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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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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萧夜辰性子豪爽,不在意繁文缛节,所以侍郎府的午宴也随了他的喜好,简简单单排满了一桌的菜,选了几个舞乐婢女。

萧夜辰其实对这些并无多少兴趣,美人他爱,可如今他眼中满满只有一人,任这些女人身姿多么窈窕妩媚,他都没有太多注意,总耐不住回头。

未晞是萧夜辰带来的宾客,位子设在其后,一直望着堂上起舞的婢女们,直到一曲毕她们缓缓退下。

注意到萧夜辰望着自己,曲倾歌便朝他笑了笑,旋即又目光投向了堂上的姑娘们。

萧夜辰开始百无聊赖的剥橘子,面前的瓜果盘形貌精美,看起来格外小巧精致。

他剥了一个橘子放进空盘里,随后又开始剥第二个,一连剥了四五个也没吃上一口。直到乐曲声起,他转身将一盘橘子搁在了曲倾歌桌上。

对着那舞女看了一会儿,他开始手痒剥起了龙眼,一曲将尽又是一盘白润圆滑的龙眼果。

曲倾歌望着小厅里正徐徐退下的舞女,目光清亮,和最外侧的一个小姑娘目光相触。小姑娘将头埋的更低了些,随着舞队退了出去。

嘎啦一声。

曲倾歌看向自己桌案上多出来的一盘龙眼,摇头苦笑。

“叶公子。”

“何事?”

萧夜辰笑嘻嘻的转身,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声。

曲倾歌将龙眼和橘子各分了一半,递了过去。

“这么多我吃不完。”

萧夜辰看着他递来的果盘,朝他招招手。曲倾歌便起身靠了过去,被萧夜辰熊抱在怀里。

他本就是武人体魄,这一来倒显得倾歌十分清瘦。

曲倾歌似乎也习惯了他这般不正经,没说话,静静靠着他怀里看着歌舞,时而给他斟酒,时而吃下萧夜辰递到嘴边的龙眼,一如那日秦月楼的初见。

舞曲到了尾声,余母看向曲倾歌,嫣然一笑。

“未晞,早间与你一同修改的曲子,我甚为满意,不如趁此机会,你奏于我听听?”

这原本也是曲倾歌和余母说好的,如若可以,希望能弹奏一曲。余母爱乐成痴,能听听清乐坊第一人的琴曲,那是绝不会拒绝的。

曲倾歌推开萧夜辰的咸猪手,朝余母行了一礼。

“既是老夫人想听,容未晞准备片刻。”

“去吧。”

一时间,这宴厅的声乐都黯淡不少,余母一门心思盼着未晞手下的琴曲。

怀中失了温度,凉丝丝的。萧夜辰灌了口酒,吃了两颗龙眼,望着姑娘们扭动的腰肢身段,往盘子里噗噗吐出两颗籽,显然是没什么兴致。

坐在他对面的余舒扬见他这模样,朝他遥遥举酒杯。

萧夜辰瞥了他一眼,用杯底朝他扬了一下,算是回应,一口饮尽。

“你来真的?”

“什么真的?”

余舒扬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母亲后,端着酒杯凑到了萧夜辰桌边。

“未晞的事,你是认真的?”

萧夜辰笑:“每次我看上了谁,你都要问一遍。我给的答案可不都是肯定的么。”

“……是那样最好,是兄弟我才提醒你一句,玩玩儿就行了,否则他的路可不好走。”

“谁敢动他?我可是皇子。”

“正因为你是皇子。未晞更容易成为牺牲品。”

萧夜辰望着空了的酒杯,眼睛清清亮亮的,没什么情绪。

绕过重重回廊,一名婢女匆匆行过,正是午宴上和曲倾歌对视的那个姑娘。

她一路避开府上的下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内院,看着院子里的月白衫男子,下跪行礼。

“奴婢秀儿见过王爷。”

曲倾歌转过身来,脸上再无伶官的柔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冷孤傲,眉宇间带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如何了?”

“回王爷,一切准备妥当。”

“信呢?”

