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神沉入玉简,王浩开始浏览其中的信息。
里面是一段段类似记忆碎片的画面。
首先是一个面容消瘦的中年人对着镜子在说着什么,接着又是一个老者,青年,少年,女修,气势浑厚的男子,诸如此类,不一而绝。
他们虽然各个不同,却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那便是在跟镜子对话。
“这些是…”
王浩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但还是问了出来。
“他们都是长青楼里的丹师,除了二长老之外,其余的皆是三到四品的境界,也算得上是中流砥柱了。”
宫霓裳的语气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就很复杂,“你不知道,其中更有几个我十分信任的人。”
“这些东西师父您从哪里得来的?”
王浩话头一转,继续问道。
“自然是我亲自搜集而来,整个雾泽中,只要是为师想要知道的,花些心思总能知道。”
宫霓裳叹了口气,“本想着顾及旧情,养一些蛀虫也没什么,只要能维持架子不倒便好,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居然如此…”
她一时间竟找不到词语去形容,可见其心中的愤慨与失望。
“那这些人联系的对象,您打听清楚了吗?”
王浩没有发表看法,依旧不动声色的问着。
“有一些眉目,镜子里跟这些叛徒联络的,若没猜错的话,应当是我宫家的死对头,毒王绝命谷。”
宫霓裳悠悠道:“丹师其实也算半个医者,因此难免会做一些治病救人的事情。
我家与绝命谷的恩怨,还要追溯到为师曾祖那会,一个杀一个救,虽然取得了胜利,却也彻底结下了梁子。”
“那您还在犹豫什么?”
王浩十分不解的问道:“直接处理掉不就行了吗?”
“为师只是…”
宫霓裳张了张嘴,最后无奈道:“若真要用你的方法去做了,恐怕长青楼就名存实亡咯。”
这话听的王浩十分不解,自己这个便宜师父会不会有什么误解?
“那在您心中,什么是实,什么又是名呢?”
“自然是传承为实,声望为名。”
宫霓裳直接道:“我要动手,许多丹方传承就要断了啊,他们也是一直跟我姬家共患难至今的,如今却要…”
“那就去把传承抢过来便是。”
王浩压根就没听她后面的话,直接打断道:“将一切归于己身,然后找个地方另起炉灶,总比陷在这个漩涡里强。”
“抢?”
宫霓裳面颊上浮现出些许红晕,“这恐怕不太好吧,真要这么做,就得背负骂名了,当年我家祖辈,可是跟这些小丹师家族共同发过誓言,要一起共进退的。”
王浩看着她那双灿烂至极,犹如吸收了天地间无数灵韵的眸子,无比清楚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东西宫霓裳要拿,人要杀,但骂名不想背。
“那师父是打算采用弟子的计策了?”
又当又立可不好,但谁让人家长得美,实力又强呢?
左右不关王浩的事情,那便随他去吧。
“嗯,为师倒是认识一些至交好友,其中能不问缘由便过来帮忙的,却只有一个。”
宫霓裳眼睛微微一弯,两个好看无比的月牙便出现在王浩的面前,“她乃是百花宗的宗主百花仙子,实力在化神境巅峰,虽然比不过为师,但也称得上高手了,处理长青楼里的蛀虫绰绰有余。”
“那还等什么,直接联系啊。”
王浩装作没听出她的暗示,十分耿直的说道。
“唉,因为某些原因,为师暂时不能跟她见面,所以只能靠你了。”
宫霓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只见她将手搭在王浩的肩膀,用满是鼓励的眼神说道:“雾泽距离百花宗越有五千里路,以你筑基期的实力,加上法器辅佐,十天之内定能到达。”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温润触感,王浩好气又好笑,说好的只出主意,现在却要亲自上阵。
堂堂一个雷劫修士,会没有任何传讯方法?反正她是不信的。
要说最有可能的理由,恐怕就是宫霓裳在找一个借口把他支开。
在这一点上,王浩从来不做愣头青,甚至都没问为什么,开口便道:“能为师父分忧,那是弟子的荣幸,只不过以弟子目前的实力,恐怕力有未逮啊。”
“这你放心,只是赶路而已,等到了百花宗,自会有人保你安全。”
宫霓裳或许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枚玉符,抬手打进三道光华。
“这是封灵玉,为师已为其灌注,你只要遇到危险,直接用法力激发就能用,一个保护,一个进攻,一个逃命,怎么使用随你心意。”
说罢便将玉符送了过来,王浩连忙接住,光是雷劫修士的三道加持,就已经屋子抵消这次任务的酬劳了。
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接过玉佩之后,王浩立刻就改变了态度,从原本的不积极,变为了主动。
“师父放心,弟子定然不辱使命,只是不知道,我该何时出发?”
“越快越好。”
宫霓裳说着指了指玉简,“这东西除了那些手段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验明正身。等见到百花宗宗主,你只需要将其拿出来,就能解除误会了。
对了,千万别给毒王绝命谷的人瞧见,那样你会有麻烦的。”
“弟子遵命。”
王浩收好东西,刚准备离开,就愕然发现,这屋子居然是没有房门的,于是不得不转过头来,无奈的看向便宜师父。
“差点忘了,为师这就送你离开。”
宫霓裳又露出了月牙,随手一挥,就把王浩送回了他的住所。
等到屋内只剩自己一人时,这个背负莫大名声,几乎以一己之力,将整个长青楼支撑起来的雷劫修士,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疲态。
她的境界依旧高深,法力照样通天彻地,可心中的疲累,是最让人神伤的。
毕竟,修行跟经营势力,完全是两码事,更别说在她心中,那些丹师其实都是长辈一样的人物。
而如此,却不得不对他们挥动屠刀。
其中纠结也只有宫霓裳自己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