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磐石喝得有点多,也许是因为见到了曾经的学弟学妹,有些高兴。
他是一个单纯的人,读书的时候认真读书,做记者站的时候,非常专注地做好记者站,除此之外,很少会把精力放到其他的事情上面。
这样的人,对待亲近的人,往往更赤诚。
王磐石说:“我这几年一直在关注你们呢,江霖演的戏我基本上都看了,小宋唱的歌,我也都听了。”
他笑,“真是了不起啊,一下子我们学校出了两个大明星,大家都可骄傲了,有时候我会跟我的同学聊天,大家总是会提到你们两个人。”
柳江霖抿嘴:“原来我们都已经成为大家的共同话题了。”
“啊?你会介意这件事吗?如果你介意的话,以后我不再跟他们聊了。”王磐石这个时候已经有点喝多了,眼神都有些飘飘然的意思。
柳江霖笑着摆手,说:“没有啦。”
宋时雨把柳江霖脸上的笑容收入眼底,他心底浮起一层过去的光影。
谈恋爱那会儿,他们俩在图书馆自习,有时候一抬头,就看见她看着他笑。
宋时雨喜欢看到柳江霖笑,她笑起来好看,有种阳光穿破云层的灿烂。
分手以后,他有时候会想起她对他笑的时候,觉得美好的同时,也感到遗憾和不爽。
当然,宋时雨并不会知道,柳江霖坐在这张桌子上,看上去每一句话都是对王磐石说的,每一个表情都是对王磐石做的,实际上,无一不是同时给他看的。一个女人是知道自己的魅力在什么地方的,只要她想让她喜欢的男人知道。
王磐石喝得有点多,宋时雨得送他回去。
“你也上车吧,我把他送到家后,正好一起回酒店。”
柳江霖当然不会一口答应。
“不用了。”她说,“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
“你一个人这么晚打车不安全。”
柳江霖没说话。
宋时雨又说:“我一个人把他送回去也难,你搭把手。”
柳江霖这才说:“行吧。”
从王磐石嘴里问到了他家的地址,一路开车过去,车厢里面安静得只听得见王磐石因为醉酒不舒服而发出的呻吟声。
到了王磐石家,宋时雨和柳江霖一左一右把他扶上楼。
王磐石的爸爸开的门,见着他喝成这个样子,唉哟了一声。
“多谢你们啊。”
宋时雨和柳江霖对王磐石的爸爸点头微笑。
王磐石的爸爸并不关心娱乐圈,也不怎么看电视剧,不认识他们,只觉得有点眼熟。
长得都挺好看。
“那我们先回去了。”
宋时雨和柳江霖回到车上。已经是深夜,四周都静悄悄。雪花还在反复地落,有一股要把这黑夜染白的势头。他搓了搓手,启动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嗡嗡。柳江霖给自己扣上安全带,问:“怎么不走?”
“热车。”他答。
其实车也才熄火不到五分钟。
但柳江霖没有戳穿。
车里安静无声。
雪花在两人眼前簌簌地落在车前盖上。
过了一会儿,宋时雨终于放下刹车,开动了车子。
车小心翼翼地从狭窄的地区穿过,车前灯像沉默的目光照着前方。
回酒店的路很安静,一个字都没有。
直到酒店,直到两个人下车,直到走进电梯,各自回房。
一进房间,宋时雨就抓住自己的双手,把双手攥成了拳头,发出懊恼的叹气声。
他刚才无数次想要借这个机会说话的。
可是不知道说什么,感觉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
也许一旦开口,反而会徒增尴尬。
但不管怎么说,他浪费了一个好机会。这是毋庸置疑的。宋时雨唉声叹气,洗完澡出来,也没有好一点。
他给自己吹干头发,往床上一躺,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胳膊。
他拿起手机,给他妈发了一条消息,问:外婆怎么样?
发完才想起来,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八壹中文網
可是他妈还是回复了,说:好多了,已经睡着了,你跟你的学长吃完了吗?
他说:嗯,已经到酒店了。
他妈:早点睡。
他回:好,你也早点睡。
宋时雨平时睡得比较晚。做歌手这一行,似乎都是这样,经常熬大夜,生物钟早就被打乱了。当然,其实也不能够怪这一行,现在的年轻人,都睡得晚。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可以第二天早一点起来,让自己起床的时候神清气爽一点,不那么艰难,不用像是把自己像萝卜一样从地里拔出来一样,从床上拔起来,可一旦到了晚上,就不困了,不想睡觉了,舍不得放下手机,或者是放下小说,眼皮像灌了铅一样重,也强撑着想要撑到最后一刻。
宋时雨忽然在想,柳江霖现在睡了吗?
应该还没有吧,她每次睡觉前要走的程序太多了,至少多十道工序。
曾经一起出游,晚上睡在同一个房间。
他亲眼见到柳江霖洗完澡之后,从蒸脸到涂抹各种精华,再到做拉伸,仿佛睡觉之前的工序可以拍一部戏。
但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宋时雨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的电话。
他没有接。
他从来不接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他妈打来的电话。
宋时雨不禁皱眉,有些心慌,担心是不是外婆又出什么问题了。
他忙不迭接通电话,却听到他妈在电话里说:“儿子,我刚才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说你爸出车祸了,如今正在医院抢救。”
宋时雨懵了半晌。
“他出车祸了?”他有些不敢相信。
“对,我们赶紧过去吧。”他妈说,“这叫什么事啊!”
宋时雨听到他妈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颤颤巍巍的惊慌失措,还有一点哭音。
“妈,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接你。”他说,“你别自己过去啊,我开车过来,很快的,马上就到,你到咱们家路边上等我就行。”
他妈哆哆嗦嗦地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宋时雨还有些懵,没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