“信已按照王爷的意思,放入余舒扬屋内。既然是重要通信,当放在机密处,奴婢已放置妥当。另外,王爷需要的东西,奴婢已准备好。”

曲倾歌点点头:“未免日后波及,今夜过后,你们几人便离开余府吧。我不愿你们受牵连。”

“王爷待我们不薄,若要我们赴死,我们心甘情愿。”

“什么死不死的,何至于?”曲倾歌无奈轻叹,悲哀的神情也就是眨眼闪过,旋即又恢复了原来的淡漠,“一切既已妥当,就开始吧,你们只需完成自己的任务,后面的自会有人接手。”

“是。”

“另外……”倾歌沉吟片刻,终是摇了摇头,“罢了,你退下吧。”

望向宴厅的方向,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宴厅有婢女出来寻他,他才整理了一番心绪,绕出回廊走了上去。

琴曲悠扬的在宴厅回荡,带着几分哀伤,如泣如诉。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琴弦犹在颤动,曲音渺渺,一曲终了。

指节修长的双手按在弦上,最后一丝颤音也归于平静。

宴厅静了,余母双目湿润,几乎就要哭出来,拿着衣袖轻拭眼角。

余舒扬捏着眼角低头不语,只有萧夜辰一直望着他,目光熠熠。

沉静了许久,曲倾歌起身朝众人行礼。

“拙劣琴技,在老夫人面前班门弄斧了。”

“未晞。”萧夜辰忽然叫住他。

曲倾歌回望。

“你在告别么?”

曲倾歌微微一愣,他虽没有特别的意思,可心中的离愁不觉便添了进去,这大概是余府上下最后一个宁静的夜晚,自此之后将永无宁日,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将他们拉入深渊之人,正是自己……

他曾想,若非是为了所谓的立场,余舒扬可能一辈子都会安然无恙。而萧夜辰也不会遇到那改写一生的事。

收拾了一番心情,倾歌低眉道:“此曲是余老夫人写的,所写乃是和丈夫的离别思念之情。未晞只能感受其中一二,实在是惭愧。”

此话也在理,并无不妥。

萧夜辰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晚间,他送曲倾歌离开余府,二人并肩走出东宣门。

一路上他们之间并无太多对话,一直走到清乐坊前,萧夜辰才叫住他。

“今日的曲子别弹了,虽然好听,没什么意思。日后我找几个好听的,你奏与我听。”

曲倾歌朝他淡然的笑了笑。

萧夜辰也撇撇嘴,像是笑了一下,转身就要走,却又回过身来,道:“上次说的,要送你一把琴,下次记得告诉我喜欢的样式,保证比余府上的更好。”

“……多谢。”

萧夜辰随意挥了挥手,简单一句“再会”,便往远处走了。

两人在街头分别,却仿佛应证了宴厅中的那句话——告别。

往后几日,曲倾歌再没有见过萧夜辰。

清乐坊的乐老板也奇怪,眼巴巴的等着,一连过去大半个月了,都没来。渐渐的乐老板也就不奇怪了,这样宠爱一时天天来,新鲜劲儿一过就走没影儿的公子爷多的是,他也见怪不怪忙自己的去了。

旁人乱猜,可曲倾歌清楚的很,萧夜辰不来是因为,余舒扬出事了。

那日之后第二天,余府就被查封了。

朝廷查出吏部侍郎余舒扬结党营私,行贿受赂,又参与党争企图打压太子。

证据一条条揭发,所有的矛头一夕间全指向余舒扬,他无言以对。

从屋内翻出的信件,匿名呈上的证据,还有府上出现的三名人证。所有的一切他无从辩驳,尽管他未曾做过。

矢口否认么?他的辩解苍白无力,皇上面前的证据来的巧妙,七分真中三分假,而偏偏这假的部分触到了皇上的逆鳞,使得那七分真虚假无聊。

余舒扬的确有意拉拢过一些官员,皇上成年的皇子并不多,他希望除了太子和二殿下,萧夜辰也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行贿受赂是官场的常态,他无从辩驳。

打压太子,明面上他并未这么想过,可当他有意帮萧夜辰在朝中寻求支持时,他就已经这么做了。

有些事也并非空穴来风,再缜密的嫁祸,也抵不过严于律己的标杆。

当萧夜辰听说这事儿时,余舒扬已经入狱了,连带着整个家府的人一同被打进地狱。

这件事,即便萧夜辰是皇子,也无可奈何。

原本皇上就对这几项罪名甚为痛恨,他若是求情,怕只会适得其反。萧夜辰不是傻子,这些他都懂,只是往日里并不愿踏进这趟浑水。

皇上定了案,余舒扬被贬南境遥城,永不得回朝,连带着府上所有人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整个余府转瞬化作烟尘。

萧夜辰曾去浣衣坊看过余母,苍老了许多,原本养尊处优的高贵妇人,眨眼沦为低贱的下人,就连他这拼杀沙场,看惯生死的人也免不了心寒。

他塞了些银子,嘱托浣衣坊的掌事多照看些,至少看在他皇子的面子,能让余母好过一点。

余舒扬被拖出燕京时,萧夜辰去送行,没有说很多,淡淡几句送别的话,末了两人拥抱了一下,久久没有松手。

看着车队远去,萧夜辰眼眶红红的。站在土坡上,明明才五月天,可竟仿佛入冬了一般,萧瑟,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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