎么回事。梓阳抱着心爱的爱人,连声说着对不住,然后讲了他和刘子轩去文宇峰家的事,最后感慨的说道:“想我王梓阳革命一辈子,最后阴沟里翻船栽在了姓刘的手里!真个是应了‘宁负君子,勿罪小人’的古训!当年我躲难回乡出具悔过书是真,隐瞒了组织,连累了王县长,我心里有愧啊!堂客啊,我们夫妻近二十年,我王梓阳是个什么人你最清楚!说我叛变国民党当了特务我死也不认的,当年解放县城时我作为地下党给党做了不少工作。想想49年认识你那会,你作为安师积极女学生,我作为地下党,我们结伴相识,发传单,发动群众干革命,不想今日落得如此结局!不管将来怎样,你都永远记住,我王梓阳从冒干过背叛党违背人民利益的事!你今天来看我,我很开心,心满意足哒!答应我,你自己好好保重自己,我是指望不上了的!”

杨老师看着朝夕相处熟悉的丈夫,听着梓阳近乎遗言的话语,心痛的拼命摇头,口中哭诉道:“不会的,事情冒得这么样就定案的!大不了我学杨乃武二姐,上京滚钉板也要替你讨个公道!”

梓阳没有说话,抚了抚心爱的女人头发。接侍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瘸着腿的梓阳在公安看守人员的催促下不舍的回了监牢。走到接待室出口时,他突然回头冲杨老师笑了笑,用一只手拍了自己的心脏一下,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杨老师的心口处,然后双手合作了一处。望着远去的梓阳,杨老师心都碎了。当天夜里,梓阳咬舌自尽了,监牢里有些斑驳的墙面上,留下了‘王梓阳永不叛党’几个鲜血淋淋的大字。二个月后,王县长被下放劳动好多年,文宇峰因此判了十年有期徒刑。丁香听到梓阳死讯,心中伤心不已。想起儿时与梓阳同在学堂的往事,丁香眼前浮现起了当年同桌时有些腼腆胀红着脸叫着满姑的他;五雷洞里,梓阳紧张关切一脸脏兮兮嘴里交待着,满姑,求求你不要来了,我爹讲了会连累你们的话。一付小孩身大人心,懂事知恩的事;困难时期,丁香与绪宗在公社做棕绳时,梓阳夫妇倾其所有接济了她们兄妹,知恩图报的善举。往事一幕幕,如大队放映的电影一样重现在丁香眼前,丁香终于忍不住泪眼模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一个没有血亲却胜似亲人的人流泪。一连好多天,丁香心情都十分沉重。九十年代中期,已经转业地方当了市里财政局副局长的姚宁带着全家大小,搀着身体已经被岁月摧残,满头银发的杨老师去拜祭同在回龙凹的梓阳与姚衍。春日朝阳,绿草茵茵,青山莽莽。民国时的姚衍烈士的V字形胜利碑改成了轿顶式方碑。苍松劲柏下,姚宁长硊不起。杨老师在众人搀扶下躹了三个躬,顿时泪流满面。一甲子一轮回,往事历历在目。她有些激动,好似又回到了四十年代参加姚衍烈士纪念大会。她呢喃着,“那年我还在读小学,那个场景太感人哒!全城百姓,万人空巷啊!县长题写的那付换联都有十多米高!姚宁,你爹是真英雄,当年你梓阳叔叔同你爹一起共过生死,梓阳叔亲耳听见你爹拉响炸弹,同日本人坦克同归于尽……”“你爹常讲,杀死他的日本人炸弹子弹还冒造出来,可他为了你们现在不说日本话,不易唐装汉服,竟……”整理好情绪,杨老师一字一顿准确的背下了当年祭奠姚衍的换联——“一战长沙,再战赣北,书生从军诛日寇。转师鄂西,喋血武陵,壮士殉国尽风流……”梓阳墓原葬于柏英寨青木托,后来平反后,杨老师遵从梓阳与姚衍互为异姓好兄弟的遗愿,不久前才刚刚迁过来与姚衍永远作伴。梓阳墓前,姚宁泣不成声的跪着诉说:“叔叔,今天我们全家同杨姨来看你哒……”清风中,银发轻舞眼含热泪的杨老师双目凝视着新培土的坟冢,口中恕恕叨叨念着:“老兄哥,我又来看你哒,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没去北京滚钉板,政府就已经给你平哒反!我们仗你的福,亨受了你平反家属的待遇,家里细伢几都长大成人哒,过不多久我来同你打伴啰!”

二个月后,一向虽然眼瞎却身体硬朗的婆婆豪无征兆的过世了。死的当天早上还呷了半碗粥,临近午饭时觉得有些累便交待胡桂娥说,她要躺床上睡一会。呷中饭时胡桂娥去叫时已经没了气息,安静的像睡过去了一样,一句遗言都没有留给满堂的儿孙。好多年后,丁香同人讲起那年时,她不胜唏嘘,说那年她失去了三位待她有恩的亲人亲戚。第四十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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